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锡思装模作样的抓了一把空气放到了梅若瑶的手上:“自打你触柱之后,你不是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么?
即便是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思,威胁到了父亲皇位的人,他何愁不能施加一个罪名?
这个罪名,就叫‘莫须有’吧。”
梅若瑶浑身一耸,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莫须有’?我的天,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莫须有就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梅若瑶觉得,梅景和要是就这样被皇帝与太子合谋弄死了,即便不是第二个岳飞,也半斤八两。
梅若瑶轻飘飘的一句质疑,却正好戳中了点子上。
先皇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礼皇一生无甚作为,最喜欢搞大排场,所以死后谥号被尊为礼。
朝臣看在章宪太后的面子上,给了现在的新皇一个台阶下,就论资质而言,皇帝叶随风更像一个阴谋家。
作为九五至尊,皇帝玩弄权术是很老辣,这多半是多年与他皇弟竞争皇位的关系养成,不过在治国韬略上面,基本上毫无建树,泰坦余下七州上志存高远的诸侯王们都比他有想法。
比如说徐国的王徐星洲,他的目标就是让自己的子孙名正言顺的入主天阙楼,说出以武力治不可支使之人,以慧德怀柔治天下顺民,则国可大治。
梅若瑶没听到叶锡思的回答,她仰着脖子看他:“依我看,你们大可以在背后出阴招,弄死我堂兄,却不敢拉着他去午门斩首。
大邺朝历经几百代,国主早就没有锐气和霸气了!”
“你专会挑最刺耳的话说,你就不怕我真的生气?”叶锡思挑着眉毛,戏谑的口气看着梅若瑶。
梅若瑶拽拽自己的脸皮,表示她的脸皮厚的很:“是你刚在在捏我的脸,是不是要撕破我的脸的意思?
你既然要撕破脸,那我当然什么难听的就捡什么说呗!”
叶锡思从来不与梅若瑶斤斤计较:“分明是你先看扁了我,要不,你即刻就下船出发去渭城,我倒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承担的起所有后果。”
梅若瑶拧了拧湿答答的裙子,甩甩手说:“不,我不去了,我刚才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些刚才一着急就忽略的细节,我看穿了你和大哥哥的计划,若是全部被我说中了,你就欠我一个大人情,你要再敢欺负我,我就不陪你演这场戏了!”
叶锡思才不信梅若瑶这个小机灵能有洞察一切线索的能力,她要是真的有能力自保,公主府大火之前她就应该跟梅若灵一样逃出府门了。
叶锡思把一脸轻松的表情敛了回去:“你倒是说说,我和皇兄会谋划什么!”
“宁王尸首火化之后倒是走的干净,我怎么就不信,你和大哥哥两个人真的会把他烧成灰?
你们这几日忙的跟什么似的,难道不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在处理宁王舅舅的丧事?
保不齐,皇上会派他最心腹的人来监视你和大哥哥是不是真的按照他的要求火化宁王。
现在的皇上是不是你的亲父皇可难说的很,宁王和皇上本来就像你和大哥哥一样,随时可以互换,不过就是喜怒不行于色,换张脸,大概是同在帝王家最基本的能力素质。
宁王舅舅可是皇上在世上最大的心腹大患,他死后化成飞灰,皇上是谁在做皇上以后就无法对证了。
这个时候皇上会激动万分吧?比他当年登上皇位时还激动才对!
皇位终于不用跟同胞兄弟共享了,一切细节都不重要了,自己终于可以潇洒的独占程妃娘娘了对不对?!
我不是故意要把皇上想的无耻,可是这么多年他二人的争斗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岂不是爽快?
你们是在宁王造反的时候就给我身在北海的堂兄发了信息,让他带着我母亲的亲兵来驰援,并且,可能还动用了我母亲的手信。
我母亲昏迷了三天,有什么手信、指印之类的,该印的早就印完了,我合计着,你就是故意要那我寻开心,吓唬我,然后让我求你!求你救命对不对!”
梅若瑶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她气愤之余,急的一跺脚。
叶锡思的表情从冷场又变成了一派假正经的样子:“哦?宁王造反,你梅家的军队驰援的再快,也不可能赶得上骠骑营和神机营的速度快,他们现在才堪堪赶到,又赶在在你父亲被禁足紫城的这时候现身,不是更添嫌疑!?”
“切,二哥哥你这个人最坏了,就知道吓唬我!害的我真的以为你要把我和姐姐枭首做泡发梅子球呢,你让我堂兄驰援,他怎么能不想善后的事情?……
他也不是傻子好吗,那万一情况并不是你信上所说,是你和大哥哥反目,拉拢了骠骑营和神机营倒戈谋大逆怎么办?
所以我堂兄才会带着我娘的亲兵出现,而不是日行万里的飞龙千羽骑兵。
龙骑兵现身实在是太扎眼了,哪怕是在渭城,也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看见,可是我娘的亲兵就不同了,不仅熟悉京畿附近重要咽喉要道的地形,还能隐藏在市井之中装作富贵人家的仆妇,更好从皇宫大内里出来帮你背尸,将宁王舅舅的尸体送到北境去冰封!
于是丽宫里面丢失了一大半的宫人,一部分是你和大哥哥的心腹,帮你佯装准备宁王舅舅的后事,另一部分也不是被你们杀了,而是服了药力差了两三等的迷魂汤,被送去了渭城。
有我堂哥坐镇,这些看到宁王舅舅尸首,又容易走露行迹的人就有了着落,送到北海去。
而且你们两个人的谋士,都是天下大能。
云川上师的亲传弟子玉清尘看云知天象,闻气味便得知大雨,你们早就知道这两日大邺重要城市都会大雨倾盆,是送走宁王舅舅尸身的最佳时机!”
梅若瑶说的眉飞色舞,恨不得跟添油加醋一点的表情,她越说越生气,越生气嘴撅起来的越高,都能挂下油瓶了。
因为跟姐姐对眼色的时候,她急着确认她的异样而忘了打伞,头发都淋湿了,额头的一些碎发都贴在了脸上,浑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愈发的清秀可爱。
“你什么时候这样聪明了?!!”叶锡思原本是以为梅若瑶会毫无章法的为自己和梅家辩解一番,说自己绝无造反的可能,可是她却完全看穿了叶锡思琢磨出来的周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