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许久,顾濯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已然姿态闲适地坐在圈椅上,似乎挪动一点的意思都没有。
谢卿禾大为震惊,紧接着心里又感到一阵莫名的气愤。
这时坐在顾濯对面的的柳璟祯也终于坐不住了,他冷笑一声道:“司澈,五妹妹说这里不欢迎你,你没听到么?你还是先走吧。”
同为世家子弟,又是相同年纪的平辈,他们自是相互称呼对方的字多一些。
今日的顾濯这么的痞气又死皮赖脸,着实让柳璟祯叹为观止,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别人易容假冒的。
不过,同为男人的他也觉得要易容成顾濯的样子实在是太难了,毕竟长得那么好看的脸岂是那么容易复刻的。
谢卿禾心中郁结,想着难道真的是无论顾濯变成什么样,她都拿他没办法。
她一拍手旁的小方桌,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生气道:“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美人愠怒,两个男人都愣了下,齐齐朝她看来。
谢卿禾不再多留,直接一甩衣袖转身就进了后厅。
她一走,柳璟祯是真的生气了。
他长途跋涉从青州赶回来,好不容易跟谢卿禾见上一面,没想到在跟她相谈甚欢之际就被顾濯打搅了。
这还不止,顾濯还直接把谢卿禾给气跑了。
要知道他心疼谢卿禾都来不及,而且她之前一直在养病还气她,顾濯怎么敢。
此时谢卿禾离开了,一向性情温和的柳璟祯也忍不住了,不客气地说:“司澈,你明知道五妹妹对你无意,竟还对她这般死缠烂打,真实有辱斯文。”
顾濯是知道谢卿禾并非真生病的,遂满不在意道:“我本就不是什么斯文人。”
“你……”柳璟祯被他这话给噎了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顾濯倒是无所谓地起身,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摆,他甚至把腰间悬挂的玉佩重新摆正了些。
做完这些,顾濯朝一侧通往内厅的落地罩纱幔看了眼,轻飘飘道:“方才五妹妹似乎心绪不佳,璟祯可要进去安慰她一番?”
柳璟祯愣了下,尽管他心里是特别想进去的,但这蕴色是谢卿禾小住的地方,内厅又连着她的闺房,他一个男子进去委实不便。
于是他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摇头道:“这于理不合。”
顾濯满意地点了下头,又说道:“也对,那我便先走了。”说完给了他一个你走不走的眼神。
柳璟祯怔了怔,他有种被顾濯牵着走的感觉。等他回神之际,就看到顾濯潇洒离去的背影。
如今谢卿禾心情不好,他也不好留在这里长时间等下去。
于是柳璟祯又坐了一会后,不见谢卿禾身边的拢烟拾翠出来,起身与这里的下人交待几句便也出了蕴色。
柳璟祯出了蕴色的院门,才想起来还有一事未做。
既然已经知道谢卿禾对顾濯无意了,柳璟祯安心了许多。
毕竟在柳璟祯看来顾濯太过耀眼,京中女子很难不被他吸引。
所以柳璟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找顾濯谈一谈,让他以后不要打谢卿禾的主意。
可当柳璟祯在院门口四顾时,哪里还寻得着顾濯的身影。
柳璟祯低笑一声,心说方才顾濯定也是被谢卿禾的话伤到了,只是碍于他在场不好表现出来,才会匆匆离去。
其实顾濯并未走远,而是与水镜隐于附近,仍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顾濯已经想好了,若是柳璟祯跟他出来那便罢了,若是赖在蕴色纠缠谢卿禾,那他定是要二上门再搅和一下的。
谢卿禾此时已经回到她在蕴色的卧房了,她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尽了一般,软软地倚在软榻的软锦引枕上。
窗外一树梨花绽放,朵朵梨白缀于枝头,甚至有几支探到了窗畔,她虽闻到了梨花香却懒得睁眼看一看。
今日两次与顾濯针锋相对,虽然她每次都是扮演举剑伤人的角色,也胜利了,却还是让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明明报复了回去,为何她心里并不觉得畅快。
难道仅仅是因为顾濯不记得前世之事,让她心中有那么点愧意。
可在面对林纾妤时,又可以毫不在意地令她难堪,这又如何解释。
正当谢卿禾闭着眼睛微蹙着眉头胡思乱想之际,拢烟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轻声禀报道:“郡主,顾世子和柳世子都走了。”
拢烟接着说道:“柳世子离开前还交待了这里的红儿,让她转告说让您好好养着身子,莫要为顾世子动气,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谢卿禾自然听出了柳璟祯的意思,他这是在委婉表达对她的心意呢。
但她大概是因为前世就知道柳璟祯钟情于她,此时知道后心中也并无太大波澜。
半晌后,谢卿禾才微微睁开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看了眼垂在窗外的梨花枝,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拾翠也凑过来笑嘻嘻道:“还是我们郡主魅力大,就连柳世子和顾世子这样优秀的男子,都在为郡主争风吃醋呢。”
拢烟拾翠是谢卿禾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是机灵之人,特别是拾翠性子活泼,人缘极好,她消息最灵通。
在谢卿禾与顾濯,柳璟祯在大厅说话时,就把谢卿禾在飞花宴上跟谁坐在一起都都打探清楚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大厅里说了什么,但今日是上巳节,顾濯和柳璟祯这两个男子特意来谢卿禾小住的蕴色找她,已经说明了一切。
再说他们离开时似乎有种交锋过的味道,就是不知道她们家郡主为何不怎么高兴。
要知道顾濯和柳璟祯两人中的随意拎出一个,都是京中贵女追逐倾慕的对象,可她们家郡主却好像是情窦未开一样。
眼看谢卿禾就要及笄了,她们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谢卿禾看着拾翠说话时替她骄傲的小表情,不由噗嗤一笑,“胡说什么呢。”
她知道柳璟祯是真心喜欢她,至于顾濯她可不敢相信,大概是连一分真心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