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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头条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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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一步步攻陷着,可祁鹤心里始终有一道枷锁,残着对他的防备。

陆泽看向病床上躺着的祁鹤,他拧着眉头,指节时不时敲击着桌子,还在忙于工作。

陆泽不怠地撇撇嘴,祁鹤的身体才好转一点便急着开始工作,而且工作起来,大半天都不会理会他。

他默默走过去,脑袋挤在他的腿上,试图分去他的一些注意力。

“看看我。”

“别闹。”祁鹤随手揉了一下的头,比逗狗还要敷衍。

“别看了……”陆泽委委屈屈地把他的电脑偷偷挪一点,“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出去活动。”

祁鹤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怎么了?”

“你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陆泽揪住他的裤脚,稚气地拉扯几下。

“什么日子?”祁鹤的眼睛瞟回电脑,没有分半点心给他。

“我的生日啊。”陆泽眨眨眼睛,努力凸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强调着自己寿星的身份。

祁鹤手指的动作微顿,而后又像掩饰什么快速敲击着键盘。

模糊的记忆落入水面,浮去尘灰,渐渐清晰……

陆泽曾给他过过生日,而且还给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那时只是个被众人遗忘的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没有人会费心记着自己的生日。

却有人真正地赠了他一片玫瑰花田,布置了漫天星光,亲手做上烛光晚餐。

那晚的蛋糕也是他亲自做的,他按照自己的口味去做,味道明明没有很甜。

自己却像是溺在糖里。

他记得那晚他问过陆泽他的生日,但他只是温柔地笑笑说:“我的生日早过了,下次快要到的时再告诉你吧。”

他的声音很温和,一如那晚舒缓的提琴乐曲。

奏响在玫瑰花田。

祁鹤极力挥去脑中的回忆,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陆泽还趴在自己的腿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今天是我生日哎,就听我一次嘛……”寿星利用自己的特权,肆无忌惮地蹭着恋人的裤脚,用着软腻的语调说话。

“我天天被关在这里 ”,陆泽没有任何撒娇的羞耻,反倒愈发理直气壮,“带我出去嘛。”

