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威武不凡,神采奕奕的飞燕亲卫军统领,在寒风之中也不禁微微发抖。他一身红纹黑袍,腰间宽带紧束,更添几分傲然之姿。这会儿,他正将领口束的更高些,以获取细微的温暖。
护卫皇城的飞燕军,被皇帝亲指派护送太子南巡剿匪,作为统领的他,早早带队,在东宫外守候。
纵然天寒地冻,也挡住百姓们那颗爱凑热闹的心。官道旁挤满了人,都想亲眼目睹“晕厥太子”的真颜,看看他是不如传说那般,懦弱无能。不曾想未出京都,飞燕军的首要任务竟是挡住这群好事百姓。
太子此次出巡,对皇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无皇族送行。静妃则早早的请了旨,在此日出宫看望她的儿子。
“该去送送太子的。”滨王说罢,将手炉往身前靠的更紧了些。他自知留在京都已是陛下恩典,月例的炭火没有要求太多,他这滨王府里处处寒凉。
“你送他做什么?说穿了,太子这是半个‘戴罪’之身,掉颜面的事情,你去送了,他不念你的好,反倒觉得你在奚落他。”静妃反驳道。
“母妃,太子那些虚头巴脑的传闻,你是不是也有份宣传?你好好的在皇宫里呆着,做这些事情干什么?”滨王皱眉。
“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我的傻儿子。这太子南巡剿匪不成,他那太子之位就难保了。”静妃难掩兴奋的说道。
滨王显得有些不耐烦,“好端端的,怎么就盼着太子剿匪不成?你这话可不能到处乱说。父皇对我已恩宠备至了,你不要整天的胡思乱想。”
静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的宝贝儿子,英俊的面庞,魁梧的身姿,不禁又在心中感叹,她这如星辰般耀眼的儿啊,气度才学样样都好,还心地善良,皇帝给他个封赏,就能心满意足,不争不抢,比那个宇文怀都强上百倍。
只可惜,他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他本可以成为大燕的太子,成为大燕未来的皇帝,唯一的拖累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他可以心满意足不争不抢,为娘的,不得不为他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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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外,飞燕军已经侯了半个时辰了,那位统领将官刀挎好,双手揉搓取暖,再哈一口热气,将暖意传至他近乎没了知觉的指尖。天气寒凉,他手腕处的旧伤,又有些微微作痛,轻撂起袖口,还清晰可见对称着的八个牙印。
看到这伤,他就想到那个人,不禁冒出了冷汗。
“萧梓硕?”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
萧梓硕转头,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故人重逢啊,她也虽长大了些,模样没怎么变。
“飞燕军统领萧梓硕,拜见太子妃。”萧梓硕施礼。
“我就说看着像你,十年了吧,你除了长高些,没怎么变啊。原来你在京都任职啊。”战瑶他乡遇故知,甚是欢喜。
萧梓硕本想与战瑶多寒暄几句,宫门前又传来了车马的声音。
“嫂嫂!”百步之遥就听到宇文怀月响亮之声。
只见怀月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欢腾的向战瑶这里跑来。
“嫂嫂,我同你们一起去。”宇文怀月激动难掩。
“公主,南巡剿匪不是玩乐,没陛下旨意,恕臣斗胆相拦。”萧梓硕言语恭敬,右手已抚住腰间的佩刀。
“本公主有!”宇文怀月从袖中取出手札,甩到了萧梓硕手中。
果真是天子御笔亲书。
萧梓硕退到一边。
宇文怀月正欲牵起战瑶,去寻太子哥哥,只见宫门旁,楚婉淑从人群中走出,欲求通报求见太子。
宇文怀月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将其拦住喝道:“你什么身份啊来求见太子?退下去。”
转头,她又呛萧梓硕道:“你拦本公主倒是及时,这等刁民你放任她来东宫胡闹!”
此话说的楚婉淑颜面尽失,白皙的脸蛋羞涨的通红,还是竭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将想要上前理论的春儿拦住了。
自南山回来,太子不曾再见她,坊间盛传太子病弱,后又言皇帝要太子南巡剿匪。她是庭南来的,怎会不知,庭南边陲匪祸,绵延十余年之久,久征不熄,太子此去艰险异常。
楚婉淑为太子忧心不已,夜不能寐,他即将出巡,她只想为他送行。
被人横加阻拦也在楚婉淑的预料之中,她已有备选之策。她命春儿在人群中架起古琴,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楚婉淑抬手奏曲,那乐音悲悲切切,尽诉相思。
这下,宇文怀月没了办法,大燕律法,没有哪一条标明不许人当街弹曲的。
“真是个狐媚子,嫂嫂你可防着她点。”怀月对战瑶说。
战瑶敷衍的点点头。东宫内,宫人们忙着收拾细软,她就先出来透透气,得遇故人本是满心欢喜,遇到楚婉淑奏这么一出,她心中也不免悲切。当初她也不过是单纯的想让太子不能称心如意,没想过伤害这个虽然看不顺眼的婉淑姑娘。
乐曲当然也入了宇文怀都的耳,他知道是楚婉淑所奏,心情也随那乐曲声一道变得低沉。他恨不得翻墙相会,念及皇后的要挟,只能作罢。昨日里,他就将床头的那支起誓的梅枝折了,满心期盼老天爷只当自己当日的誓言是胡言乱语。
两年之内,不得动别的心思。婉淑,等我两年。
一切准备得当,太子的车辇从大门驶出,在战瑶面前停了下来,欢儿为她放置好马凳,伴着楚婉淑的相思之乐,战瑶忐忑的坐上了车辇,和宇文怀都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少时和管腊人打架,她都没这么虚过。
宇文怀月吩咐自己的车马跟着,她也要坐太子车辇,和许久不见的嫂嫂待在一起,上车后,硬是将战瑶挤到宇文怀都身旁。
楚婉淑也见到了太子车辇,琴声激昂起来,意在送行。
宇文怀都坐于车中心烦意乱,索性闭上了双眼,一副凛然之姿。这车辇中虽有熏香暖炉,十分惬意,战瑶坐在他身侧,还是十分尴尬。
“起行!”萧梓硕上马下令道。
太子的事迹,真真假假他也有所耳闻,今日得见,方知战瑶的处境也并不安顺。她本是个洒脱的姑娘啊,祝卿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