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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黎明辛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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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离悟被耳边的节奏叫醒,醒来时、身体似乎也跟着那节奏抖动。眼前的天花板看着很近,还是米黄色的,与她之前记得的不一样……

这是哪里?

她撑起身体,直立的手臂更加能感受震动,还是那般节奏。她看看四周,也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长度大概两米,宽度就差不多一人宽,像个棺材。还好高度够让人坐起,里面并非铁质、还有窗面,覆了布料、摸着很舒服……舒服的感觉蔓延全身,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许多地方都绑了绷带,覆住了她的腰和腿。整个左臂都被缠绕,离悟看看腰上,掉着一块布,该是刚刚给她盖着的。

「旁边有衣服。」

依旧是没有声音的声音,离悟看向一个窄面,上面有几条缝隙,应该是个门。

给她的衣服摆在靠后的角落,就一件白白的软袍。离悟行动不方便,得慢慢爬过去。路上遇见两边的窗户,用一层纱覆盖着,透出外面的棕和绿。离悟看不真切,只能猜测她们是在森林里。

可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有,离悟只能穿上那件衣服,乖乖呆着。

这件衣服大概是那个人的,离悟穿的时候很紧,肩宽有点不够。袖子也只到她手腕上方,下摆算是快遮到膝盖,但胸前……有点拉不上。

离悟只能硬拉,用力的时候左臂还有些疼。她闷哼一声,忍住了。

旁边还有一根腰带,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先系上再说。

没有裤子,离悟现在也不好要求。这地方逼仄得很,她还是先往前爬,努力推开了窄面半边的门。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发光的动物。

莹白色的光像萤火虫聚集,可仔细看看,这尾巴、这奔跑的腿,很像麋鹿。只不过这麋鹿有六条腿,头上的角也更大,像是长了两棵小树。小树往上,真正的树林高余百米,绿色的叶顶遮天蔽日,只漏下一些光斑。

树太高了,漏下的光斑很大,能把两只鹿都罩在其中。可惜的是光斑下的细小植物,好不容易在树间寻到一些能量,又被碾压而过。

离悟扬着头,下意识地估计高度,下一个想法、就是要测一测这个星球的重力常数……

肩上突然有点动静,离悟侧了下头,是之前那个姑娘。

她坐在木盒子的上方,是弯下腰来点离悟的肩。她的脸侧的空气里又是那样金色的鬼画符,离悟还是看不懂。

她摇了摇头,那姑娘抿了下嘴唇,身边的金色符号换了一下。

离悟继续摇头,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不识字吗?」

“……”离悟还是趴着的,不太舒服。她努努力,还是让自己全部爬出来,坐在延伸出来的木板上。路不平,震得她有点疼。“我认识,只是不认识这些。”

「这些都是最常用的文字了……」那个声音踌躇一下,「你家是哪儿的?」

“……我是地球人,”离悟坐好,靠在刚刚她待的盒子上。她看了一圈,这基本就是一个“鹿车”。麋鹿身上绑着绳子,两条缰绳往上延伸,被那姑娘握在手里。离悟不太好转头,就这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一个金色符号显现在她眼前,离悟怎么可能看得懂?

“强盗?”

试探性地猜,离悟承认自己想要不合时宜地开个玩笑。

那姑娘上钩,回答她,「黎辛,黎明的黎,辛勤的辛。」

“我叫离悟,离别的离,觉悟的悟。”

离悟说完还觉得有趣,她们这名字……一个在感念明天,一个在觉悟离别。

她在感慨,上面的人却不再说话。离悟扯着衣服下摆,眼前是飞速后退的树木。这两只“麋鹿”跑得很快,避开了所有更颠簸的石块,还算平稳地前进着。

“我们这是去哪儿?”

「天盟,北风岛。」

“那是哪儿?”

「……」黎辛往前探一些,只能看见她脑袋上的璇儿。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天盟,这魂体是不是以前都住山洞里?

