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纪应淮笑道,“夜市夜市,当然是晚上才开始。不过我们午后可以提早一些出去逛逛街。”
“好!”小芸欢快地举起笔,“师父,世子说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我在出去前把算数写完的话,能不能多吃两根糖葫芦?”
“姐姐,我给你买!”明禾急于展现自己。
“不行不行,这不一样,”小芸很有原则,“师父买那是奖励,世子你买给我,那就是赏赐了。无功不受禄。”
明禾萎了,他低落地“哦”了一声。
“给你们俩都买,”纪应淮笑道,“到时候好吃的东西太多,说不定小芸又要改变主意了。”
“嘿嘿嘿,师父懂我。”小芸高兴地晃着腿,写作业都带劲了很多。
明禾瞧姐姐高兴,他也高兴了,“谢谢师父。”
“嗯?”小芸歪头看向他,“世子,你也要拜入师父门下吗?”
“父王说,叫我多来看看,学门手艺。大概是想让我拜师的吧?”
明禾三言两语就把他爹给卖了,他还丝毫不察,跳下凳子跑到纪应淮边上真诚地问:“神医,我想跟姐姐一块学,可以吗?”
“世子想学可以直接来跟着,至于拜师,还是得问过王爷王妃的意见为好。”纪应淮道。
但凡他不是世子,纪应淮就答应了,能有徒弟继承发扬中医药事业,他自然求之不得。
“好,”明禾认真地点了点头,“等父王母妃回来,我就和他们说。神医,您等我。”
“那是自然。”
两个孩子乖乖去写作业,纪应淮捧着叶子和安立夏一块进了院子里的小厨房。
这是侧妃规格的院子,故而设备也齐全些。
在古代,侧妃王妃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就可以直接单独做,很方便。
这会厨娘正在里头擦洗。
她刚被调过来,纪应淮他们也没要小厨房做什么菜,她没事儿干,又不好闲着,就开始打扫卫生。
“神医,您要奴做什么吗?”
纪应淮问她,“您好,这儿有没有瓦罐,有没有什么食材?”
厨娘给他拿了个全新的罐子来,“这是刚洗干净的,神医您放心用,食材的话,您要什么,奴去膳房给您拿。”
纪应淮把鸡汤要用的食材都跟她说了,“麻烦您了。”
“神医稍等,奴马上拿来。”厨娘匆匆忙忙出去了。
安立夏看着夫君洗叶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夫君,这叶子也可以吃吗?”
“可以的,它食用价值也很高的。”
“它好吃吗?”
纪应淮拿了一片洗干净的给他,“尝尝?”
安立夏接过,咬了一小口,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
“不喜欢就吐掉吧,剩下的拿个碗泡点水,泡水应该会好喝一点。”纪应淮笑道。
执着于制作各种饮品的安立夏默默咽下口中发涩的生叶子,去找碗了。
他们在小厨房一直待到吃午饭前,香喷喷的鸡汤才煮好。
四人在小院里一起用了午膳,大概世子爷特地吩咐过膳房小芸姐姐爱吃鱼了,桌上的菜大半都带鱼。
纪应淮给两个孩子少盛了一点鸡汤,免得气血补太过,他俩流鼻血。
剩下的大半都进了安立夏的肚子,不知为何,喝下去后他感觉非常舒服,还有一种很奇妙的,接下来会很幸运的感觉。
大概是气血充足了,人变精神了?
安立夏不解,这东西见效这么快的嘛。
等小芸写完了题,他们就出门去了。明禾世子小手一挥,叫人把他父王特地给他定做的马车拉了出来,成功赢得了小芸姐姐的称赞。
“哇,王爷的审美真好啊!”
