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衙门贴了告示,皇帝寿宴即将到来,近期会外邦使者前来朝拜,为避免发出冲突意外,京都百姓若无要事,需在入夜戌时前归家,并减少外出。
李家头几年将海上贸易打通,但陆地外邦却仍未打开商道。
一方面是路线崎岖坎坷,另一方面是一直抽不出时间,如今既然有外邦使者前来,如若可以,李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他从入夜飞鸽传书一封后,便扎进书房中片刻不停歇的筹谋,等反应过来时,窗外已经黑透,李府夜深人静,他才揉揉肩膀准备就寝,
才躺下,房门就被敲响,金宝急切的声音传来,“大爷,大奶奶发热了!听、听梅香说好像不太好,您快去看看吧!”
发热?
李邑一惊。
莫不是伤口感染了?
当即掀开被子披上衣服就往外走,“下午请的大夫安置在哪个院子了?速速去将人请来!”
“我这就去!”金宝掉头就跑。
虽然还没正式到冬天,但这几天下了好几天的雪,李邑穿得单薄,又是从暖烘烘的屋子里出来,夜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也顾不得点灯,脚步不慢,摸着黑去了禧月阁。
好在禧月阁就在连竹轩旁边,两处院子正门不过百十步距离。
禧月阁灯火通明,粗实婆子和小丫鬟被惊醒以后,也不知道正厢房里什么情况,又不敢闲着,便烧水的烧水,熬粥的熬粥,不管用不用的上,就是不敢停下。
李邑一进屋,梅香掉着眼泪迎了上来,“大爷,您快瞧瞧大奶奶吧!”
李邑疾步走到床边坐下,彼时房内烛火尽数点燃,不必凑近就能看见床上少女不同寻常潮红的脸颊。
额头上的伤,比下午那会儿肿得还要厉害一些。
李邑蹙眉,捏了捏少女纤细的小手,微微有些烫手,状况算不上好。
李邑不动声色吩咐道:“去烧些热水备着,再去找些白酒,越烈越好。”
许是听见令人心安的声音,洛玉眼睛眯开一条缝隙,她声音轻轻软软,十分脆弱,“夫君……”
李邑面色柔和几分,“有没有哪里难受?”
洛玉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反应过来后,她抽回手,身子往床榻里面退了退。
“怎么了?”
洛玉侧过身去,留下后背对着李邑,声音说不出慌乱,“别、别看我……”
小姑娘爱俏,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
李邑反应过来,便也不再强求,只安慰道:“好,我不看。大夫一会儿就到,若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出来。”
怕小姑娘不自在,李邑说完就起身,踏出去的步子还未落地,突然袖口一紧,他不解回头查看。
洛玉一手遮住半张脸颊,一手拉住李邑的袖摆,烛火下面色潮红蜡黄,露在外面的眼睛眼泪打转,却不肯落下。
就像困兽,彷徨不安。
洛玉眼巴巴看着李邑。
别走,行吗……
明明什么也没说,李邑却能读懂她眼神中的意思。
她不想让他走。
李邑叹气。
他发现他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
但是没办法,他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
外头金宝传话,说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