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不胜酒力,推杯换盏几巡过后,就开始耳酣面热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竟然喝完了一整罐啤酒,而且兴之所至,还又开了一罐。
李某以为自己喝过啤酒应该没事儿,何况这又是在自己家里,再加上今天的心情有些烦躁,更是失去了防备之心。
她忘记了自己以前喝的啤酒都是有人照顾的浅尝辄止,而今天的吴棘却正是兴头,今天的自己也正是兴头。
这么一来,当李卯有些晕晕乎乎,嘴里话也开始多而啰嗦时,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是喝多了,只感觉突然一下子很有倾诉欲,也不管对面坐着的是谁。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李卯大着舌头,学着吴棘的样子拿起啤酒罐与吴棘的啤酒罐一碰。
\"羡慕我什么?\"吴棘一愣,对于这个明显不在一条水平线的临时“酒友”很是无奈,这才喝了多大一点,就已经这个德行了,还有多少发挥空间可以继续尽兴呢?真是扫兴。
“听说你之前修的经济学,结果美国硕士读完了,却转头读了心理学博士,这跨度——关键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做得这么好!”李卯摇头晃脑地说着。
吴棘更是无奈了,“你听谁说的,又是周漳这个鸡婆吗?”
“居然还是什么国际认证的‘行为分析师’,还写了那么多‘孤儿与事实孤儿’的文章……真了不起!这些文章我都看了,就像写进了我的心里……”李卯没理吴棘,自顾自絮絮念着。
听着如此这般恭维自己的话,吴棘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肤浅的,确实很受用,确实很飘飘然。
“你知道吗?李星星……是孤儿,我……就是……事实孤儿,从小……我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李卯仰头喝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很努力,拼命学习,拼命做事,按他们说的,好好带弟弟,”
吴棘心里仿佛突然被什么扯动了一下似的疼,柔声说道:“是的,我觉得你很能干,也很了不起。”这句话可的确发自内心。
“真的吗?”李卯抬眼望着吴棘,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但转眼就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你说的了不起……是说我考得好……工作挣钱……其实我不是的,我不够好……不够好……他们只爱弟弟……我怎么努力……也没用……”
停了一会儿,李卯看着自己手里的啤酒罐,嗫嚅着说道:“连师兄也……不会选择我……”
李卯脸颊酡红,目若秋水,眼神迷离,唇色晶莹红润,微醺醉态下,竟然有着一股子平日不曾见过的风韵情致,直把吴棘都看呆了。
直到李卯最后的那一句“连师兄也不会选择我”,才把吴棘从呆怔中拉了回来。
吴棘如同被突然冰镇了一下似的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怒意,还有一点点的酸。
“哪个师兄?”
李卯白了他一眼。“向鸿卓啊!他宁可……无所求地对我好……但就是不……选择我。”李卯眼里泛起一阵水雾,竟似垂泫欲泣,整张小脸愈发的春水盈盈,撩人心弦。
吴棘心猿意马,又遏制不住怒意,醋海翻涌,又夹杂着几分欢喜,终究是万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忍了好一会儿,才颇为不耐地说:
“哼,还上司呢!他不选择你,你很难过?”
“是的,我很……难过。”李卯打了个酒嗝儿,口齿清晰,字字可闻,吴棘听在耳里,炸在心里。
“有多难过?”吴棘冷冷地问。
“有……这么难过!”李卯鼻子里哼唧着,伸手把几近空了的啤酒罐用力一握,“咔啦”一声,啤酒罐扭曲了,喝多了的李卯居然手劲惊人,用力抓握之下,啤酒罐中间一段居然扭变了形!
“看,我的心……就像这个……样子……嗝儿……扭成……一团了……嗝儿……”李卯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把手里已经变形的啤酒罐举得高高的给吴棘看。
“咔啦”一声,吴棘手里的啤酒罐也在用力抓握之下变了形。
“你……很爱他?”吴棘的声音又冷又重,尾音的气息里却有些发虚。
李卯的手突然在空中顿住,“爱他?”李卯皱着眉头,嘴里也不知嘟哝些什么,仿佛在思考,又仿佛遇到了一个很新奇的问题。
吴棘等着李卯回答,但李卯就是半天没有反应。时间可真是漫长,你这举得高高的手不累吗?吴棘没好气地看着李卯,心里想着。
“我……不爱他。”大概终于是手臂举酸了,李卯放下胳膊,摇摇头,嘴里蹦出了一句。
吴棘睁大了眼睛,有这样前后矛盾的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吴棘有些摸不着头脑。“向鸿卓不选择你,你不是很难过吗?你不爱他,又怎么会难过?”