小芸往身边瞧了眼,明禾带着一圈草叶子项链巴巴地看着她,“……”
“世子也很绿。”
明禾没听懂,他琢磨着应该是姐姐说他脖子上的叶子颜色好看,于是蹭地一下就高兴了。
“姐姐上车,蓬荜生辉!”明禾深谙宝马香车配美人的道理,他迫不及待想让小芸上去。
小芸一边思索着这词是不是用岔劈了,一边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其实王府出门没多远就是御街,但世子执意驾车,他们顺着他的意思来就是了。
街两旁的铺子都在忙碌地张罗着,直到傍晚夜市才完全支了起来。
这曾经只存在于文学记载中的喧嚣场景,缓缓地在纪应淮的眼前铺开,展露出它绚烂的充满古韵特色的魅力来。
从两侧高楼上牵起了细丝,上面串着盏盏明灯,应的是那一句“祀无祀之鬼……如滴如坠,望之若星”。
除了高悬的明灯,天上还有颜色各异的缎带随风飘动,底下,各式各样的美食小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夜市人如潮涌,不远处戏台演出的咿呀声遥遥传来,恍然若梦。
京城河少湖多,官府在湖边放下万盏莲花灯,每一盏灯都载着对鬼神的敬重。
庆丰收,祭先祖,敬江海鬼神。
传统中元节的热闹景象原是如此迷人。
纪应淮都看呆了,他觉得自己比古人还像个古人,现代的中元节只剩下了祭祖,哪还有这些欢腾的活动,天一黑大家就都赶着回家了。
因为“鬼节”,谁都怕半页在路上撞上点什么不好的东西。
“师父,那个酪看起来很好吃。”
小芸闻着空气中的各种香味儿,馋得很,眼神一直在路边小摊上流连。
“买。”
纪应淮去点了五份,给管事也分了一碗。管事连声道谢,坐在他们隔壁桌吃了。
他们已经逛了大半条御街了,正好在摊子上休息会。纪应淮问他们还想吃什么,他去买。
管事的连忙站起来拦住了他,“神医,您是王爷的贵客,哪有让客人花钱的道理。你们要吃什么,老奴一并叫人买了回来便是。”
他招招手,保护世子的侍卫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管事行礼。
纪应淮才想起来,人家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世子爷出门就算表面上再低调,这暗地里保护他的人也不会少。
既然有人跑腿,那纪应淮也就不瞎客气了。
四个人把附近想吃的都尝了一边,实在吃不下了才捧着肚子慢悠悠地继续往后面逛。
走到湖边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管事说,这会已至酉时。
河灯几乎映亮了大半片的湖面,美不胜收。
这些灯最终会顺着水流,流入江河,汇于汪洋,承载着惦念与期许,飘向远方。
……
“小姐,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侍女隔着帘子,轻声通传道。
这是丞相府的车马,那朦朦胧胧的纱帘里头,坐着的是相府嫡女齐稚莲。
“进来。”
她的声音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清纯,反倒带着慵懒哑意,很有气势。
侍女微微掀起帘子,放了个伶人进去。
“叫什么名字?”齐稚莲抬了抬下巴,问。
伶人乖顺地低垂着眼眸答道:“奴叫清玉。”
“今后你叫衍冬。”
“是。”
齐稚莲抛给他一本小册子,“这里头的每一条,你都给我仔仔细细地记下来,照着做,一点岔子都不可出。能做到吗?”
衍冬翻了翻,“能。”
“好,”齐稚莲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家室背景全部写在了册子最后,你自己仔细记着。待我要用你时,自会派人来喊你。”
“奴明白了。”
“不对,他不会这么说。”
衍冬立刻翻开册子,改口道,“我知道了。”
齐稚莲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她看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自言自语道:“多像啊,而且我还加了猛料,他的每一点都要比那个人更好,经历也比他更惨……这么惹人恋爱的小家伙,一定能出色地达到目标的吧?”
“……”
片刻后,她脸上的笑意全然淡去,朝空气翻了个白眼,愤愤道:“怎么,我被他坑了就不能坑回来,凭什么啊?”
“我不管,走不了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况且,我走不了这事,本来就全赖他。”
侍女站在帘子外听小姐骂人,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被牵连。
她家小姐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古怪了,时常自说自话,还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他们这些侍从一个都听不明白。
“回府。”齐稚莲扬声道。
“是。”侍女连忙去叫车夫过来驾车。
方才小姐要见人,把车夫和侍卫全赶去了远处。
他们回相府的路经过湖边,透过马车窗,在拥挤的人群里,齐稚莲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真巧啊,”她又喊停了车,叫来侍卫,吩咐道,“去,给那边那个小姑娘买个糖人儿。”
侍卫领命离开,相府的车继续前行,她没再关注什么,闭上眼靠着软枕惬意地休息了。
……
“这是给我的?”小芸惊讶道。
明禾一脸防备地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出窜出来的男人。按对方的衣服款式来判断,这应该是哪家的侍卫。
没来由地跟姐姐献殷勤,难不成是谁家公子看上了,想来勾搭?
“是,”侍卫点点头,道,“主子还想问您一句,龙虾好吃吗?”
“……?”明禾睁大眼睛,还送过龙虾?
谁,是谁,是谁抢占了先机,比他先给姐姐献殷勤了!
他才是头号粉丝!
明禾攥着小拳头,头一回愤愤地想拼爹,把那人打进泥坑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熬狠了,今天哪哪都不舒服,走路都打飘。
果然人得按时睡子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