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说爱呢？”
话音落下，萧骆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他爱上了秦悠然，所以，当被她质疑不值得托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替自己争辩一下。
并且，他很快发现原来承认爱她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见不得人，那么让人难以启齿。
他只是不知道，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此刻的秦悠然再听到这样的话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动摇了。
她甚至不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你真的爱我吗？”
萧骆噎了一下，“爱”就含在嘴里，呼之欲出，却又像遭遇了万般的险阻一般，硬是冲不出口。
“好，那我换个问题问你。”秦悠然面无表情，静静地立在原地：“我知道你是个内心有着极大抱负的人，即便现在你愿意与我做到一人一心，可将来呢？”
自古以来，帝王皆是后宫佳丽无数。
余生漫漫长路，他如何做到与之白首偕老？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我曾发过誓，此生只愿与一人白首共老，而不会与她人同享一夫。想来你是做不到只与我一人白首到老的，既然如此……”
秦悠然目光浅浅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的波动，“何不放过对方，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她说得轻巧，萧骆却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初先招惹对方的人明明是她，纠缠了那么久，骂也骂不跑，赶也赶不走的，现在他愿意停下来看看她了，他甚至开口承认爱上了她，可她却又要让他放过她，好聚好散。
原本聚在一起也未曾好过，他又为何要放她好散？
“倘若我不同意呢？”萧骆眉心紧蹙，眸光渐渐地冷下。
“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和离之书我会很快写好，到时送过去，麻烦你签个字画个押即可。”好像皇家姻亲的和离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情一般，秦悠然轻飘飘地在嘴里说着，“你既不喜欢别人的纠缠，而你原也不是个会去纠缠的人，那便放手吧。”
说到这里，她目光收回来，浅浅地停留在前方：“此后天涯海角，你我再无关系。”
天涯海角，从此再无关系。
萧骆嘴里重复着她说的话，原本就被刺中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越捏捏紧。
他明明没有喝酒，可却仿佛大醉了一般，觉得空气变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他猛地大吸了一口，然而并未得到缓解，他知道，倘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会就要窒息而死了。
而这个女人，不仅不会心疼他，她甚至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面前死去。
倘若真的那样，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究竟又有何意义？
说到底，他竟好像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几乎在意识到这样的真相之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一瞬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后，屋子里余下的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连移都没有移一步，双腿直接软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萧骆……
萧骆……
萧骆……
秦悠然嘴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既然不爱我，你便不该来动摇我的。
……
一夜无眠。
次日，秦悠然被人唤醒。
睁开眼睛一看，初夏正一脸疑惑地立在床榻面前：“小姐，昨夜太子不是来您屋里了吗，怎的这么早就走了？”
她昨晚把人放进门后便暗自窃喜着回去睡觉了，今日还特意吩咐了翠红她们几个不要太早来吵醒她。直到小厨房好边把早膳送来了，她这才不得已过来唤人。
原以为会看到太子，未曾想，推门进来的时候，初夏却发现这屋子里头只有自家小姐一个。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秦悠然心里便来了气：“初夏，昨夜可是你把太子放进我屋的？”
初夏小脸倏地红了一下：“是太子，小姐，是太子他自己要来的，我拦也拦不住。”
“噢？”秦悠然长吸了口气，狐疑地看着她：“你当真拦了？”
“奴婢……”初夏本就有些心虚，被她一问，越发藏不住了：“小姐，奴婢真拦了，只是奴婢拦不住而已。况且您和太子早就是夫妻了，这夫妻二人哪有老是不睡一个屋的道理？”
她大有一番准备开始说教的意思，秦悠然不由地皱了下眉，迅速打断：“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有主意了，我都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初夏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小姐，奴婢……错了？”
秦悠然自是知道她的那些心思的，只是她与萧骆的事情早已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纵是初夏有心帮忙，亦无法转圜。
昨日之事虽说意外，但着实也给她制造了不少麻烦。想到这些，她不得不狠下心继续批评她几句：“那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了？”
“奴婢……”初夏挑了挑眉，“奴婢不该拦不住太子。”
“……”
秦悠然看着她，不接话，也不反驳。
只是她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初夏更加心虚了，又道：“奴婢不该不经小姐同意就放太子进门的，小姐，奴婢真知道错了，还请小姐不要生奴婢的气。”
秦悠然不过也只是想点醒她几句，好让她往后不要再自作主张罢了，又怎么会真的去生她的气？
“罢了，你知错了就好，以后不可再犯便是。给我梳洗吧。”
见她脸上又有了表情，初夏松了口气：“是，小姐。”
这边她人还在梳洗，那边外厅里惠嬷嬷已经带着人把今天的早膳送进门，正往桌上摆了。
等秦悠然梳洗完毕出门时，惠嬷嬷已经在那里等了好长一会儿了。
“老奴见过太子妃。”惠嬷嬷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早膳准备好了，请太子妃用膳。”
以前都是初夏伺候一日三餐的，惠嬷嬷虽说调到她这里也有许多日了，但这还是秦悠然第一次见她亲自伺候，不免有些惊讶：“惠嬷嬷今日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