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烧了?”祁暮满脸迷茫,也跟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脑门,“有吗?不热啊?”人家都用手背,就祁暮,他用的是手心,但他手心的温度比额头更高,哪能分辨得出来哪个更热。
谢宏业就是因为他抓住她手腕时,他手心反常的高热才起了疑心。
这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谢宏业暂时放下了要跟祁暮划清界限保持距离的想法,她的指尖顺着他的侧脸,滑落至他脖颈间,这里竟然也很烫,她眉头紧锁:“你不觉得身上很热吗?”
“啊?我...”祁暮脑中一片空白,他脆弱的喉结就在她的手心里,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不住上下滚动,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暴躁,这不是调情的手法,反倒更像锁喉,但他就是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浑身一抖,脸更红了。
“还好吗?怎么打冷颤了?”谢宏业见祁暮失了神,还发起了抖,只当他是症状加重了,怕他失去意识晕倒,心下一急,两手齐上阵,捧住了他的脸,人也向他更贴近了些,“祁暮,你还好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啊...”祁暮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孩子确实快没意识了,孩子他腿软,要站不住了,她摸他的脖子,还来捧脸杀,福利来得太突然,他的服务器就要瘫痪了,但这不是发烧烧的,而是春天到了,他想飘了。
满心喜欢的小谢师傅就近在眼前,他能闻到她发丝的香味,能看到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只要他低个头,就能亲到她,她还靠得那么近,只要他伸出双手,就能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手在蠢蠢欲动,被他抓住就不会再放她走了。
怎么办,孩子不仅没有回应,还开始傻笑了,谢宏业没办法,举起的巴掌又打不下去,只好改掐他的人中:“祁暮!祁暮!醒醒,你给我振作一点!”
人中一痛,傻孩子总算恢复了意识,大呼了起来:“嗷~好痛!!”
祁暮总算回神了,谢宏业稍稍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人中。
“掐我干嘛啦!”祁暮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带幽怨,在接收到谢宏业的担忧目光后,他接上了先前短路了的脑子,回复道,“我没事啦,我身上热是正常的,我年轻火气旺,反倒是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噢,我忘了,你受伤了来着,所以你体虚,我看你才需要好好进补一下才是。”
谢宏业:“?”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谢宏业,然后露出一抹羞嗒嗒的笑:“可是你的手,凉凉的,摸得我好苏湖~”
谢宏业白了他一眼,不甚好气道:“本来就不太聪明,现在发烧就更傻了,别废话了,到床上去。”
“去床上?去床上干啥?难道!你想!!”祁暮眼睛晶晶亮,两手捧住自己烧红了的脸蛋,止不住地乐,心跳声大到楼下耳背的邻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捧脸杀之后还有更大的福利在等他,啊哈哈哈,他祁暮的好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来了捏!!
谢宏业换上了室内拖鞋,勾唇微笑,对他招了招手:“来,把脸凑过来。”
满脑子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祁暮,一时没看明白谢宏业微笑的含义,他兴奋地把侧脸递了过去,怕谢宏业会不好意思,他甚至还贴心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对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地快要飞起来了。
谢宏业瞬间收起笑意,一把揪住他的做了磨毛工艺的衣服领口,凑到他耳边,冷声道:“如果你不想被我大卸八块丢到下水道里冲走,那就请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然后用你比博尔特还快的短跑速度,给我麻利地滚到床上去,盖好被子,睡你的觉。”
什么啊,原来不是亲亲,而是威胁啊,祁暮很明显地丧了下来,扁着嘴,用失落的小眼神瞥着谢宏业:“哦...”
“还哦,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数一二三,”谢宏业压了压指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一,二...三。”
“咻咻”有风蹿过,再眨眼,她面前已然空无一物,空无一人。
谢宏业无可奈何地抚额轻笑,果然是傻孩子。
她感到庆幸,还好自己来了,傻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发烧,要真放他一个人在家,估计真能烧成傻子。
谢宏业来到卫生间,拿了祁暮的毛巾,又转去厨房,拉开了冰箱,他虽然发着烧,但看起来精神还行,生龙活虎的,大概就是年轻的优势,所以只要包点冰块,做物理降温,再多加休息,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他的冰箱自带制冰功能,直接装就行,谢宏业正包着冰块,却见一个应该在床上躺着的人,飞速蹿过。
她喊住了他:“祁暮,干什么去?”
快到飞出残影的人,回道:“俺洗澡!”
