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美,甚庄重。www.mengyuanshucheng.com
甚是,叫她觉得牙痒……
她热络地招呼季笙过来:“你平日很该多穿些这样的衣裳才是,如今你大了,也该学着你三姐姐一般,好生打扮。”
又吩咐站在一旁的玉嬷嬷:“与针线司的人吩咐下去,多与四姑娘裁一些衣裳,料子贵重些,时兴些,好好的小姑娘,莫整日穿那些旧衣,显得没了精气神。”
玉嬷嬷便笑着应了。
季笙有些不安:“母亲,这也太隆重了些……”
“隆重才好呢。”永安王妃笑话季笙没见识:“你就是成日被关在这王府里头关傻了,你瞧瞧你三姐姐,虽性子不好,可她的衣裳首饰,哪样不是最时兴精致的?”
这话,倒是不假。
季笙每回见到季兰,她身上穿的衣裳都不尽相同,每一件,俱是崭新且漂亮的,如采了天边最灿烂的云霞精心裁制,制式布料虽不尽相同,但唯一一成不变的,却是无论季兰的哪一套,都是满王府里头第二个庶女里面再也照不出来的。
季兰的衣裳,一向单只是叫人扫一样,便已足够赏心悦目了。
永安王妃提起季兰,季笙想到早晨路过芷兰轩里看到的那一幕,却觉有些不是滋味。
季兰那身衣裳,不似她往常的风格,叫人眼前一亮,反而中规中矩的——虽不会出错,却也绝不会出彩。
今日,是季兰出嫁,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可如今永安王妃这态度如此鲜明,纵然她想要反驳,也说不出半个不是的字,只迟疑地点了点头:“母亲的话,总是对的。”
不会不对。
永安王妃一向尊贵体面,莫说在小小永安王府,便是在这遍地贵胄的长安城,也总是说一不二的。
纵是错,也是对。谁叫她是人上人,任何人都无法逾越或是驳斥。
永安王妃这才觉得满意:“这便是了。母亲总不会害你。”
她拉着季笙的手上下仔细地瞧,季笙心中没底,便有些隐约的心虚。
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但永安王妃火眼金睛,见着季笙虽换了一身衣裳,可那种富贵却始终不过流于表面,像披了龙袍的太子,怎么瞧也不似帝王。
便隐约有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季笙这般模样,纵然是被自己强行拉去给那个人看,怕是也无甚作用,说不得还可能适得其反。
自然不可。
但,不着急,如今还未至午时,天色尚早,国公府娶亲的正宴却是晚上,尚还有大半日的时间足够她将这畏畏缩缩的庶女手把手地一寸寸打造出来。
至少,叫季笙勉强地装一装架子,叫她今日这番谋划和努力不要付之流水才好。
至于其他,且容后论——如今她想要做的,只得一件事罢了。
永安王妃偏头又与玉嬷嬷低声吩咐了什么。
季笙听不清,更不敢轻易探问,便只乖顺地立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地垂首立着。
少顷,永安王妃侧过头来,同季笙道:“你在外行走,顶的是永安王府的招牌,代表的是王爷与我的脸面,既要独当一面,便万万不可轻易露怯,更不可叫人瞧了笑话,知道吗?”
这种道理,纵是永安王妃不说,季笙却也清楚。
但她不知永安王妃今日这般抬举她究竟有什么意图,又不敢问,只乖乖地点了点头。
永安王妃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嘱咐她:“今日,我待你出门,旁的你不必管,只需记着一点,多听,少做,如不到万不得已,轻易莫要开口。”
这是怕她言多必失,叫人捉了把柄。
玉嬷嬷去而复返,也不假手于人,手上捧着一枚红灿灿的苹果,笑眯眯地上前来。
季笙只当是给自己吃的,忙拒绝道:“我上了口脂,不太方便。”
“噗嗤”一声,有人掩了口鼻悄悄地笑。
玉嬷嬷便瞧了永安王妃一眼,但见永安王妃几不可觉地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同季笙解释:“这果子虽然漂亮,却不是用来吃的?”
不是吃的?那用来做什么用?
很快,季笙便知道了那果子究竟什么用处。
“你头上的,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万万不可损坏一件。”永安王妃说着,从玉嬷嬷手中接过苹果,放到季笙头顶:“今日,你便顶着这苹果走路,小心些,莫低头,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仪态。”
面上虽笑,目光却严肃。
头上被压了重物,季笙顿觉脖子以上的部位都机械又僵硬,连动也不好动,不由僵着脖子道:“母亲,我,我不行……不然,我不去……”
“了”字还没说出来,永安王妃已沉了脸。
季笙顿时不敢多言,只好听着玉嬷嬷的教导,脚步轻抬着,一寸一寸地挪。
从来没觉得走路也是这么累的事。
她头上顶着宝物,又怕苹果滚下来砸坏了,一侧永安王妃又一直瞪着她,更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她便觉得脖子已经快要断了,好容易捱到正午传膳,苹果被拿了下来,季笙刚要松一口气,却又见自己的饭食被单独分到了另一侧的矮几上,不由一愣。
玉嬷嬷率先在她身边跪坐下来:“贵族女儿,须知用饭也有一番学问。”
面前,林林总总地摆着长短不一的筷子,大小不一的勺子,象牙的,木质雕花的,银纹镂刻的,每一样,都透着无与伦比的富贵。
这阵仗,也太过隆重了些。
“原是不必如此的,可今日是国公府大宴,你又要随我一道,便不得不抓紧些了。”
永安王妃坐在上首,纤纤玉指拈起一双玉箸,分明是十分简单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多出一种甚特别的美来。
季笙看傻了眼:“母亲,这……我,这……”
触及到永安王妃的目光,她却又不敢多说了,只乖乖地老实瞧着,耳朵里,俱是玉嬷嬷与她各种礼仪的恶补。
不拘能听进去多少,可多多少少的,有些印象,若是再做不好的,便往第一次出门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