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无暇顾及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威曼彻厄斐斯的眸光滞在他的身上,眼眸愈发幽深。
很难描述他所见的这一副景象。
象征着诡秘含义的轮廓,像是只有超脱世俗的想象力才能构思出的图案;模糊来看,轮廓似一对相拥的天使羽翼,却与平时想象的圣洁美丽的概念不太相似。
它是狰狞的。
——但狰狞这一说法又不太准确。
因为你见它的第一眼决不会联想到丑陋的怪物,或残暴的恶魔;它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带着神临般的崇高震撼。
这让威曼彻厄斐斯联想到一个他曾听闻的说法——
天使向来不是符合世俗审美的,祂们是神明的附庸,最接近神的存在。
祂们只听从与神明,执行斩杀恶魔的命令。
祂们不需要蛊惑的美貌,祂们的本体大多给人类带来绝对的视觉上的震撼。
——只关乎力量和臣服。
只有恶魔为了诱惑人类,才大多生得妖艳魅惑。
震撼是他的第一感受,但不知是否因为生在这片细腻如霜华的肌肤上,它又很有意思地带了点缱绻暧昧的稠丽。
神圣的白金勾勒出这个诡谲图腾,似乎还有宏伟的神殿景象隐约可见。
威曼彻厄斐斯看得有些入迷,情不自禁地将手抬起,指腹触上那片仿若虚幻的神迹。
触上的一刻,指腹间的温热细嫩便轻轻瑟缩,仿佛揉到兔耳最深触的茸毛,顿时一个激灵的乱晃。
威曼彻厄斐斯这才恍然间回过神来,想起这图案是烙在一人的后背上。
寻仔细地扫过每一寸地方,眸光也从平淡的漠然逐渐滚至炙热。
“很漂亮。”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微笑着调侃一句。
他看着那团兔子蜷着身躯瑟瑟发抖,雪白的身躯展露,脊背弓着弯曲,漂亮的肩胛骨突出,仿佛振翅欲飞的一对骨蝶。
莹白的腰肢上,两个腰窝柔软圆润;
当然,最让人感受到惊心动魄的窒息般的美丽,还是后肩那个繁复印记。
他埋着脑袋看不清神色,头发凌乱垂落,身躯发颤,时不时还有呜咽声酥麻传来,低低揉进人的耳膜。
即便看不清具体情况,也能猜到那人肯定把一双圆润的浅淡眼眸哭得通红,绵软的唇瓣也被洁白的贝齿研磨得殷红,可能鼻尖都会翕动得透粉来。
裸露的躯体是最难勾起浓重欲望的,泄露的欲色越多,反倒会揉搓成黏腻的恶心。
但在那人身上,只有窥见上帝完美雕刻品的隐秘愉悦。
洛塔威尔盯着着他后背的图案思索研究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放出莹蓝色的机械圆球;机械球自动漂浮在图案上方,散出一道柔和的白光,数秒后,却突然转化为刺目的红。
洛塔威尔轻怔,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失效。默了几秒,再尝试了几遍,才道一句:
“没办法将图案扫描下来。”
威曼彻厄斐斯若有所思,右手搭上左手手臂,有节奏地轻敲。
“我尝试用手工描摹下来。”洛塔威尔思索道,从装备栏取出轻薄的特殊纸张,和一支不知名材质的纤细金属笔。
他像是做生物实验般,仔细地将“标本”在“载玻片”上铺展开来;只是那片“载玻片”显然没有身为合格工具的自觉,即便被标本压在底面,却依旧颤巍巍地不愿意配合工作。
月华般的银丝轻擦过细嫩肌肤,唇齿间喷出都气息似乎比常人都略低几分,一如他平淡语气下潜藏的威胁——
“不要抖。”
委屈的呜咽似乎大了一些,几秒后,才瓮声瓮气地低声一句:
“忍不住……”
洛塔威尔似乎考虑到人类陷入恐惧时的确有些很麻烦的表现,不禁抬眸望向寻。
寻倒是没说什么,从装备栏里随手掏出了一管针筒。
“要麻醉剂?”寻的眼眸含笑。
洛塔威尔轻声道:“嗯。”
陆泽沉默了。
他们玩得真变态。
但他没办法。
不仅没办法拒绝,还要忍受寻在耳旁的低劣调侃。
“无法反抗地躺在冰冷的桌面,还要接受别人恶劣的挑逗,你猜……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拿着纸笔的洛塔威尔有几分沉默。
他只是单纯地想把图案描摹下来而已。
其实麻醉剂入体的一刻,陆泽就已经暗暗用自己的力量排解掉了。
他不能让自己陷入无法反抗的局面。