洗澡?
谢宏业立马放下冰块,跟去了卫生间,她慢了一步,等她到,卫生间的门已经被他关上,她只好站在外面敲门:“祁暮,你出来,不要洗澡,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洗澡会加重病情的。”
“不行的,我要洗的,我得洗过澡才能到床上去。”祁暮走到门边,但他没有开门,反而将门反锁,他说。
谢宏业拧了拧把手,没拧动,但是笨蛋祁暮忘了门锁上有插着钥匙,他的反锁是无效的,只要一拧就能把门打开。
尽管如此,谢宏业并没有冒然将门打开,她选择再次敲门,尽可能语气平和地劝道:“你又没出门,身上不脏,换个睡衣就可以了,不用洗澡,听话,出来。”
“我不!我就要洗!!”祁暮中气十足地回绝道。
“行,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听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谢宏业冷哼一声,拧动门锁,在转了一圈半后,门被她打开。
于是,刚脱下上身衣物,光着膀子,弯着腰,褪着外裤的祁暮,与闯进来的谢宏业,四目相对。
“卧槽槽槽槽槽!!”祁暮大叫着,一把拽起裤腰来了个原地90度大转身,“你怎么进来的,你非法入侵啊!!”
“都说了你是个笨蛋,你不知道你的门上有钥匙吗?”谢宏业的视线在他肌肉线条明显的后背匆匆扫过,而后落到了一旁的水池上,她握拳抵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又道,“穿上你的衣服出来,发烧不许洗澡,忍不住也给我忍着。”话毕,她退出了卫生间。
背对着门口的祁暮,提着自己的裤腰,嘴唇都快咬到滴血了:“不洗就不洗嘛,干什么骂我笨蛋,还闯进来偷看,吓我一跳,太讨厌了,讨厌你谢宏业...”
站在卫生间门外,靠着墙,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谢宏业,并没发现她自己的耳根也红了个彻底,跟祁暮的猪耳朵不相上下,她故作淡定:“那就讨厌吧,我求之不得,你别光知道嘴凶,赶紧把衣服穿好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在穿了,哼,谢宏业最坏了,就会欺负我,讨厌讨厌讨厌!”祁暮用最快的速度把裤子脱掉,穿上了柔软的睡衣,他的脑袋一直在噗噗冒着火,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全都泛出了粉色,不单是因为发烧,更多的是害羞。
正如谢宏业说的,祁暮就一张嘴巴凶,他平时是个天塌下来也有嘴顶着的,嘴强王者,但真碰上事儿了,他又怂得比谁都快,实打实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他虽然很喜欢谢宏业,但毕竟是一张白纸,他目前能想到最过分的事就是亲亲,就连这也是电视里学来的,可他连亲亲都还没得到,这就突然赤诚相对了,他能不害羞嘛。
换好了衣服,祁暮却迟迟不敢出门,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大红脸,越想越羞,越想越热,热到恨不得跳进零度还加冰的泳池里畅游一番,可谢宏业都不让他洗澡,更别说游泳了,他只好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冷水扑到脸上,试图用这个小水花给他能煎荷包蛋的脸降降温。
谢宏业听到有水声响起,一个转身转了进来,二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头发上挂着水珠,满脸都是水的小狗狗,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这幅场景,跟最开始在他妈妈家里见到的第二面,完全重合。
谢宏业噗嗤笑出了声,酝酿好的惊雷闪电都没来得及打下来,就瞬间变成了鸟语花香的大晴天。
“你笑什么!”祁暮甩了甩脑袋,水珠子四散开,更像小狗了。
“我笑你可爱。”谢宏业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扑到他脸上,“把水擦擦,赶紧到床上去。”
“笑我可爱?”祁暮把自己的脸当成搓衣板,一顿疯狂揉搓,几分钟前还衣鲜亮丽堪比爱豆的小帅哥,眼下却变成被爆米花机炸过了的小糊豆豆,他都顾不上梳梳他炸毛的脑袋,丢开毛巾追了上去,“我才不信,谢宏业你又骗我了,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我傻子呢吧,哼,我早就看透你了!!”
谢宏业包好了冰块,对追到厨房跟她对峙的祁暮,扬了扬下巴:“还站这干嘛,去床上。”
“好啦,知道啦,知道啦,”祁暮嘟囔着,“去床上,到床上去,没想到谢宏业也有这么唠叨的一天,我好不习惯啊。”
谢宏业脸一板,提腿作势要踹:“再废话。”
祁暮闪身躲开,在厨房门外对谢宏业做起了鬼脸:“略略略,没打到!”
