租完房子,江白顺路去了任府找任云洲。
管家记得江白,看见她亲近的笑了笑,说:“二老爷现在在医馆,不在家。”
江白跟管家打听了医馆的位置,谢绝了他想要派人带她去的想法,自己溜达着过去了。
到了医馆,江白忍不住咂舌,任府不愧是财大气粗,医馆开在了最繁华的地段,江白问过比这个差一点的位置,最低还要每月五十两银子的租金。
不过客流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江白看着,任云洲一定抢走了不少科员,恐怕变成了附近医馆最仇恨的人。
她心里暗暗观察着,脚步不停,刚进门,就撞见一个账房模样的小伙子。
小账房想必认识她,看见后眼前一亮,冲后面嚷:“二老爷,江小姐过来了。”
任云洲在后院清点药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冲着江白乐了一下,道:“这是准备上岗了?”
江白摆摆手:“我就是过来看看。”
任云洲不把她当外人,闻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让账房带你四处转转。”
小账房立刻应下了。
他俩目送任云洲往后院冲,直到对方背影消失。
小账房开始带江白参观。
他挺机灵的,看起来年龄不大,活泼好动,指着一整面墙的中药抽屉说:“江小姐,还要谢谢你卖给我们的药材,不知道为什么,客人都说我家的药比别人家的效果好。”
那是自然,灵液不是白用的。
江白越看他越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小账房摸摸头:“江小姐,小的之前是二老爷身边的小厮,医馆开了之后,缺账房,他看小的读过几年书,会算账,就让小的来帮忙。”
任云洲现在脱离了自家大哥,自食其力的生活,没过十天就知道了钱财的难得,当机立断表示,身边的人必须物尽其用,能省一份雇佣费用是一份。
江白点点头,又小声问:“二老爷已经在大老爷手下混吃等死了四十多年,怎么突然要上进了?”
看他亲自盘货,还是很像个样子的。
小账房听见这话不愿意了:“什么四十多年,二老爷才三十余八,还是翩翩少年郎一个,只是胡子稍微显点儿老而已。”
江白撇撇嘴,都不想反驳他。
这纯粹是对任云洲有滤镜,拍拍胸脯扪心自问,任云洲和翩翩少年郎这五个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江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凑近小账房:“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出来做生意,是和大老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了吗?是要分家了吗?”
小账房见她实在是好奇,只得说:“没有分家,只是兄弟俩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江白瞪大眼睛。
小账房:“因为老板不想成亲。”
江白哇了一声,第一次在古代见到不婚一族。
之后,从小账房寥寥几句的描述中,江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任云洲不是从未成过亲,他第一任妻子是任大老爷挑的,严格遵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另外又纳了三个妾室。
妻子贤良淑德,妾室小意动人,某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直到妻子怀孕,生孩子时候却难产,他闺女呼吸第一口空气,大声啼哭的同时,妻子咽了气。
之后查出来,妻子这次难产,三位妾室都有责任,她们各自动用了些后宅的阴私手段,共同造成了这场悲剧。
任云洲伤透了心,遣散妾室,从此专心将女儿带大,不问红颜。
任大老爷看不上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常常劝他再娶,到先前威逼不成,两人天雷勾动地火,打了一架。
不过也可以说是任云洲单方面无能怒火了一顿,发泄完,他气鼓鼓的离开,当即说要自立门户了。
江白听完,啧啧称奇道:“那现在医馆收益不错,任二老爷会真的离开任家吗?”
小账房摇摇头:“怎么可能,大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江白瞪大眼睛问。
小账房理所当然的说:“大老爷有六个儿子,三老爷有五个,他们都没有女儿。”任云洲这个闺女是全家人的宝贝,珍稀程度堪比国宝。
“二老爷要是想离开,只能净身出户自己离开,小小姐是要留下来的。”
任云洲这个女儿奴怎么可能抛下女儿,他一个白天看不见闺女,都想她想的流泪。
江白张大嘴,弟媳妇有九个哥哥已经够让人震惊了,这位小小姐有十一个。
她已经提前为她未来的相公默哀了。
任云洲盘好货回来,江白和小账房默契的停止了聊天。
任云洲不知道他才走不到半个时辰,家底已经被自己的小厮漏了个精光。
他有些得意的指了指几处,问江白:“这些都看了吗,是不是还行?”
“非常行。”江白竖起大拇指。
任云洲又带她仔细看了几处细节,随后带她到后院的待客厅,问:“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江白今天过来,肯定就是事情有了结果。
江白点点头,道:“我想了想,来医馆行医治病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强项还是药膳。”任云洲知道她用药膳治病救人的事。
“再者说,如果我到了县城,那么药材可能完全供应不上了。”
任云洲点点头,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可能是家族天赋吧,他很懂眉眼高低。
当初决定在医馆给江白留一个位置,是为了和她打好关系,以便确保药材的供应。
要是不顾对方的,强迫对方过来,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好。”
“那我想再跟你定一千斤药材——哦不,最好是两千斤。”
江白咬咬牙,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之后,总不该再拒绝人家的供货要求。
想想两千斤这个任务量,她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任云洲看她答应了,顿时美滋滋,他假模假样的安慰说:“没关系,慢慢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