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乐得陪她演戏:“三姐姐一向深得父亲宠爱,出手自然比阿笙阔绰。www.maixi9.com”
“父亲?”季兰得意洋洋地扫季笙一眼:“父亲待我,自然一向是不错的。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父亲所赐。”
她望着季笙笑:“妹妹怕是还不知吧?再过几日,姐姐便要出嫁了,这些东西,都是那边送来的聘礼。”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要嫁的,是石国公府上独子,石小将军,他圣眷正浓,前途无量,日后妹妹若是想要得嫁高门,怕是也得靠着你这未来姐夫才是。”
季笙笑了笑:“阿笙倒是从未想过要攀附什么高门。不过,”她抬起头来,扫对方一眼,“听闻石小将军原是要娶芸表姐做妻的,怎的如今却又换了姐姐嫁过去?”
提到季芸,季兰顿觉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还带着痛。
若不是季芸托了一个好肚皮出生,强压了自己一头,她又怎会委委屈屈地做一房小小妾室?
季兰脸白了白,却不肯轻易将脆弱展现给季笙看,只梗着脖子辩解道:“呵,她不过是仗着出身好,可须知这嫁人,却不单是只看出身的。纵然她做了我的主母又如何?可将军的正妻人选并不是她——”
季笙想说:不是她,难道会是你么。
可是,她看着季兰满脸的无知,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提醒,便只是抿着唇笑,嘴角微微地向上翘一点点,不甚明显,带着微微的嘲讽。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季兰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只哼了一声,又道:“你当石小将军前阵子闹得满城风雨是为了什么?”
她道:“将军与季芸成婚,不过是陛下强压在他头上的一桩婚事,他又怎会甘愿?”
季笙不动声色:“与姐姐成婚,他便是十分悦意的么?”
“那是自然。”季兰得意地扫了季笙一眼:“他心中有我,前些日子闹的那一场,也不过是为了顺利迎我入门,给我长脸罢了。”
到底是在室女,纵大胆如季兰,说起这种话来,仍是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甚至,她还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季芸算什么?不过是将军为了顾全皇室颜面而不得不收下来的一枚棋子罢了。
倒不似她。
她才是将军心心念念地要娶的人,他如此大费周章,不过碍着自己是庶女,身份不堪匹配,这才用季芸做筏罢了。
不然,为什么他去宫里一求,陛下便将自己赐给了将军?这天底下,能被陛下赐婚的,纵她是庶女,也算得上是庶女中的头一份了。
季兰越想,便越觉得开怀,说起话来也没了顾及:“我嫁过去,虽是妾,却也是陛下亲赐的妾,是贵妾,又有将军疼爱,日后,纵季芸要想做些什么,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说的得意,然季笙却从中听到某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讯息来。
季笙喃喃道:“我竟不知,这桩婚事,竟是陛下亲赐……”
这倒真的出乎意料。
季兰得意地扫了没见过世面的季兰哼了一声:“我的命,一向是不错的。倒不似你。”
“是啊……”季笙哂笑一声,“的确,我与姐姐,自是不同的。”
她从来不敢眼高手低,也不敢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季笙看了季兰一眼。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眉目俱被精心描绘过,十分精致妩媚,带着隐隐的张扬,却因一张脸蛋生得俊俏,并不十分突兀,反而带着一种叫人忍不住一再回顾的冲动。
这样的季兰,美得惊心动魄。
可是,季笙望着这样的她,心里却有无数想要提醒的话告诉对方:你这桩婚事,既是陛下亲赐,然则你行事太过高调,纵然入了石氏的门,也或许果真能得那位石小将军的宠爱,可你尚未出阁,便已惹得主母颜面尽失,日后,又怎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还有那位传闻中的小将军,他又是如何识得了你?他常年在外,你却是深闺女儿,轻易连门都不出,又怎会被那样的人看中?
纵然,他闹得那一场,果真是为了你——实则这种话季笙是不愿相信的。
但,季兰既说得这般笃定,她便暂且相信着,倒也无妨。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季兰的前路才会越走越窄。
单凭男人的宠爱,怕是……
季兰这性子,若出了阁仍还这样,说不得哪一日便会走上死路,万劫不复了。
季兰炫耀完了,便觉没了话要说,复又恢复了往日目下无尘的模样,下巴高高地向上抬着,只肯用眼角余光扫着季笙:“你回来这么久,也不去与娘娘请安,阿笙,你在外头住了几日,便连规矩也忘了?”
不是你拦着,我早去了正院。
季笙悄悄腹诽,但面上,却笑得十分平和可爱,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姐姐说的是呢!我险些忘了,多谢姐姐提醒!”
她说着,也不再理会季兰,忙带着二婢匆匆地朝着正院去了。
季笙被丢在半道,只觉一拳捶在了棉花上,四处都是轻飘飘的,十分不得力。
只好将季笙匆匆离去的背影望着,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她方才转过来,见桔秋正怔怔地朝着季笙离去的方向张望着,顿时没了好气:
“怎么,你在她手下过了几日,便舍不得她了?不若我再送你回云舒院如何?”
大宅院里,最是忌讳首鼠两端之人。
季兰一向又小性,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桔秋自然晓得她不会送自己去,非但不会,若叫她晓得了自己的心思,怕是不知又要受到多少折磨……
桔秋心跳如擂,忙急急地摇了摇头,在季兰再发声前先一步上前搀住了季兰:“姑娘这话,倒是折煞奴婢了……奴婢纵在云舒院住过几日,也是奉了姑娘之命去的,从来一仆不侍二主,奴婢从始至终,都是姑娘您的人啊……”
她表着忠心,虽是秋日,鼻尖却渗着小小的汗珠儿,一副紧张到了极致的模样。
季兰这才满意:“算你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