实在不行来个鱼死网破,暴露总好过被——
“呜……”陆泽刚要喘出声,又急忙忍住,慌忙着自己是不是露馅了。
看见他们并没有发现后,才松一口气。
但是……
他眼尾溢出晶莹泪滴。
好痒啊……要痒死了……
微凉的笔尖在肌肤上游走,谨慎专注的目光投在后背的图案之上,仿佛要将上面盯出炙热的洞来。
陆泽紧闭双眸,额角悄悄落汗,却始终一声不吭,直至被人扶起。
陆泽察觉到他被缚在结实的金属支架之上,还被迫接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陆泽估算着麻醉剂的药效应该稍过,于是缓慢睁开眼,却看见寻已经掏出了针筒。
陆泽困惑,不是已经打过麻醉剂了吗?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直至手臂被他捧起,绑上止血带,涂抹消毒液时,他才惊疑不定地问:
“要做什么?”
“抽一管血来研究一下。”寻说得理所当然,手中动作也不停。
陆泽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液在纤细的透明软管中流动,最后注入特殊材质的透明管内。
外貌稚嫩的少年在一旁望着,看着血液流动的景象时,他似是遇见了什么勾人的刺激事物;像猫看见了刺激逗弄它的逗猫棒,忍不住咽口唾沫,按按爪子,想要瞬间扑上去般。
别的不说,陆泽真要怀疑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将自己抓去切片研究。
直到寻将他的血液样品滴在某样小型机械仪器上时,他那缓缓变化的眼神,才让陆泽感到不妙。
特别是寻后面的眼神尚带几分犹疑地,舔上了自己的血液。
几秒后,他眼中滚动的情绪愈发浓重,像是掀起无数惊涛骇浪的幽深海面。
他再次望向自己时,里面蕴藏的含义——
是陆泽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的。
-
微凉的环境,缱绻的香味,昏暗的光线,柔软的软毯和——
懵逼的陆泽。
好消息,他这次身上没有锁链手铐等几件套。
坏消息——
他又被囚禁了。
关键是这群崽子还给这里设置了无数监控,他如果尝试逃跑就会被立即监控到。
陆泽叹口气,四周的环境虽然密闭,但不至于压抑;这是一个特殊的结界,四壁虽然像厚实的毛毯,但仔细观察后发觉更近似细密沙砾。
空气也是正常流通,甚至微微泛凉,不知是什么原理。
但最大的问题不是被囚禁。
而是——
结界被强行破开,像是掀帘子般揭开一角。
陆泽本来怀里还卷着柔软华贵的金边毛毯,发觉有动静后,甚至没分辨来人,就下意识地蜷缩着后退。
华丽精致的金丝窝被人强行掀开一角,透过缝隙旁的空间,可以窥见外部的情况。
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尸山血海,一片混乱。
随着结界被掀开,怪物尖锐的嘶吼,灰尘的撼动,无数血腥的气息也疯狂地渗透进来。
而从外部来的人,也沾染着一身残暴的血气。
只是他在踏进结界内的一刻,内外的巨大反差也让他不禁一滞。
过于绵软的环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
香味。
威曼彻厄斐斯健硕的身躯上溅满了各种怪物的血液,甚至还有些肉沫粘连在身上。
血淋狰狞的伤口也并不少,身上还带着刚才面对怪物时狠戾攻势的浓重杀气。
陆泽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踏步进来的,沾染着满身血污的威曼彻厄斐斯,瑟瑟发抖着。
然后他清澈的眼眸望着某个地方,像是看到什么,眼眶一红,泪水便滚落下来。
“你别进……”
他的声音娇软,没有任何威胁力。
结果威曼彻厄斐斯还真顿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呜,你好脏……我的兔子……”陆泽“心疼”地看着躺在角落,被男人身上滴落血液溅到的毛绒兔子玩偶,咬唇呜咽。
“兔子……?”威曼彻厄斐斯有几分疑惑,随即低头看去——
一只长耳毛绒兔子玩偶,大概两个抱枕大,雪白柔软,看起来很好揉搓。
他又看向陆泽那颇为委屈难过的神情,无意识抿了抿唇道:
“谁给你的?”
