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语重心长地说:“殿下,您可必须要好好养病,后日才好接待那些首领。若是让那些蛮子小瞧了我们大魏,您以后的日子过得也不会顺畅。”
她说的很在理,可是宿时漾只想当一条咸鱼。
“我知晓了,你先把这碗药放那吧,冷了我自然会喝。”宿时漾一本正经地说谎。
十鸢被他唬住,狐疑地盯着他看。
不是她不信任自家殿下,而是这位主有过前科,他有多么抗拒喝药她当然心知肚明,怎么可能突然变得明事理,还主动积极地喝起药来了。
宿时漾皱起眉,不满道:“十鸢,你殿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连一碗药都不愿意喝呢?!”
他先礼后兵,接着放柔了语气:“再说了,我知道自己现在病没好,拖着不喝药不治愈对身体也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是在大夏,不是能够随意容忍我小性子的地方。”
十鸢听得泪眼涟涟,可怜可叹她骄纵的殿下都开始长大懂事了,都是被生活所逼迫。
宿时漾开始放大招了:“我也是担心你,你为了替我熬药还没有用过午膳吧?”
十鸢感动:“殿下……”
“快去吃饭吧,若是你病倒了,在大夏的地盘里就再也没有会为我考虑的人了,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宿时漾再接再厉。
十鸢差点就泪如雨下了,她对宿时漾感激涕零,并露出坚定的神色,“殿下,奴婢知晓了,您一定要好好喝药,奴婢用过饭之后立马就会来伺候您。”
宿时漾满意地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
等十鸢走后,他又在王帐后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没见对方回来的身影,就悄悄咪咪地把那碗药倒进了木头架子上摆放的一盆仙人掌里面。
药汁迅速浸润至土壤里,化作和它同样的颜色,除了湿润以外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抱歉啊,这段时间就要苦了你了。”宿时漾对着仙人掌一脸感动地说。
“皇子可真是使的小性子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把宿时漾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他转过来,惊疑未定地看着身后的那员小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无人通报!”宿时漾大怒。
不是,这人走路就没声音的吗,刚才差点就吓死他了。
“是皇子您做事太入神了,所以才没有听见通传的声音吧。”兰烈坦然自若地说,根本不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
宿时漾忽然想起自己来大夏的第一个下马威就是面前这人给的,纵然有再大的怒火也不敢随意对着他发泄。
他悻悻地收回了怒气,不满道:“好吧,那你找我有何贵干?”
一袭湖蓝团纹绸缎长袍的皇子还是大魏人的装束,身形高挑又纤细,双手交叠在一起,居高临下看人时有着不自觉的傲慢。
让人非常想把他从高贵的云端拉下来,跌入泥沼当中,被狠狠玷污。
“皇子,后日诸位首领来朝贺的礼仪官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还有绣娘卑职也为你准备好了,就看你何时宣见了。”兰烈笑吟吟地说着,他处事圆滑,很少会得罪别人。
哪怕前一天同你闹了矛盾,第二日仍旧能笑眯眯地和你说话。
“这种事情由得了我做主吗?”宿时漾冷漠道。
兰烈微微一笑:“当然,毕竟你才是主子不是吗?不过若是你想耽搁了进程,在那时丢了大王或者你们魏国的脸,卑职也无可奈何啊。”
“你……!”宿时漾气得脸颊鼓起,双眸喷火,“算你狠!”
“让他们都进来吧。”
兰烈低头:“是。”
这人走出去之前,还转过头来对宿时漾故作温柔地说:“皇子还是不要总耍小性子,你们不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么,病情一直耗着不能治愈的话,这就不是皇子一个人的事了吧。”
宿时漾:“!!!”
