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事秦苑夕记不太清楚,直到腊梅担心喊她,她才回神。
腊梅拧眉说:“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我们会看着。”
绿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这里,点头说:“小姐您快休息吧,大夫说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大夫给夜昭把脉过后给秦苑夕也把脉了,秦苑夕的情况并没有比夜昭好多少。
秦苑夕看着床上的人,小声说:“我睡这里就好。”
腊梅不赞成皱眉,但看秦苑夕坚定的模样,到底没有阻止。
绿芜眼眶通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腊梅拉了绿芜一下,后者迷茫地跟着她走。
过了一会儿,两人抱了两床厚厚的被褥回来。
腊梅轻声解释说:“您想睡这里也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不能再着凉了。”
那两床被褥一放,床榻上哪里还有位置。
秦苑夕答应着,等她们走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爬上榻,困难钻进被窝里。
她摸着蹭到夜昭身边,夜昭的体温很低,冷冰冰的,好像还在冰天雪地里。
她抱着人,恰好绿芜来送姜汤,秦苑夕艰难从被窝里爬起来。
绿芜为难看着秦苑夕问:“小姐,您这要怎么喝?”
这话是问夜昭怎么喝的,夜昭如今昏迷不醒,要喂怕是有些难。
秦苑夕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人,伸手说:“给我,我来就好。”
绿芜会意,连忙退到门口去。
秦苑夕先自己喝了试温度,之后含了一口,凑近喂到夜昭嘴里。
第一口秦苑夕不敢喂太多,但还是喂得有些困难。
心无旁骛喂了一小口,秦苑夕看着夜昭湿润的唇,停了一下才继续喂。
绿芜在门口守着,百无聊赖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雪。
听到秦苑夕喊她,她才进去把碗收走。
秦苑夕帮夜昭把被褥掖好,跟着躺下。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秦苑夕一醒来就去试夜昭体温。
手背贴着额头,没有发热。
秦苑夕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下床。
在门口守着的是一个小丫鬟,见到秦苑夕出来,连忙问:“您怎么出来了?”
秦苑夕轻声说:“小声点,我出来有点事,这两天,府上有没有来两个陌生男子?”
林青玉和俞长泽都是偷偷溜进秦府的,秦府里的人怕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昨夜回来后太紧张,知道夜昭不会有事,精神一放松就昏睡了过去。
秦苑夕拧眉,若是他们两人真的出事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是她说要出去玩的,他们两人是跟着去的。
小丫鬟想了想说:“您是说一个黑着脸,一个拿着扇子的?”
秦苑夕点头,激动问:“你知道他们两人?”
小丫鬟点头说:“您别激动,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府里,您要我去叫他们来吗?”
“不用。”
这话不是秦苑夕说的。
秦苑夕看向门口,林青玉走在前面,率先进了院子,担忧问:“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苑夕惊讶上下打量,迟疑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青玉局促拿着扇子,眼神躲闪,看向一侧。
俞长泽在后面说:“我们很早就回来了。”
秦苑夕迷茫看着他们,什么叫做早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
在雪崩之后,还是雪崩之前,或者更早?
林青玉仿佛知道瞒不住,轻咳一声,老实说:“那天你们离开后,我们吵架了,之后就直接回来了。”
秦苑夕一脸呆滞,继而发怒问:“你们知道我们在找你们吗?”
“我错了我错了,”林青玉张口就认错,“都是因为我们,你们才会遇上雪崩。”
秦苑夕摇头,她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雪崩不是他们造成的,若是没有去找他们,她和夜昭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
“我是生气你们回去不和我们说。”
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出去玩的,怎么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偷偷回来?
林青玉瞥了俞长泽一眼,小声说:“都是因为你。”
俞长泽不置可否,他不否认他们两人吵架也有他的错。
秦苑夕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指着门口说:“你们回去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林青玉啊了一声,刚想反驳,迎上秦苑夕的警告的眼神,顿了一下,蔫蔫回答说:“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
说好了是来玩的,这下好了,连门都不能出。
林青玉走到门口,秦苑夕看向面前的俞长泽:“你还有事吗?”