“我不爱他。”李卯很肯定地说,“他……结婚,我一点也不……难过。”李卯微闭着眼睛,似乎脖子有些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了,头轻轻地晃着,“但是,他不选择我……嗝儿……我……很难过!”
“我很难过,知……知道吗?我这么努力,但还是不够好,他们都不选择我,都不要我!”李卯闭着眼,大声地说着,声音都要哭出来了,情绪激愤之下,口齿居然也清晰流畅了许多。
吴棘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转而又是一阵牵扯的心酸与疼痛,就像手中那个握变形的易拉罐。果然难受起来,心就像这般,被紧握,被挤压,被扭作一团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就是这样的难受。
李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还在喃喃着:“为什么都不要我,我这么努力,为什么不是我……”
大约是想去洗手间,可没走两步,身形就摇晃得眼看要倒下。吴棘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扶住,借着了力,李卯就势靠在了吴棘身上,一股好闻的秀发清香夹杂着啤酒味儿钻入了吴棘鼻孔,吴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好困……眼睛睁不开了……好想睡……”李卯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软,整个人都倚靠在了吴棘身上,吴棘连忙把她架住。
“就这么点量,还喝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吴棘不满地嘀咕着,全然忘了刚才是谁提议喝啤酒,又是谁劝李卯喝几口的。
眼看着李卯的脚也软了,整个人简直要溜到地上,吴棘干脆一把把李卯横抱起来。清瘦的身体就这样满抱入怀,头无力地靠着自己的胸口,黑亮的头发散乱着,看不到面容,李卯就像一头软软柔柔的小兽安静地躺在吴棘的怀里。
吴棘的心跳没来由地加速跳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吴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抱着李卯走进卧室,来到床边,轻轻放下,又把中途滑落的拖鞋捡过来并排放好,去洗手间打来热水,给李卯擦了脸,还有裸露在外的胳膊,小腿……
李卯今天穿的是一件素净的蓝色无袖连衣裙,本来还有件白色针织披肩,喝酒的时候热了就脱了下来,很浅的蓝,衬得李卯的皮肤更是莹白如雪,纤细的双臂泛出柔和的玉色温润光泽,纤长的手指柔若无骨,小腿修长笔直,一双足白嫩细腻,脚趾自然弯曲整齐排列,就像一只只匍匐列队娇憨可爱的玲珑幼兽……
吴棘一边帮李卯擦身,一边在脑子里回忆读过的书里那些对女孩子的描写,手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李卯的皮肤,顿时让他明白古人说的“肤若凝脂”是确有其事的,原来那些词句都是真的!
吴棘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擦胳膊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胸前的隆起,饱满的弧线让吴棘心脏狂跳不已。
吴棘心虚地看向李卯的脸,李卯侧着头,闭了眼,正睡得香甜。酡红的面颊,挺直纤巧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双唇……从耳朵到脖子,露出大片白皙柔嫩的肌肤,几绺发丝凌乱的撒在肌肤上,更显得肌肤似雪,青丝如墨……
吴棘有些口干舌燥。眼前出现的就像一幅魅惑人心的画卷,等着他去挥毫泼墨,又像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水蜜桃,已经熟透了,等着他去采摘。
吴棘有些失控,慢慢俯下身来,仿佛被迷了心智,心底里有一口枯井,急需眼前的人用蜜汁将枯井润泽,填满……
“唔……”李卯的一声梦呓让吴棘停住了动作,看着已近在眼前的娇嫩的脸,带着芬芳和啤酒香的气息柔柔的、暖暖的扑在自己面上,娇艳欲滴的饱满双唇似在召唤,又似在抗拒……
吴棘觉得此刻好生痛苦!整个人被撕扯得难受至极!很想披刀跨马、冲锋陷阵,但又被一根缰绳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吴棘一动不动,咬牙切齿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挣扎着抬起了头,飞快收拾好毛巾,整理了一下李卯的衣裙,又把空调被给她盖好,掖了掖被角,心慌意乱地端起水盆退了出去,
到了卧室门口,还不忘摁下灯的开关,再把房门轻轻关上。
站在李卯的卧室门外,吴棘才算是长吐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微汗,颇有些心虚地暗叹一声:好险!差点犯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
今天迟了些,
明天补上。
工作上有些紧急任务,
一时就脱不开身。
没有按时更新,
影响各位读者大大的阅读体验了,
先陪不是,
再行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