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晚宴算得上是真正的家宴了,只有凌云、黎沁,凌平凌安四人,一个圆桌,殿内只留了福康和几个宫女在一旁。
因用的桌子小,黎沁给凌安夹菜也很容易,所以一直夹个不停。凌平和凌云哀怨地看着黎沁,凌云先凌平一步放下碗筷,对黎沁说:“皇后太偏心了些。〞
黎沁夹了块鱼肉到碗里正挑刺,闻言便笑着夹到凌云碗里说:“好啦皇上,安儿好不容易才回来,当然该好好照料,怎么能与自己的孩儿争风吃醋?”见凌云重新拿起碗筷,黎沁笑着夹了块肉给凌平:“平儿也快吃吧,日里与你父皇处理朝政
也辛苦了。”
“谢谢母后。”
凌安因路上吃的军粮还没消化,胃口不佳,只把黎沁夹的菜吃完就放下筷子喝汤了。楚沁见状问:“安儿怎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这御膳房也是,没做多些,要不要吩咐下去让他们现在做?”
凌云听了就唤来福康,正要吩咐下去就被凌安拦住了:“父皇不用了,儿臣只是舟车芳顿,有些乏了罢了。”又想了想说:“要不公公去取些酒来吧?在军中待久了有些想了。”
凌云让福康立刻去取了,酒回来凌安就喝了一大碗,舒服地叹了口气。黎沁心疼女儿,想劝她少喝,却又想到可能凌安心里有事,喝便喝了吧。凌云和凌平没有陪着喝,需回御书房商讨功臣的赏赐,吃饱后嘱咐了凌安少喝些就走了。
黎沁见凌安喝得红了脸,就坐得离她近了些,拍拍她的背说:“安儿是否有心事?”
凌安又灌了一大碗酒,抬起头望着黎沁颤抖着声音说:〝母后,都是我害的………”
黎沁对福康使了个眼色,福康便带着所有人下去了。黎沁抱住凌安拍着她的背问:“发生什么事了?”
“母后,那四百九十六士兵,都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啊!他们还这么年轻……”凌安越来越虚弱了,酒的劲头上来了,越来越困。黎沁听了她说的话也稀里糊涂的,战死沙场的是为国,怎么会是她的错呢?不过她睡着了,也没法问了。黎沁只好唤人抬来凤辇,将凌安抬回安吉宫。
黎沁在床边照料,想着还是该告诉凌云,便命宫女去告诉凌帝,晚些过来看看凌安。
凌帝没一会儿就到了,刚进了门就焦急问道:“怎么样了?不是让她少喝点儿吗?”
“皇上怎么现在过来了?那政务怎办?”黎沁上前带着凌云到桌边坐下说。
“平儿在处理,联便过来看看。”
“即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说了,皇上是否发觉安儿回来之后变了些?”
凌云看了看床上的凌安说:“确实变了,好像更沉稳了些。沉稳些也好啊,孩子大了。”
黎沁又说:“皇上,安儿心中藏着事呢,方才她醉酒,说四百多烈土是为她而死,她心中有愧啊。”
“沁儿莫担心,朕明日宣几位将军来问问清楚。”凌帝拍拍黎沁抓着他的手。
“嗯。”黎沁想了想,又俯身在凌帝耳边说:“不若,命暗卫将安儿的那位姑娘带入宫来,照顾照顾安儿?”
凌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对她说:“那你先在此照顾着,朕现在去交代下去。”
〝好,恭送皇上。”考虑到一会儿颖嘒会来,她便将安吉宫中的侍女都安排去她的寝宫候着了。
黎沁坐到床边为凌安擦着额头的薄汗,叹气自言自语:“安儿啊…苦了你了…”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暗卫和颖嘒萝儿对黎沁行了个礼,黎沁转过身说:“起来吧。又对暗卫说:“辛苦了。”
“属下不敢。若娘娘无事,属下便退下了。”“嗯。”
黎沁笑着走到颖嘒面前,颖嘒又被这皇后的美貌惊艳了一番,不过很快恢复了以往的表情,看着黎沁。
“颖嘒姑娘许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安好?”黎沁拉着颖嘒的手问。
颖嘒表面毫无波澜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颖嘒一切都好。不知娘娘深夜命人将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黎沁看着眼前这个冷美人,性子还真是不错的,但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是不容忽视的,不知安儿是否有这能力打动她了。“颖嘒姑娘,深夜叨扰十分抱歉,只是安儿她需要你的陪伴,还望姑娘莫怪,留下来照顾照顾安儿,可好?”提到安儿时,颖嘒的表情变了,黎沁把她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她该是对安儿有些心思的。
“她怎么了?”提到凌安的时候她有些波动,今日早晨便听得萝儿说了,她班师回朝了。她很开心,甚至还想着那个小孩回来之后会不会第一时问来见自己。虽知道不可能,但到了晚上凌安还未来见她,心中便有些失落。现下终于见到了这个一直有些期待见到的人,心中不免有几分兴奋。
黎沁对她说:“她很不安,本宫想她现在最想见的该是你了。”
“为何?”颖嘒不解。
黎沁笑了一下对她说:“以后你便知晓了。好了不早了,本宫也该回了,皇后夜宿王爷寝宫这些传闻出现了也不好。”又回过头对她们说:“若是困了,里屋是一件书房,有一张软榻可以歇歇。”
“是,恭送皇后娘娘。”两人对皇后的背影行了礼。颖嘒带着萝儿,走到床边看凌安。眉骨处多了道疤痕啊……脸瘦了些,其余看起来都还好。
“小姐,不若你先去睡吧?这萝儿看着便好。”萝儿拿起枕边的手绢打算为凌安擦汗。颖嘒笑着接过手绢对她说:“无碍,你先去睡,我困了便去唤你来。”“那小姐累的时候便来唤我。”“好,快去吧。”
虽然大夏天,但颖嘒手也是冰凉的,摸着凌安喝红了的脸,擦着她脸上与脖子的汗。
凌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团热气里冲出一丝凉意,忍不住往冷处蹭。
“嗯~”凌安低吟一声,颖嘒红了脸,睡觉便好好睡,脸蹭来蹭去的做甚?
