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夕抬头，脸上哪里有半分委屈，眉眼弯弯，笑盈盈的，可开心了。

她高兴说：“舒坦了。”

若郑雪沁是真的想好好道歉，秦苑夕可能会勉强接受，可她知道郑雪沁不会那么老实，何况还说要单独和她相处，她一下子就猜到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郑雪沁果然进来后假惺惺说了两句话就往她面前凑，自以为装得很好，其实都被秦苑夕看在眼里。

郑雪沁扑上前的一瞬间，秦苑夕快速侧身躲开，而后伸手一把抓住郑雪沁的手腕扭到她身后，抬脚踢她后膝盖，身体也跟着压上去，紧紧将人压在身下。

郑雪沁挣扎不开，骂骂咧咧咒骂着，什么难听怎么来，秦苑夕可不惯着她，抬手就朝着她屁股打了一巴掌。

这一下直接把人打懵了，郑雪沁登时红了脸，恼羞成怒，尖叫着挣扎。

“既然舒服了，就去睡吧。”

秦苑夕点头，想了想认真和夜昭说：“虽然你说的话我很不爱听，但还是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夜昭好笑说：“不生气就好。”

郑雪沁这件事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毕竟郑雪沁经常欺负人是众所周知的，可传到皇宫里就变了味。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传夜昭进宫。

秦苑夕起初没放在心上，直到夜昭回来后没多久，被喊过去的芙蓉和明月回来后就低着头，两人安安静静，情绪都不高。

秦苑夕问：“你们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明月就绷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喜欢您，也喜欢伺候您，但是、但是……”

明月说到一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苑夕疑惑看向芙蓉。

芙蓉低声接着她的话说：“太子殿下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让我们留下来伺候您，不让我们跟着他。”

秦苑夕愣了一下，连忙问：“很长一段时间是多长？他要去哪里？”

芙蓉低头说：“太子殿下不让我们和您说。”

秦苑夕急匆匆跑去夜昭院子，夜昭见到秦苑夕只是意外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她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有明月在，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秦苑夕开门见山问：“皇上和你说什么了？”

回来之后就要走，秦苑夕不相信这事和皇上没有关系。

夜昭说：“只是去历练，不用担心。”

秦苑夕追问：“去哪里历练？去多久？为什么不带芙蓉她们？那地方她们不能去吗？”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夜昭问她：“你那么多问题，想让我回答哪个？”

秦苑夕：“都回答。”

夜昭看着秦苑夕，见她一脸严肃，他若是不说，她可能会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说为止。

夜昭沉吟片刻，缓声说：“去边疆，一年时间。”

秦苑夕听笑了，“边疆历练？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为什么突然让你去？”

她顿了一下，猜测说：“是因为郑将军那事？”

夜昭静默片刻，在秦苑夕紧盯着的视线下点头。

秦苑夕低头，小声说：“原来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夜昭说，“就算不是因为这事，也会有其他事，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他看着秦苑夕的脑袋，伸手轻轻摸她头，轻声说：“你在太子府等我回来。”

秦苑夕抬头，拉下他的手，认真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夜昭愣住，秦苑夕以为他没听清，重复说：“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种地方，你去做什么？”

秦苑夕不管，只是坚持说：“我就要去，这事我也有责任。”

说什么她也要跟着去，不然半夜醒了她准会自责得睡不着。

夜昭见她是认真的，和她说：“那里环境恶劣，很多东西都没有，可能还需要你自己动手做粗活，即便这样，你还要跟着去吃苦吗？”

秦苑夕没过过苦日子，夜昭说的都是她没法想象的，她沉思片刻，点头说：“那我就学着自己做，我会习惯的。”

夜昭无言，他好笑说：“你这是何必呢，难不成还真的要和我同甘共苦？”

“你就说让不让我去。”

夜昭摇头说：“我不同意，你会乖乖待着太子府？”

秦苑夕说：“你不答应我就偷偷跑去，到时候迷路了，可是你的责任。”

“你啊……”

夜昭叹气说：“那你回去收拾，带上芙蓉她们。”

秦苑夕疑惑问：“不是不让她们去吗？”

“是让她们伺候你，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秦苑夕一怔，回去喊三个姑娘收拾东西。

她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明月听到能跟着去，开心得像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绿芜则认真收拾东西，芙蓉一边和绿芜商量带什么，一边时不时应明月一声。