谢宏业两步上前:“我看你是真的皮痒。”
“看我不爽啊,再来啊!”
“......”
“嘿,又没打到!”
“......”
祁暮走在前面,但也不好好走路,倒退着走,边走边扮鬼脸,谢宏业兜着一包冰块跟在后面,脸是冷的,但眼里是带着笑的,似乎她也被祁暮这个傻孩子感染到了,降了智。
两个人吵吵闹闹着进了卧室,可面对着整洁的床铺,祁暮又站住不动了,他扭扭捏捏地看了一眼谢宏业:“可是这个被窝...”
“又怎样,不洗澡就这么让你难受吗?”谢宏业实在是不耐烦了,一脚蹬了过去。
“哎哟!”这回傻孩子没能躲开,被踹中了屁股,一头栽向床榻,他挣扎着翻过身,被子也给他卷在了身上,埋在被子里的他讲话声音闷闷的,“不是啦,是,是这个被窝,是你睡过的哎...”
谢宏业:“?”他嫌我脏?
祁暮又在床上蠕动了两下,像一只巨型毛毛虫,他准确地找到了枕头,紧紧抱住,说:“小谢师傅睡过的被窝耶,嘿嘿嘿,好香哦~~”
谢宏业:“......”高看他了。
冰块在融化,谢宏业的手冷得很,她的耐心值已降到了最低:“我数一二三,给我睡睡好,规规矩矩地盖好你的被子,躺在枕头上,一...二...”
“三!我帮你数!”祁暮蹦了起来,枕头迅速归位,等他再躺下,被子也拉到了脖子上,只露出一个炸毛脑袋。
谢宏业挑眉:“行。”
祁暮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还想再卖乖一下的,但是谢宏业没给他机会,被毛巾兜住的冰块就落到了他的脑门上,但不止脑门上冷,他的脖子也冷,因为谢宏业两只快冻僵的手,一左一右包住了他的脖子,他冻得当即嚎了出来:“嗷,好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谢宏业面不改色道,她多用了一点力气摁住了某个蠢动不安的傻孩子,“别乱动,就保持这个姿势。还有,你家有没有温度计,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躺好。”
“温度计?你说温度计啊,可是我家没有这个东东,我从来就不生病的,家里都没有这些东西呢!”
“行,我去买。”谢宏业想着,不止体温计,还得买药,他不生病,想来家里也不会有退烧药的存在。
祁暮直直盯着谢宏业看,高热的身体把她的手给捂热了,他贪恋着来自喜欢的人的亲密接触,但谢宏业毫不留情地用完就走,二话都不说。
谢宏业要走,祁暮又急了,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你别走!”
谢宏业回头:“松手。”
“我不!你不许走!!”祁暮两手齐上,紧紧扣住谢宏业的右手手腕。
谢宏业俯身用另一只手拾起滚到一旁的冰块毛巾,黑眸一敛,声线冷淡:“我不走,我点外卖买温度计和退烧药,你别闹,乖乖躺下,我就在这里陪你,我不走。”
“真的吗?你别骗我哦,骗我要吞一千根针的哦!”祁暮半信半疑。
“不骗你。”谢宏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祁暮,“我家钥匙给你,我不走,可以放心了吧。”
祁暮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谢宏业,沉默了一下,最后他也没接,松开了手,躺了回去,给自己掖好被子:“我信你。”
谢宏业收回了钥匙,勾唇无声地笑了一声:“嗯。”冰块毛巾重新落到了祁暮的脑门上。
离开卧室前,谢宏业又问他:“肚子饿吗,有什么想吃的吗?”
祁暮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想喝白米粥!”
“就白粥吗?”
“嗯!白米粥!人家电视里生病了都吃这个!!”
“......”
“还要配榨菜,还要小谢师傅喂!!”
“......”
“没有榨菜也没关系啦,但是后面那个一定要有嗷!!”
“......”
“小谢师傅!!”
卧室门轻轻合上,清冷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不大,但足够门内的人听清:“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标题想了半天,最后定为“被动入侵”,不知道有没有宝贝能get到!这几章的糖点是不是有些密集了嘿,吃腻了没,后面还会继续哦!这里有多甜,隔壁就多可怜,这里受伤生病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可以照顾,隔壁只能自己默默硬挺,给我自己点一支蜡,我是亲妈,是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