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景明的底细，锦衣卫所已经查明了——是参王府项大公子的眼线。
因此，他上来雪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参王府的打算。
孟令脑海中飞快思索着，韦景明突然冲出来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弗塔莉也参与了参王府的动乱计划？
韦景明身后，钟羡云也提着衣摆赶过来。
“您说是吧钟小大人？”他回看了他一眼，大步走进文署，“弗塔莉当带离雪山，由大楚的衙门处——”
“住手！！”孟令手一撑翻跳过桦木桌面却阻挡不及……
只见刀光倏地一闪，话音未落的韦景明瞬间头颅滚落在地！
一个高壮的雪山人提着大刀，鲜血点点滴落。
孟休和钟羡云齐齐瞠目。
“有什么好带回去的？”杀了韦景明的雪山人低吼道，“弗塔莉杀的是我们罗刹的族长，怎么说都得我们罗刹人处置！你们楚人何能干涉？！”
罗刹。
我们罗刹人。
你们楚人。
“就是！你们楚人把自己当什么了？”在场另外几个雪山侍卫也叫嚣起来：
“这里是雪山罗刹，不是大楚参州！”
“这里是雪山罗刹，不是大楚参州！”
“这里是雪山罗刹，不是大楚参州！”
是雪山罗刹！
不是大楚参州！
如果说前一番话的意味还不够明显，那么这一番话，雪山的反心已是天下昭然！
好家伙！孟令瞬间反应过来……
参王府，项子序——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让韦景明突然出现口出狂言，是为了激怒罗刹人被大楚统治的压制之屈！
让罗刹勇士突然拔刀杀了他，是为了激化罗刹与大楚的矛盾！
韦景明是大楚的锦衣卫，代表着大楚皇帝统治。杀了韦景明，给雪山一个破罐破摔的理由……为了叛乱！
甚至，就连孟令给孟休的父亲平反，都在参王府的算计之中——
他只需利用她再揪出一位罗刹人作为真凶，就能使韦景明出来说那番话挑起矛盾，继而引爆即将发生之事！
“这杀的好像是个大楚锦衣卫吧？”其中一个雪山侍卫蹙眉道，“二弟你也太冲动了，怎么办族长？他杀了个大楚的锦衣卫！”
另一个雪山侍卫挑衅一笑：“杀了就杀了，大不了这三个再杀掉呗？”
电光火石间，几个青壮的雪山侍卫，甚至还包括流着泪的鲁克，已经将孟令、孟休和钟羡云包围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冲动杀死一个我们赔罪便是，万万不能再杀别的参州人了！”乔必尔大声呼喝道：
“钟小大人是参州知府，维奇他们如今也是楚帝手边的红人，你们要冷静啊！族长，您快劝劝他们呀？”
克里茜族长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凝着脸色旁观这一幕，没有拍手叫好或是出声喝止。
“参州知府？楚帝红人？”几个雪山侍卫嗤笑起来：
“那就杀吧！大不了反了大楚便是，我们罗刹什么时候怕过打仗？！乔必尔，难道你要帮着这群楚人跟族人对着干么？”
乔必尔不可思议且有些绝望的望着这场面，紧紧握着手上的刀柄，未曾想通一旦双方真打起来，他究竟帮谁。
“还有你，维奇。”鲁克忽然出声，死死地盯着孟休问，“难道你要帮着这群楚人，跟自己族人对着干？”
孟休也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冷声道：
“大楚包容百族，与罗刹并不互斥！我既是陛下亲任的大楚锦衣卫，维护大楚团结，平定分裂叛乱，义不容辞！”
“好！”雪山侍卫们吼声道，“那你也一起去死吧！！”
话出的刹那，几人便十分训练有素地齐齐挥刀而来。
现场最无措的是乔必尔，他不知该帮谁；最慌张的是钟羡云，他不会武功；
弗塔莉趁这男人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悄悄地逃出门外，又非常厚道的锁上门，在外把窗户封死。
孟令眼神一凛。
此举的必达目的，恐怕不只是要将他们仨杀死在文署。
若是如此，现场恐怕不会只有一个族长、五个雪山侍卫包括鲁克。
必须达成的，应该是将他们拖延在这儿。
那么，为什么要拖延他们？
孟令没有再继续思考，只是冷笑一声，唰唰，腰间双刀出鞘。
“钟小大人，尽量站在我和孟休大人的中间，啊。”
就像昔日还在京城，与师弟一同出任务那般——她与孟休对视一眼，背对背，各持双刀面对一方。
困住他们？
拖延他们？
项子序，你想得美。
“克里茜族长，您一直杵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孟令的眼神越过雪山猛汉，笑得灿烂：
“咱们三位大楚官僚在你眼皮子底下陷入这般泥潭，您该不该发个话儿了？”
话落。
只见原本不言不语不作任何表态的克里茜族长，慢慢地露出狡黠笑容。
……
……
与此同时，户外的祭祀场上。
方才歌舞祭典中突发惊人意外，把众多的围观群众给整不会了。
外来客一看这下夏日祭没东西看了，基本都回到客栈；雪山族人则就地而坐，针对方才得知的十年前惊天真相广泛争论起来。
忽然，人群间响起几声低呼的问好声：
“克里茜族长。”
“克里茜族长，小王爷。”
“小王爷！克里茜族长。”
项子序面带浅浅的笑，朝向他问好的族人们微微颔首，轻声回应。
有族人迫不及待提问道：“克里茜族长，您不是去审问弗塔莉了吗？结果如何？十年前妮亚族长真是她杀死的吗？”
族人们立马安静下来，围上前，生怕错过克里茜族长回答的一个字。
克里茜族长嗨了一声。
她说道：“是啊，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弗塔莉，确实是十年前杀害我二姐妮亚的真凶。但是——”
她话锋乍然一转。
“弗塔莉杀我二姐，不是为私，而是为公！她杀妮亚，是为了给我长姐捷娜报仇！”
话出。
族人们瞬间鸦雀无声，旋即爆发出一片不可思议的惊喊。
“什么意思？这样说来，捷娜郡主当年的死，与妮亚族长也脱不开关系？”
“不是说捷娜郡主是大楚孟断鸿害死的吗？”
“妮亚族长怎么害捷娜郡主了？她们可是亲姐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