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趁乱带着紫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紫苏躺在床上,已然神志不清了,“好疼啊,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元槐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将安慰的话说出口。
还知道疼,就代表还有救。
她拿起剪刀,划破紫苏背上的衣服料子,剪开的那一刻,才知道紫苏伤得有多重。底下的血肉翻卷,看上去十分骇人。
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引起破伤风。
元槐的心疼得刀绞一样,如果不尽快强大起来,就没法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血水与布料紧粘在伤口上,需要撕扯下来,便于缝合,但会疼痛难忍。
“紫苏,你饿不饿?”元槐赶紧开口,转移紫苏的注意力。
紫苏刚张嘴,背上的布料猛地被撕了下来,疼得大叫起来。 𝙢.🅅𝕆𝔻𝕋𝙬.🄻🄰
接下来就是要缝针,紫苏身上被打得没几块好肉,怕是又要受疼了。
一个想法在元槐脑海中浮现——如果有麻沸散就好了。
她脑子一动,想起元行秋院子里独有的小药房,那里头可是奇珍药材应有尽有。
夜色中,一个黑影猫着身子,摸进一处华丽的庭院,很快将药橱子里的所有药材洗劫一空,没放过任何角落。
另一头的屋里,元槐把顺来的大包袱放在桌上,全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珍贵药材,不由暗暗咋舌。
好家伙,怪不得主母常年克扣她的分例,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好东西都被元行秋私藏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跟她们客气。
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等药材正是麻沸散的主要成分,元槐将配好的麻沸散给紫苏灌了下去。
“这是
紫苏服下麻沸散,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正值冬日,元槐的院子本就没有地龙,窗户明明关死了还是照样刮进冷风,她只能拿来唯一的薄被盖在紫苏身上。
当元槐缝合完毕,再敷上捣好的药粉,迅速用纱布将伤口缠绕系紧。做完这一切,到了后半夜,她又摸了摸紫苏的额头,确定有降温的迹象,顿时松了口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府里的下人们向来看碟下菜,闹了这么一出,恐怕连剩饭都没她的份,这个时辰了,厨房也早就落锁。
元槐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香灰味儿,石雕香炉升起缕缕青烟,镀金的灵位前头摆着水果糕点肉类的贡品。
“姑娘我们不是出来找吃的吗?怎么拐进祠堂里来了?”紫苏语气有些焦急,拉着元槐的衣袖示意赶紧离开。
元槐饿得有气无力,“这儿能吃的,也就只有桌案上的贡品了吧。”
元氏祠堂比不得别处,作为宗族祭祀的圣地,供奉都是元氏的列祖列宗,香火常年不断,且上供的水果点心都是每日一换,逢年过节的,元贞还会带着宗亲们前来祭拜。
从小到大,元槐来这祠堂的次数两只手数不完,除了罚跪,没有一次是正儿八经跟随宗亲来过的。
紫苏眼珠子瞪得溜圆,“姑娘不可啊
第7章 夜闯祠堂偷吃贡品(2/2)
,这可是大不敬。”
“什么大不敬,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自从跟着郭环学过解剖后,元槐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人都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饥饿与寒冷一并逼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𝕄.🅅𝓞𝘿🆃𝕎.🅻𝙖
先人为主,死者为大。元槐点燃三根香敬拜,又跪在蒲团上磕上几个头,随即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凉白开,还不忘给紫苏扯下来一只大鸡腿。
紫苏是伤者,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虽然吃了元槐给她的大补汤,能下地了,但也要恢复元气。
一年到头,她们也开不了荤,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
紫苏也不再纠结,边吃边道“二姑娘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那时候病发。也不知道姑娘哪来的胆子挟持二姑娘,命差点丢了半条。”
紫苏是在婉转地告诉元槐,二姑娘不像表面上那般菩萨心肠。
元槐抓起一块牛肉,大口咀嚼着,“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也许她想当那个渡人渡己的‘菩萨’。”
前世就是这般,紫苏被打成这样,有很大原因是元行秋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这位好嫡姐看她不顺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有毒药?”紫苏想起当时元行秋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问道。
元槐两手一摊,“只是蜂蜜丸,无功无过,我故意吓唬她的。”
紫苏对元槐终于能认清二姑娘而感到欣慰,又对她的话云里雾里的,见自家姑娘性情大变,她竟油然而生一种敬畏。
元槐走到石雕香炉旁,站定元
当年她年幼,无人在意,她目睹阿娘死不瞑目,嘴角渗着黑血。研习医理后,她才知阿娘的死另有蹊跷,绝不是秦大娘子所说的死于月子病。
她定要查出母亲的死因,为阿娘报仇,绝不会让阿娘死得不明不白。
轰隆雷响,一道闪电倏地划破夜幕,周围刹那亮如白昼,照亮了屋里石阶上一排排摇摇欲坠的牌位。
刹那间,元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桌案的最里侧,有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与其他牌位摆放位置有些许不同,她判断,机关应该就在附近。
元槐一阵摸索,尝试着转动了一下牌位的位置。
果不其然,牌位动了。她在牌位下方摸到了一处隐藏的暗格,却差最后一样东西,没办法打开。
能让元老头不惜在祠堂设置机关,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元槐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响动,毫不迟疑把机关恢复原样。
上一世被元行秋多次派人暗中刺杀的那些年,早就培养出了她常备不懈的习惯,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浑身战栗。
元槐第一时间怀疑是被人发现了。
她猛地回头,毫无迟疑地拎起一块牌位防身,“谁!出来!”
“啊,被发现了。”
清润的声线倏然多了几分不疾不徐,却如一道惊雷炸响,元槐的警惕被他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这个声音……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