好哇,你小子,又是一个逼他喝药的狗东西。
他暗戳戳地怒瞪这人好几眼,却又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生怕这人又来个以名头、以权势压人,他是真的别整怕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礼仪官和绣娘进来又对他说了一通话,不过绣娘这儿只为他量身裁体后就匆匆离去,应该是赶去改制衣裳了。
倒是礼仪官,不仅像是念经一样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还三令五申要求他把后日的流程都背下来,明日对方就会来检查。
即便是大夏王没有给他任何名分,可他来了之后,因为身份高贵,就代行的王后权利和身份,只是没有官方承认有点难堪而已。
宿时漾方寸大乱,并请求系统支援。
系统并不想理他,并向他扔来了一只翻白眼的猫猫表情包,嘲讽值拉满。
也就是说,他只能自己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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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浓稠的夜色如同墨水一般席卷而来,白日的喧嚣湮灭,一轮弦月吐露出清幽的亮光,群星隐隐闪烁。
萨纳尔本就公务繁重,常在案牍劳形,不可能日日流连于后妃宫廷处,又逢皇子患病,今夜便在自己的营帐中歇下了。
左等右等不见人,最后是侍女款款而来告知今日大夏王并不会过来,这才撤去了烛灯,一众侍从告退,放下门帐后望皇子安歇。
宿时漾放宽了心,又去找骚扰他的系统了。
【统砸,统砸,给我放电影。】宿时漾催促道:【就是最近那个很火的,《XX的她》】
系统翻了个白眼,但是为了防止宿时漾一直来烦它,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播了起来。
宿时漾正看到紧要关头,感觉心脏都被里面悬疑的剧情收紧,眼睛都不眨一下,忽闻外面传来尖锐的喊叫和铁甲碰撞的声音。
宿时漾差点没给吓死,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整个人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跃起来。
【怎、怎么回事啊?外面好大的动静。】主要是妨碍到他看电影了,真的很吓人。
系统说:【是主角受,他晚上偷偷出来找跟他爹有关的卷宗时不小心暴露了,还被人当成刺客刺伤,现在到处都在搜寻他的踪迹。】
宿时漾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怎么和剧情不一样啊,奇了怪了!】
他知道按照原本的走向,主角受确实是趁这个时间段出去寻线索,本来也是会被发现的,不过恰逢主角攻在那时也出现于藏书阁。
他俩不打不相识,因为偷东西的地方并非是太过重要的公文藏书之地,所以主角攻为了结交一个于他而言有助力的朋友,就帮忙掩盖了踪迹。
按理来说,今晚不可能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才对。
【所以主角攻呢,他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了啊?!】宿时漾崩溃。
系统比他还傻眼,仿佛CPU都要烧干了,恍恍惚惚给出了答案:【哦,他在给你拟定强身健体的计划,今晚根本没空出去散心。】
宿时漾震惊:【啊??】
到头来,万万没想到还是他这只小小蝴蝶翅膀煽动了剧情,这下就头痛了。
这他妈哪能行呢,都快跟剧情八竿子打不着了!之前主角受是暗中查找还没打伤,要是真让对方以现在受伤的状况被找到,加之主角攻受两人又还没有培养出感情,那主角受不得被妥妥嘎掉啊?
到时候就连他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统,现在主角受在哪里啊?】宿时漾他急了。
系统碰上迫在眉睫的关头可不会撂担子不干,没过两秒就给出了信息:【在距离你百米的地方,离王帐很近了。】
宿时漾激灵起来,他翻身从床上下去,趿拉着鞋狗狗祟祟地摸了出去。
外面的骚动惊醒了王帐外看守的两个护卫,这种时候就只能拜托系统有点用了,好在统子毕竟是专业人士,药粉一撒这俩人就昏过去了。
【药效撑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搜查到你这个地方,所以得尽快把主角受带过来。】系统提醒他。
宿时漾不敢再耽误时间,鞋都没穿好就跑出去,夜晚一片漆黑,没怎么吃过鱼油的古人常有夜盲症,得打着火把才能找到人,这也是江望尘这么久还未曾被发现的缘故。
他按照系统给出来的路线,往视线的死角处走了过去,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硬朗的胸膛上。
“哎哟。”宿时漾捂着脑袋,鼻尖耸动,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浑身都包得乌漆嘛黑的衣衫上压根看不出伤在何处,不过宿时漾也没时间观察主角受到底是哪受伤了。
不等江望尘开口威胁他,他就攥住对方的手。
“嘘,别说话,快跟我走。”宿时漾靠得很近,手指抵在唇边,离江望尘只有几毫的距离,他压着气音说话,呼吸都喷洒在别人的脸上了。
江望尘注意到宿时漾没在看自己,他灵动清澈的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明显是在打量周遭。
手腕一直被柔软得不似人的手攥着,他一下绷紧了身体,只觉伤处又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摸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何宿时漾会发现自己的踪迹?对方又为什么要来帮他?这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无数疑问接踵而来,如同一堆乱麻挤占着他的大脑,让他没办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跟着宿时漾的命令行动。
有系统这个外挂在手,宿时漾拉着江望尘避开了几次追兵,总算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他专属的王帐。
多亏他有先见之明——其实是直男羞涩——没让十鸢守夜伺候,要不然他救个主角受都有可能被发现。
宿时漾注意到江望尘的视线,他在看地面上躺着的两个守卫,便解释说:“他们只是中了迷药,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不会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江望尘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宿时漾根本没时间解答他的疑惑,只能闷头闷脑地任由对方动作。
血腥味必须要隐藏,而且宿时漾还放下了门帐,屋内变得黑漆漆一片,根本不方便动作,可是听见外面守卫清晰的声音和走动的脚步声,他根本不敢随意点灯。
能够隐藏血腥味的,除了香料以外,就只剩下……
【统啊,烤羊腿能不能给我来一只!】宿时漾兴致勃勃地提议。
系统大发雷霆:【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吃?!】
宿时漾理直气壮:【正是因为是在这种时候才需要烤羊腿啊,只有过分浓郁的香味才会掩盖住血腥味吧,不然主角受很容易就会被外面搜查的人发现的!】
外面那么多的士兵在虎视眈眈,要是发现自己胆敢藏匿刺客,最后的结局想都不用想,他和主角受肯定都会死得很惨。
“这是……什么味道?”江望尘疑惑,他的目光挪向了气味的来源——桌子,刚才明明还没有的,难道是他强忍剧痛出现了幻觉?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门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皇子,你入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是烤羊腿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