或许是的,连字都不认识。

离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再问一个,“去那儿干嘛?”

她还是没等到回答,但等到了一条大毯子。那条毯子可以把她整个人包起来,她也就尽量盖住自己。只是她又有些奇怪,稍稍转了身。黎辛坐在最前头,盘着腿看着前方。

离悟看不到黎辛身边的全部,可稍稍张望一下、又好像放不了这么大一块毯子。

“你从哪儿拿出来的?”

黎辛看了她一眼,又目视前方。

看来这个回答也等不到了,离悟拉紧身边的毯子也跟着她的目光往前。腿边的毯子要拉得紧些,不要让它被卷进轮子。离悟看着前面拉着车的“麋鹿”,想起了那句还没说的话。

“谢谢你救我。”

意料之中的沉默,离悟耳边还是只有“咯噔咯噔”的脚步声。这里的风声很轻,树高了、也不会刮到树叶,偶尔有青草被踏过的弯折声,或许有人会心碎、离悟却只觉得舒服。

至少是从那个笼子里出来了,现在不管去哪儿、都是值得的。

她放松下来,靠在背后的门上。面前的麋鹿还是发着光,奔跑的时候、背上的毛都在摇摆。

离悟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它们发光的机制是怎么样的,是萤火虫那样的荧光素酶过氧反应,还是水母那样的埃奎明蛋白质特性……这么大体型的生物要这样一直发着光……它们每天得消耗多少能量?

离悟开始假设麋鹿质量和皮肤比例,又假设草的质量和能量,随便算一算就知道一天几顿都不够。而且这样的发光纯属浪费,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进化论不适用?

手搭在木板上,离悟对这个世界的警惕被翻上来。这里给她的感觉超乎常理,好像不能用她习惯的逻辑去理解……

有些前提需要更改,有些定式必须修正,她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理智,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抓走了。

她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离悟抓紧身上的毯子,目光收回,还是去看前路。她们已经在森林里奔驰了许久,这片森林这么大吗?

目光中的缰绳挥了好几次,离悟从愈发的颠簸中感受到了不对。她们这是越跑越快了?

“……黎辛?”她转回去,仰视时、没有得到黎辛的注意。

她紧绷着脸,手里缰绳又挥了几下,时不时还要往后张望。

有人追踪?

离悟也想张望,可越快的速度带起越高的颠簸,她光是抓紧就已经费尽全身力气,这时候不能让好奇心占据上风,可是……

追来的人,不会发出声音的吗?

她没有听见其他的声响,黎辛是看到了吗?

离悟死死抓着后面的门框,她努力把自己拉起来,坐在这儿她会被甩下去,还是进去……

后颈一扯,离悟一个愣神间就已经双脚离地。她在空中没有看见黎辛的脸,只是直直地朝着左边那头“麋鹿”去。

发光的皮毛越来越近,离悟砸上去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身下的颠簸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只能死死抓住手边的皮毛、疯狂夹紧“麋鹿”的腰背。“黎辛”这个名字喊不出来,她努力睁开眼睛,在飘动的光芒里寻找那个身影。

寻不着。她只能看见被落在后面的“车厢”,好像砸在了树上。

再多她就看不到了,眼睛已经被吹得闭上。她除了手脚的紧绷,就只有腹部被“麋鹿”的起伏冲撞,每一下都砸得她想吐。

但现在绝对不行,这个速度被甩下去、绝对会没命!

她紧紧抓着,可这里实在太过颠簸,手臂开始疼,腿几乎动不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内出血了,但它完全没有要停下。

怎么办?该怎么办!?

紧绷的手已经开始松懈,腿也已经麻木的,她周身的感觉都在褪去,马上就要抓不住了……

这条路,就没有尽头吗!?

她狠狠咬住眼前的毛发,就算手脚无力,她还是要挣扎!

不想死在这里。都从那里出来了,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死去!