祁鹤不想心软的。

但是他看见了那双泛泪的漂亮眼睛。

脑袋搁在他的腿上,轻轻蹭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很像狗狗。

他想——

就算是养狗,在它生日时也会给它奖励多几个罐头吧。

这样很合理。

-

祁鹤一路走着,陆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侧。

场面的确有点像遛狗了。

他们走出病房,离开医院,只是一路上都弥漫着寡言的气息。

陆泽的气息似乎靠得太近,裹挟着他的理智。回忆如泛黄书页般翻涌,领着他的潜意识不经意来到布满记忆的地方。

这是烨北大学附近的街道,人潮涌动,往来的不仅有匆匆的行人,还有脸上洋溢着活力的学生。

只是街道与印象有变动——艺术气息浓重许多。不少建筑被重新建造过,纷纷裹上艺术的油彩,装扮着古典西欧的粉墨,空气似乎飘散着一缕迪曼卡拉的香气……

随处可见的古典元素高调显示着它的优雅:高耸的哥特式尖顶、鎏金般幻彩的玫瑰花窗、富有人文主义的雕塑纷纷奏响一曲弦乐……

可陆泽却看见几家炸鸡店和烧烤店披着古典艺术的皮,做着接地气的吆喝。几芽格格不入挨挤在其中,却又迸出点新奇的活力。

很美的街道。

陆泽拉着祁鹤,不停絮叨。

祁鹤兴致缺缺,只是偶尔附和。

人流逐渐涌起浪潮,祁鹤虽一直表现的漫不经心,但眸光始终不会离了陆泽。

陆泽似乎很兴奋,许是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如同久困缸中的鱼游回大海一般。

他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窃来的。

肮脏的手段化作枷锁,束缚了陆泽,也囚禁了自己。

不过那又怎样,他知道自己早就疯了。

——在自己心脏被凿开的那个夜晚。

忽然,他注意到陆泽乱瞟的眼神定在一个地方。

直勾勾的,盯得人心痒。

他不禁顺着陆泽的眼光望去,同时,悦耳的钢琴在耳旁奏响。

他望见不远处的人群簇拥成一个圈,而里面摆放着一架钢琴。

一个青涩的少年手指按在琴键上,弹奏着不怎么流畅的乐曲。

但他眼中跃动着些许光亮,星星点点,散着光芒。

或许,那些叫做“梦想”。

那些光亮,和被自己埋葬进墓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祁鹤不禁自嘲地想。

曲毕,少年微微气喘,红着脸起身向人群鞠了一躬。

人们很捧场,回赠他以热烈的掌声。

少年鞠完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头扎回人群,淹没在人们的浪潮之中。

是什么街头艺术吗?

没等他细想,衣角轻微的拽动便传来,他低头看去,正巧瞥见两根手指轻捏着他的衣角。

拉扯的方向是那座钢琴,意味十分明显。

“想去看?”祁鹤淡淡地问一句,面上看不出情绪。

陆泽点头点得勤快。

生怕他不答应,还把“我是寿星我厉害”的得意描在脸上。只是半分小心翼翼藏于眼底,如同文末那一点勾子,悄拨人心弦。

祁鹤没有拒绝,微点下头,答应他的要求。

这时,嘈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女生。她的步伐踌躇,面色红得透亮,手指蜷着,似攥着什么东西。随后,她走到一个装扮奇特的老者面前。

老者的装扮新奇,似马戏团的小丑,服装色调为黑白,主题是钢琴。琴键在他身上环绕一圈,音符在上面跳动。

各种元素融合得既奇妙又融洽。

他坐在躺椅上,乐呵呵的笑容始终挂在他脸上,连皱纹都在微微向上弯着。他取下头上宽大的礼帽,绅士地伸出手——

女生展开手,攥着的东西便骤然落入帽内。

那样东西看起来像一枚硬币。

陆泽这才注意到一旁立着的告示牌——上面是花体的瑛得利语,下面有一小行中文翻译。

陆泽学过一些瑛得利语,不禁有点技痒,没去看下面的中文翻译,而是尝试翻译道:

“一枚硬币……换一只猫咪?”

“是钢琴。”祁鹤的声音缓缓在耳旁飘落,仿佛厮磨着耳畔呢喃,酥麻入骨。

祁鹤垂眸继续解释道:“瑛得利语中‘钢琴’和‘猫’发音相似,这里应该是玩了一个发音的游戏。”

“你怎么知道?”

“看翻译。”祁鹤声音轻快一些,似染上星点笑意。

陆泽下意识去看翻译,又听见那轻微的笑意变大,还兑上几分恶劣。

“骗你的,我学过瑛得利语。”

陆泽忽然想把这只猫锤一顿。

不过告示牌的中文翻译的确与祁鹤所言一致。

看来的确是什么街头艺术,一枚硬币便可以在钢琴上弹奏一曲。

老人笑容满面,惬意窝在躺椅上。女生刚好弹奏完毕,薄汗微流,手还在轻轻颤动。

她鞠完躬,人群回以她热烈的掌声。

陆泽此时发现些许异样,周边似乎有不少人携带着摄影设备。而且那些看起来不像业余爱好者携带的设备,反倒更像专业设备。

只是他们的状态闲散,似乎在等待什么。

是要录节目,还是等什么明星?

陆泽晃晃脑袋,撇去与自己无关的想法。

他握住祁鹤的手臂,轻轻道一句:“我可以讨要我的生日礼物吗?”

“什么礼物?”

“一曲钢琴。”陆泽丝毫不避讳他的想法,眼瞳亮着微烫的光。

祁鹤顿时失笑。

不要花哨的珠宝,只要一曲他将要埋葬入土的音乐吗?

