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天的晚上,是冲绳的烟火大会,几乎所有人都兴致勃勃,除了——
泽田天歌掰着指头:“苹果糖,章鱼烧,捞金鱼......每年都是这样吧?”
缪:“我的建议是躺在房间里睡觉。”
泽田天歌:“好主意。”
山本武从后面一左一右摸着他俩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小孩子要对世界充满好奇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们探索的地方呢!”
“而且啊,”他站起身来,笑了笑说,“我们几个可是有约定的哦。”
“约定?”泽田天歌问。
“嗯。”他看向远处正在帮京子整理衣带的沢田纲吉,和一边聊天的狱寺隼人和世川了平,眼里升起几分怀念,带着笑说,“我们约定好了,每年都要一起看烟花。”
令她没想到的是,蓝波居然也赶过来了,问他问什么,蓝波一副老成的样子,摸摸她的脑袋:“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情趣很正常。”
“蓝波——”一只白净的手把他的手拍开,“不要欺负小天啦!”
“一平姐姐!”泽田天歌欢快地上去抱她,“你怎么来啦!”
一平把小孩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说,“因为好久没见小天了呀。”
泽田天歌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几个比他们还兴致勃勃的大人,突然推推缪:“有相机没?”
缪一皱眉:“我是擅长机械,不是随着带着机械,你把我当什么了,哆啦A梦?”
泽田天歌拍他一下:“少废话,拿来。”
缪“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个包裹,“别弄坏了啊。”
泽田天歌把绳子挂在脖子上,愉快地哼起歌来。
世川京子穿着浴衣,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个高中生的母亲了,笑的眉眼弯弯:“小天,你们真的不穿浴衣吗?花火大会穿浴衣很漂亮的哦。”
泽田天歌一副战地记者的打扮,T恤配马甲,举起手中的相机,仰着小脸说:“我不穿啦,我帮你们拍照!”
冲绳的庆典最是热闹,花火大会更是人满为患,两对夫妻彼此牵着手,剩下几位男士女士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很自然地融入了这场夏日末的庆典,灯火晶莹,落在肩上像星星坠下。
沢田纲吉和世川京子拉着手,头靠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两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幸福;黑川花被世川了平的话逗笑了,拍了他一下,被他抓住了手;山本武笑哈哈地摸着脑袋,狱寺隼人似乎又被蓝波惹到了,难得卸下了那副严肃的表情,举起拳头要揍他,蓝波忙不迭往前跑,迪诺和一平在一边劝架......
泽田天歌站在阴影里,举起相机将所有人都框在了取景框里。
好明亮,她想。
她按下了快门。
“小天?”莫尔瞳去小铺买来了苹果糖,见泽田天歌一个人站在两个铺子之间的阴影里对着相机发呆,她见了莫尔瞳,举起相机给她看:“看,我拍的好不好?”
莫尔瞳凑近看看,也露出个浅淡的笑来。
泽田天歌吃着苹果糖,悄悄问世川谷雨:“对了,你知道池泉雨觅去哪了吗?”
此时世川谷雨正头也不抬地消灭着他的章鱼烧:“啊?哦对,你不知道,他被审问没多久就昏过去了,就在你房间的正上方。”
泽田天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天!我们去看烟花吧!”一平热情地过来招呼她,泽田天歌满口答应着,让他们先去,自己和朋友们晚点就到。
她指指还在和金鱼大战八百回合的缪和古泽英夫:“看,他们还没有玩尽兴。”
泽田天歌举着相机左拍右拍,缪和古泽英夫比赛谁捞金鱼的数量更多,莫尔瞳看上了打气球的毛绒玩具的奖品,差点把店铺掏空;世川谷雨恨不得把整个小吃摊都装进肚子里——
空气里飘着甜甜的香气,整个人轻得仿佛要飘起来。
“我靠!这鱼跑的比兔子还快!”古泽英夫抓抓头发,很懊恼的样子,泽田天歌站在他身后调侃:“你行不行啊?”
古泽英夫一甩手中的网:“你来!”
泽田天歌赶紧按住他:“我不来我不来。”
莫尔瞳端着装着烤鱿鱼的桶站在她背后,世川谷雨悄咪咪吃了好几串,被莫尔瞳一把拍开手,无情到:“再吃你就要变成猪了。”
世川谷雨嗷嗷叫唤:“你就是要留给小天的我在你心里没有一点份量吗呜呜呜——”
缪拍了拍手站起来说:“你怎么敢跟小天比的?”
“我不敢,”世川谷雨正色道,“但我知道我如果不吃饭,就会死。”
缪面无表情地拍拍手:“啊啊,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啊。”
“唉,算了。”古泽英夫拎着他抓了半天收获的两条金鱼,“我们去看烟花吧?”
泽田天歌走在最后,跟几人到了一处堤坝上,那里早早围满了人,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老爸一行人,于是举起相机又拍了一张。
她举着相机给世川谷雨看:“看,不管有多少人,总能一眼就看到。”
而在四周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她却把相机交给莫尔瞳,说自己要去趟厕所,实则独自返回了医院。
她觉得池泉雨觅很奇怪,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是个翩翩君子的样子,却在听到关于“废物”这个称呼时就变了脸色,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有,她还需要找雨和岚两位守护者......虽然她客观上绝对不应该找对她有杀心的人做守护者,但是她甚至觉得他杀她的理由很奇怪,即使杀了自己,他也成为不了下一代首领啊?