“放手。”

“……?”离悟愣了一瞬,又听身后的人说。

“没事了,放手吧。”

撞在身上的感觉确实轻了不少,离悟慢慢睁开眼睛,身边的景色已不再快成虚影。她双手失了力,可以松开皮毛,却很难把自己撑起。

“哗”得一声,离悟的视线突然被笼罩。她猛地撑起身体,却发现披在身上的,是一件衣服。

之前的毯子早已被吹飞,身上的白衬也不合身。她近乎□□,这件衣服、可谓是雪中送炭。

她披着,双手拉着衣襟,紧紧把自己护起。后面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翻身下去,站在了“麋鹿”旁。

前进的步伐被停止,离悟总算能安稳地看着她。她此时比离悟低,向着离悟的眼睛被一条浅蓝色的布条绑着,绕到脑后、打了个结。

离悟不知她是怎么看到的,也不知她刚才怎么跳上了这只“麋鹿”,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套上了绳。她现在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向离悟伸,“下来吧。”

离悟警惕,“你是……?”

“我叫银鱼。”那条绑带向着她,银鱼嘴角是向上的,“你还好吗?刚刚那样、很危险的……”

“……”她自然知道很危险,可眼前这人也不安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突然出现个人来,怎么想都奇怪。离悟往边上靠一些,手上又抓回“麋鹿”的毛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寻人的。”银鱼回答她,绑带上下晃了晃,“你要不要先下来换件衣服?”

“……”离悟拉着自己身上唯一的遮挡,依旧往另一边靠。她甚至想扯一把皮毛,立刻从这人眼前消失。

“不必了,”她说,“我还有同伴,得回去寻她。”

她当真扯一把手下的皮毛,可身下这“麋鹿”动都不动。她再试,都只能再无动于衷中放弃。离悟看了看地上的青草,大概两米的距离。

可以跳下去,可腿上全是伤口,跑也跑不掉……

“她会来寻你的,不必担心。”

在思考的时候,银鱼开了口。她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些折叠的衣物,“这些给你。你我身形相近,该是比你身上这件舒服些。”她又向离悟伸手,“下来吧,我不会害你的。”

就算她要害,离悟现在也无法反抗。

她只能递出手去,身形倾倒间、又被银鱼接住。银鱼动作很轻,把她扶下来后还问她,“站得住么?”

站不太住。

但离悟不敢说,一只手放在静止的“麋鹿”上,说什么都要撑住。

“站得住。”

银鱼好像信了,把衣服给她,就自己退后了一些、又转过身去。

离悟抱着衣服,靠着“麋鹿”,思考着逃跑的可能。可她的腿真的站不住,也是真的跑不掉。

她只能坐下,先穿裤子,衣服只找了一件轻一点的。这种古人的衣服实在太复杂,她穿不清楚,只想先遮蔽身体……

“咯噔咯噔……”

一瞬间,离悟以为自己幻听了。旁边的“麋鹿”还好好站着,那这声音……

她从“麋鹿”的腹下望远看去,那边一个白点移动,似乎一点一点向她跑来。再看一会儿,那个甩着鞭子的、不是黎辛是谁?

她今日穿得很黑,在发光的毛发里特别显眼。离悟转头看了一下银鱼的背影,手脚并用、从草丛中爬行而过。穿过“麋鹿”,那边的黑点已经能够看清让她看清黎辛脸上的细节。

焦急、紧张,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全是欣喜。

离悟似是被她感染,心中竟生了一点点希望。这点希望融进血液,给了她一个冲击,让她能一蹦而起,伸出手去、就要被黎辛拉住……

一道白光霎时插.入,离悟没有看清,只觉得身前一撞,又往后腾空。

她再回神的时候已被银鱼接住。她来不及管自己受没受伤,连忙往前去望。那边静止的“麋鹿”还静止,奔跑的一只却倒在了远处。而她下意识挂念的人躺在地上,被人用剑指着。

持剑人看着她,笑得还有些惊讶。

“哟,真是个魂体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的四个主角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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