太可笑了。

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送来有什么意义。

祁鹤冷漠地将刀子一柄柄送入自己的心脏,仿佛这样就可以割掉那颗还在为音乐跳动的心脏。

陆泽希望看到祁鹤犹豫的神情,但他眼中冷意实在太过冻人,逼得人瑟瑟发抖。

但——

“可以满足我吗,就这一次,”陆泽怯声低语,弱弱的仿佛哀求,但下一句便是——

“而且……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他说的话很明白。

完全不在意音乐的人,怎么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呢。

祁鹤听完,果然沉默一瞬。

随后笑道:“好啊,既然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

“你确定他约在这附近?”乔尼阿特·森倚在车窗旁,双腿交叠,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车座。

潭水般的碧绿眸子飘浮着漫不经心,仿佛片片荷叶悠闲荡在湖面。微卷的中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车里微暗的光都压不去那熠熠的金色。

“是的,乔尼阿特·森先生。”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小声咽着唾沫,叠好的方巾轻按在额角,吸着渗出的冷汗。

面前这位人物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大师,自己便是他的助手。

其实先生从很早开始便物色着收一个学生,但他的标准太高,几年过去,都没有找到能入眼的。

这次难得挑到入眼的,还是A国的一个明星。那个明星据说在A国人气极高,长相俊美,歌唱舞蹈各方面都很优秀,只不过一直没有向外界透露他会钢琴。

乔尼阿特·森先生觉得他的天赋很高,可以收作学生,可没想到那个明星忽然摆起架子,找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这边行程多,需要麻烦乔尼阿特先生亲自来A国一趟。

自己一眼便看出,这家伙明摆着是想抬高架子,提高自己的身价。

自己本就是十分不满,乔尼阿特·森先生那可是什么人物,怎么能纡尊降贵亲自过来。但没想到先生却满不在乎,说天才自然会有些脾性,随他去吧。

但那个明星的经纪人还把他们约到这附近,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估计是想借此炒作一番吧。

-

“李姐,我的发型没乱吧。”长相清秀的男人对着镜子一遍遍检查着自己妆容,明明勉强六点几分的容貌,硬生生给妆容抹到近七分。

侧脸的崎岖嶙峋很好地被修容遮住,李容弈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

“我看看,哎,鼻翼有点油,散粉呢散粉?”被称为李姐的人身着一套职业服装,忙招呼着车后座的人递来化妆品。

“来,喝点水。”她拧开矿泉水瓶,讪笑着递过去。

这个男人可是公司的摇钱树,过了今天,他的名气定会更上一层楼,为公司带来更多利益。

“啧啧啧,完美。”她不禁夸赞道,毕竟这幅容貌在当下歪瓜裂枣的娱乐圈已经算比较能打的,后期精修一下,貌美矜贵王子的人设就立起来了。

不过当初公司挖他也花了不少钱就是了。

但想到很快能回本,甚至大赚特赚一笔,她就兴奋地手心冒汗。

她献殷勤似地说:

“放心,这次公司给你安排了最顶级的记者,阵容堪称公司史上规模最大。等到明天,你肯定能霸占热搜榜!”

“李姐,你说说,头条标题应该叫什么好,”李容弈带上耳机,陶醉地听着音乐,找着待会儿的感觉,“是叫‘不仅颜值优越,各方面优秀到极致,还会钢琴的全能艺人!’,还是‘乔尼阿特·森大师不远千里要收的徒弟,竟是娱乐圈的貌美新人?!’。”

他如痴如醉地听着音乐,仿佛能想象到自己一夜爆红的画面。

“放心放心,公司早就全部安排好了,待会儿你好好表现。要是到时候乔尼阿特·森先生当场收徒,你这几个月、不,近半年的流量和资源都不用担心了!”

李容弈带着耳机,远远地瞥一眼自己即将登场的“舞台”,很满意这次公司做的营销。

“对了,那边怎么有几个摄像在拍?”他眼尖地发现什么,不满地撇起嘴。

“我特意吩咐的,先拍几个路人下三滥的水平,铺垫一下,然后你再华丽登场,直接将气氛拉到极致,衬托出你完美的水平!”

“这还差不多。”李容弈悠闲地眯起眼睛,默默调着耳机音量。

“额……我们这么做乔尼阿特·森先生会不会不高兴啊?”一个女生怯怯地说。

李容弈嗤笑一声:“得了吧,他找了这么多年才难得有一个入他眼,他肯定宝贝得不得了。

“如果他不想收我为学生,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呢?

“你们就等着吧,明天的头条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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