今天医院的很多人都去参加烟火大会了,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她轻松地绕过,来到了池泉雨觅的病房前,里面没开灯,黑洞洞一片,她没有犹豫,推门走进浓稠的黑色中。
泽田天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在她的眼里,池泉雨觅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脸色惨白,他的周围有不少黑洞洞的看不清人形的影子,似乎还在窃窃私语。
泽田天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影子没有对池泉雨觅做出什么事,只是在不停地说话,但人的魂魄阴气很重,特别是这么多影子同时出现,难怪池泉雨觅会昏倒,这个房间的温度也比外面低一些,明明天气炎热,这个房间却凉快得像开了空调。
她向前走了几步,那些影子像是有感应一般同时转过头来,眼睛处只剩两个窟窿看着她,这些魂魄看来已经逗留人间许久,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
她没看池泉雨觅,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影子身上:“你们几个,跟他是什么关系?要害他吗?”
影子们像是着急地舞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泽田天歌仔细分辨许久也没能听清他们在讲什么,于是只能猜测:“你们是想让我照顾他吗?”
出奇的幸运,影子们开始上下摆动黑黢黢得几乎要脱离脖子的头,泽田天歌只是叹气,道:“我不会伤害他,但他企图伤我在先,我无法与他亲近。”
影子们团团围住她,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无奈之下,她挥手召唤出黑白无常两位式神道:“你们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白无常聚精会神了一会儿,叹气道:“对不起,大人,这几具魂魄损耗太多,不消散已经是极限了。”
泽田天歌了然地点点头,刚开口想让他俩把这些魂魄带走,看他们却又围到了池泉雨觅身边,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或许是他的家人也说不定?
沉默了许久,黑无常都问她,是否现在要把这几个魂魄带回去,运气好的话还能顺利转世,就听泽田天歌说道:“你们别围着他了,他现在身体弱,经不起你们几个魂魄再缠着他。我答应你们,等他醒来和他聊聊,如果他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推辞,如果他执意要独自一人,我也留不住他。”
几个魂魄听了以后,又开始上下摆动黑黢黢的脑袋,朝着泽田天歌围了过来,她只是叹了口气,淡淡到:“把他们带走吧,病房的温度又下降了。”
房间里现在只剩他们俩,泽田天歌坐在窗边,曲起一条腿朝外看,已经有几个小的烟花升上了天,照的这间病房里也有了点光亮。
池泉雨觅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泽田天歌正看向窗外,此时,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她的面庞。
她回过头看他,语气听不出情绪:“醒了?”
池泉雨觅犹豫着开口:“我......”
她朝他扬扬下巴:“你家里是不是有人过世了?”
池泉雨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了下来,泽田天歌耸耸肩:“我没那闲工夫去查你,就当我坑了你的回报,我确实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知道你为什么昏倒吗?我在你周围,看到了很多个魂魄,但因为在人间逗留的太久,已经看不清样子了。”
池泉雨觅抓紧了被单,声音有些颤抖:“他们在哪?”
“被送去轮回转世了,再晚点,就只能魂飞魄散。”泽田天歌晃晃腿,“他们在走之前,要我照顾你。”
池泉雨觅听后,呼吸一滞。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隐约可以听见些火药炸开的声音,病房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见池泉雨觅不打算开口,泽田天歌也不急,撑着脑袋看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高楼大厦,直到房间里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的家族被消灭了。”
泽田天歌转过头看向他,表示自己在听。
“我的家族是骑士世家,却在现在这个时代被人嘲笑,说骑士精神早该消失,我们一直信仰的,都是错的......”
“哦?所以你和缪认识也是因为?”泽田天歌问道。
池泉雨觅点点头:“但是他可能不知道,我让他去杀的人,都是些瞧不起我们家族,瞧不起骑士的人。”
泽田天歌撑着脑袋评价道:“是有点过激了。”
池泉雨觅露出一个苦笑:“我知道,家里从小都教我,身为一个骑士,要遵守骑士精神。”
他叹到:“但,为什么要让那些小人对我们一直守护的东西指指点点,我们又为什么要因此背上污名?”
泽田天歌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
池泉雨觅无奈地说:“你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泽田天歌跳下窗台,走到他床前:“论客观,你的做法确实偏激。”
“但是管他呢,大家都要死的,只要我觉得我在做对的事,那就是对的。”
池泉雨觅看了她半晌,笑了:“都说彭格列十代首领仁慈正义,没想到他的后辈竟是如此。”
泽田天歌挑了挑眉:“别拿我老爸来定义我的样子,小心我把你一起拖进阴间。”
池泉雨觅:“所以,你能控制妖怪?”
泽田天歌却不急着回答,低头看他,橙色的双瞳在黑暗中好像在发亮:“所以,你要跟着我吗?”
她突然也不想问池泉雨觅为何要找上她了,现状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她面前,她只需要问他,他想不想加入她。
如果无处可去的话,就来我身边吧。
当然,她也不是忘记了他想杀了自己这回事。
见他没回答,泽田天歌又跳上窗台,慢悠悠地说:“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暂时不会伤害你,当然——”
“我答应。”
“什么?”泽田天歌问。
池泉雨觅看着她,一双蓝眼睛眼坚定又认真:“我答应,以后跟随你。”
泽田天歌看着他半晌,笑到:“那我可要履行答应你家人的承诺了。”
池泉雨觅也笑了:“我是指,我也会照顾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