秦苑夕愣愣的，半晌才想起她本来就得跟着夜昭去，如果她想活命的话。

可方才去找夜昭，她全然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想让夜昭一个人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她拖着下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收拾好之后当即就出发了，因为秦苑夕也跟着，所以不得不用马车。

秦苑夕坐在马车上，夜昭掀开帘子，抬脚上来坐在秦苑夕身边。

他们不像第一次那般隔着远远的距离，秦苑夕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夜昭以前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可她敏锐地闻出了这不是他的药包。

她瞪大眼看着夜昭，一脸不可思议。

夜昭问：“看什么？”

秦苑夕迟疑说：“你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

夜昭笑着拿出一个香囊，放在两人之间，“你自己做的，都不记得了？”

秦苑夕看着随着马车轻轻晃动的香囊，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着急指着上面，她记得她因为夜昭不愿意出来见她，一气之下扔到了屋顶上，怎么会在他手上？

看出她的疑惑，夜昭厚脸皮说：“就许你丢，不许我捡？”

秦苑夕不解说：“你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带在身上？”

“谁和你说我不喜欢？”

秦苑夕伸手要去拿，夜昭收回香囊放好，秦苑夕迷茫说：“你不是不喜欢，那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躲着我？”

“因为……”

夜昭看着一无所知的人，勾唇笑了，“不告诉你。”

秦苑夕无言看着夜昭，这人可真是无赖。

她推开窗，看着窗外，嘴角带着笑意，好像她要去的不是什么荒芜的地方，而是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刚开始的时候，秦苑夕还对四周的景色很感兴趣，但时间久了，她眼皮直打架，揉着眼睛，小声问：“还有多久才到？”

夜昭叹气说：“这才刚出发，都和你说了你不要跟来，跟来就是要吃苦的。”

秦苑夕随着马车晃，无聊说：“我不怕吃苦，就是觉得没事做很无聊。”

“你的书呢？”

秦苑夕走的时候让绿芜把没看完的医书也带上了，足够她看一路。

“不想看。”秦苑夕半阖着眼，声音也越来越小。

夜昭将她靠着他肩膀睡，秦苑夕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困意打败，闭着眼睡着了。

中途会停下休息，秦苑夕睡饱了，精神四处乱跑。

这里是一片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了视线，秦苑夕抬头看着头顶的树，手刚放在树干上，身后有声音问：“想上去？”

秦苑夕回头，看着夜昭不好意思点头。

自从用了这健康的身体，秦苑夕总是想要尝试各种以前做不了的事，比如爬树翻墙，可这事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十分惊恐的吧。

林苑夕是远近有名的淑女，是断不会做这种粗鲁的事的。

秦苑夕看着夜昭，以为夜昭会嘲笑他，毕竟夜昭很喜欢嘲笑她，翻墙被抓，做糖水被说可以毒死人。

“我带你上去。”

秦苑夕愣住，迟疑问：“你是夜昭吗？”

没嘲讽她就算了，怎么还好心提出带她上树，这一点也不像夜昭。

夜昭翻了个白眼，秦苑夕松了口气，这才是夜昭，喜欢不拿正眼看人。

秦苑夕连忙说：“我开玩笑的。”

她抬头看高高的树木，伸手试着往上爬，她笨拙地手脚并用，爬上去一段距离，开心低头和夜昭说：“爬树也不是那么难。”

“小心掉下来。”

“不会的。”

秦苑夕一口气爬上去，找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兴奋冲下面的夜昭招手。

夜昭看了一眼，两三下就上了树，站在秦苑夕旁边。

秦苑夕惊讶看着像是飞上来一样的人，忽然想起那日他在窗外偷偷看着她和俞长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夜昭问：“笑什么？”

秦苑夕说：“你很喜欢爬树啊。”

夜昭静默片刻，反应过来秦苑夕想的是什么，当即黑着脸下了树。

秦苑夕笑着看夜昭走远，在树上吹着风，悠悠看着远处的风景，好不惬意。

过了许久，秦苑夕腿有些麻，低头看到地面，一时头晕目眩，方才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高，此时却觉得好似在悬崖上。

她瑟瑟发抖抱着树干，四处张望。

夜昭被她气走了，这里距离他们休息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即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她苦着脸，后悔把人气走了。

她在风中吹了一会儿，伸着脚试探去够，可找不到落脚点，她试探了一下就收回来。

无言望着天，秦苑夕闭上眼，她会害怕是因为看到了，看不到的话就不会害怕，大不了就是摔一跤，也高度也摔不死人。

秦苑夕闭着眼，倒是踩到了东西，但感觉不像是树干，她睁眼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