俞长泽摇头,欲言又止。
秦苑夕无奈说:“你有事就说好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事,”俞长泽最后也没说,“你保重。”
说完就离开了,不给秦苑夕追问的机会。
秦苑夕狐疑,和小丫鬟说:“你找人看着他们点。”
小丫鬟点头应了。
秦苑夕回到屋里,夜昭已经醒了。
他被埋没在三床被褥里,撑着身体,似乎是想要下床。
只是身体不允许他起来,他气喘吁吁,眼里满是惊慌。
直到看到秦苑夕在这,他才松了口气,砸回了榻上。
秦苑夕快步上前,紧张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昭一直看着她,闻言摇头,伸手想要拉秦苑夕,可伸到一半,默默把手放了回去。
秦苑夕眼尖发现他的小动作,眯着眼说:“手伸出来。”
夜昭为难看着她,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秦苑夕直接爬到他身边,垂眸看他说:“早就看过了,你藏着还有什么用?”
“既然看过了,那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秦苑夕脸色一沉,执着问:“是不是更严重了?”
夜昭一愣,连忙摇头否定:“没有。”
“那为什么不给我看?”
“不好看。”
夜昭许久憋出这么一句话,秦苑夕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一声。
之后收了笑,认真说:“不好看就不好看。”
也不知道夜昭在想什么,就是不愿意给秦苑夕看。
秦苑夕看着他这模样,隐约有个猜测。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会吓到你。”
秦苑夕保证说:“不会,怎么会吓到我,若不是你,我现在可能没法在这里,我感激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被吓到?”
她伸手要掀开被褥,夜昭蹭地一下往里面躲。
秦苑夕彻底上了床,问他:“是担心我会不喜欢?”
夜昭紧闭了下眼,用力点头。
“等好了再看。”
秦苑夕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无论什么样她都会喜欢,何况那还是因为保护她受的伤。
她怎么会有心思谈什么喜不喜欢?
不过夜昭不愿意给她看,她也不逼他。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她不和病人计较。
接下来几天夜昭都卧床休息。
大夫说夜昭恢复得很好,秦苑夕仍是不放心,直到大夫无奈说走动走动对身体恢复有利,秦苑夕才同意让夜昭下床。
这对待的方式很是熟悉。
秦苑夕想了一下,这不就是以前腊梅和乳娘的做法吗?
她成为太子妃之后,在她受伤时,夜昭也是如此紧张。
伤养好了,秦安和腊梅的婚事也谈妥了。
接下来就是采办成亲需要的物品。
秦府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人手不够,还特意多请了一些人来帮忙。
秦苑夕想去帮忙,被腊梅赶走了。
腊梅说:“这怎么能让您来呢?”
她觉得这有失身份,并不让秦苑夕帮忙。
秦苑夕一头雾水,不明白哪里有失身份了。
不过在看到秦安和腊梅腻腻歪歪一起布置时,她立马就打消了在他们面前停留的打算。
干脆多给他们两人留空间相处好了。
秦苑夕又去找了林苑夕。
林苑夕在书房里看书——这书房是林苑夕来之后秦老爷特意腾出一间房间,专门给林苑夕做书房的。
秦老爷没多问什么,只是林苑夕想要,他就差人连夜将书房布置好。
林苑夕坐在地上,后背靠着书架,沉浸在书海里。
秦苑夕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秦苑夕只好直接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密密麻麻都是书籍,许多都是秦苑夕看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的书。
林苑夕看完手上的,一抬头就看到秦苑夕蹲在旁边,猛地被吓了一跳,受惊看着秦苑夕。
“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苑夕叹气说:“我来好久了。”
林苑夕不好意思把书放好,轻声说:“抱歉,看书入迷了,未曾察觉你来了。”
秦苑夕挥手说:“没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林苑夕问:“你来,是想和我说腊梅的事吗?”
秦苑夕摇头说:“不是,腊梅的事她自己能搞定,我是想问问你,柳今秋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自从柳今秋来到秦府之后,秦苑夕就没有见过他,若不是有人提起,秦苑夕还以为他早就离开。
林苑夕微微蹙眉,似乎不是很想说。
秦苑夕善解人意说:“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问一问,你不用放心上。”
“我知道你很聪明,能很好解决,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苑夕担心会冒犯到林苑夕,快速说了两句就想要离开。
“等一下,”林苑夕喊住,对着秦苑夕疑惑的眼神,她抿唇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苑夕一愣,连忙走回来,安慰说:“不着急,慢慢来。”
林苑夕迷茫说:“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秦苑夕试探问:“你还喜欢他吗?”
林苑夕没有迟疑点头,“可他和以前不一样,若是同意让他留在我身边,我害怕他再去害其他人。”
柳今秋为了和她在一起,所做的一切,一直都是她心结。
她没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尽管她依然喜欢他,可理智良善终究是占了上风。
“不如找大夫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