擦着擦着,颖嘒也累了,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看凌安,不久便睡着了。
萝儿的生物钟没起作用,宫中又没有鸡鸣,所以起的比以往晚了,凌安醒的时候颖嘒还趴在床边睡着萝儿也没来唤醒她。
凌安撑起身子见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露出了一个大笑脸。颖嘒被牵动,也醒了。
凌安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稍稍收了笑说:“姐姐,终于见着你了。”
颖嘒也笑了:“我也总算见着你了。”“姐姐怎会来此?”凌安奇怪地问。
颖嘒如实交代了是怎样被带走,皇后又是怎样说的。凌安笑笑说:“母后真是的,也不让你好好睡个觉。本来想着今日再去看望你的。”
说完张开双臂,颖嘒了然地往前与她相拥,听凌安在耳边呢喃:“我好想姐姐,姐姐可想我?”
怀里的人愣了愣神,然后红着脸低声回:“当然是想的。好了,快起身吧,我也该走了。”颖嘒把她推开了些说。刚想站起身凌安就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为何如此急着走啊?”
颖嘒拍拍她的手背:“王爷可别忘了,这儿是皇宫啊,你是王爷我是个青楼女子,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萝儿在这时也急匆匆地过来了,跪下对颖嘒说:“小姐恕罪,萝儿忘了时辰了。”
〝起来吧,是我不去叫你的,不是你的错。”将
萝儿扶起后又对凌安说:“那王爷,我先走了。”
“颖嘒姑娘留步。”凌云上早朝时黎沁也醒了,左右无事便过来看看凌安。靠近安吉宫时她命所有人留在门外,自己进去了。谁知刚一进来就看见颖嘒想走。
经过昨夜与皇后的相处,颖嘒已经看出皇后是真的平易近人,所以颖嘒对她也多了几分敬意,不再冷着脸,微笑着对她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母后您怎么来了?”凌安站起身行了礼,继而问道。
“头可还疼?你先去院里洗漱可好?母后有些话与颖嘒姑娘商议。”
〝是,母后。”凌安虽有些奇怪,倒也没问什么,替她们把门关了起来,走到院里喊了人拿水进来。
“先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颖嘒坐下后问:“不知娘娘有何事?”
黎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萝儿:“不知可否让这位姑娘先回避?“其实黎沁大可不用问过颖嘒,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丫头,自己赶走了也不合适。
“萝儿,下去吧。”
“再传本宫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王爷也不可。”“是,奴婢告退。”萝儿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凌安洗漱完刚想进去,就被萝儿拦下说:“娘娘吩咐了,王爷不能进去。”
“啊?〞凌安虽然奇怪,但也听话地在门外踱步,没闯进去。
“颖嘒姑娘,有些事本宫相信你很清楚。安儿她心中有你一席位子。”
“娘娘?这是她与你说的?”颖嘒有些不敢相信,她原以为之前她说的是玩笑话,可凌安同皇后说了,那定不是玩笑了。
黎沁点点头笑着说:“看来姑娘很诧异?”“有些。娘娘不是知王爷是…”
“知道,本宫与皇上都知道。你,本宫与皇上也都知道。”
“那为何还要唤民女前来?您不反对吗?”颖嘒皱着眉问。
黎沁笑着说:“颖嘒姑娘,本宫与皇上及先皇都欠安儿太多了,若是连她的幸福都要剥夺,那我们便不配为人父母了。”
“今日来见你,便是想问问,姑娘心中是否也有安儿?”
颖嘒其实对自己的内心很不了解,何为有,何为没有?这女子之间的情虽在楼内也见过,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总会有些难以接受,但自己却又不反感与凌安相处,一时间,颖嘒没了主意。
“娘娘,其实民女也不太清楚。”
“姑娘若是没有,昨日听得本宫说安儿,姑娘脸色立刻变了,这真是没有吗?”黎沁耐心地问。
“娘娘,民女一直以为王爷的心中有我只是玩笑话,所以一直没有细想此事,这突然问起,我真是回答不出来。”颖慧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道。
黎沁看向颖嘒,说道:“好,本宫且问你,你是否会嫌弃安儿的身?”
颖嘒很快便回答:“自然不可能!女儿身并无不好。”“那为何不给安儿一个机会?”黎沁柔下声音问。
“这…”
黎沁也不逼她,站起身边走边说:“好了,你好好地想,今日若是想出宫了便告诉安儿,她会派人将你们送出,若是不想,你大可留下来陪陪安儿。”
“是,恭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