“寻……”
少年似乎更委屈了。
自己的兔子被人弄脏了不仅没有得到道歉,还被人凶巴巴地质问。
但他又不敢不回答。
更委屈了。
威曼彻厄斐斯也似乎看出了陆泽的情绪,心里愈发有股说不明的烦躁,于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嗤笑一声道:
“他的东西你也敢要?”
陆泽更可怜地团紧软毯,内心却有些无奈。
他能不知道吗,兔子的两只黑宝石眼睛都是监控。
不过拿来抱着睡觉确实很舒服。
况且他也不差这几个监控了。
威曼彻厄斐斯似是不满他的沉默,俯身像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起,然后另一直手掌扼住他的后脑勺。
陆泽习惯性一颤,而后颤抖着闭上眼睛。
男人似是发现这点,颇为愉悦道:
“习惯了?”
没等陆泽回答,他的身躯倾身压下,单臂撑着地面毛毯,牙齿咬上纤薄后颈,轻轻研磨几下,而后直接刺破肌肤。
低沉、性感,暧昧的吞咽声在耳畔不断响起,薄唇擦着敏感脖颈,骨节分明的手掌扼住后脑勺,不给他任何逃离机会。
似是不满威曼彻厄斐斯一人吃独食,结界内又走进一人,声调绵软,颇为委屈道:
“怎么,也不等等我……
“我也想独享哥哥啊。”
说话间,身后的气息已经贴近,挑逗着后颈已经近乎脆弱的神经。
陆泽:……
说得我好像有得选一样。
可是没想到,苏洛没有急着咬上,而是用着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细致眼神盯着他,仿佛已经轻柔抚摸过无数次道:
“有了咬痕的话,这么好看的身体会留有痕迹的……
“完美的标本,是不能有这些难看的痕迹的。”
柔软的手指轻擦过肩后肌肤。
“如果抽干血液的话,最鲜活漂亮的模样也无法保存下来,还是浸泡在莫格洛多液里好……”
陆泽都想骂人了。
觊觎他血液就算了,还觊觎他身体。
问题是不是那种“身体”,而是那种“身体”!
简直是对他魅力赤裸裸的侮辱!
至于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是先前寻检测出来,他的血液具有特殊功效。
可以短时间内使现有属性增益至少两倍。
增益至少两倍——
几乎离谱到极致的功效。
而且血液若从体内取出,活性会随着时间流逝,功效也是。
于是他被当成移动增益药剂被带去高级副本。
陆泽都要绝望了。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这功效哪里来的。
他身上离谱的buff太多了。
玩家的未知身份、BOSS级别的灵魂、所谓神秘印记、还有系统提到过的未激活马甲……
特殊功效的血液比起这些,甚至有些普通。
只是——
陆泽回过神来,陡然看见自己的一条腿被轻缓抬起。
而自己目光对上的,是寻贪恋的神色。
寻似乎是询问的语气,内容却恶劣无比:
“可以咬大腿内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