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逸怔愣着消化完他的话，回过神来人已近至身前。姚立橘对上他一双水润发红的眸子，顿时气血上涌，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商逸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像是喝进去的茶水正在作祟。他强忍着恶心，一拳打进姚立橘的腹部。

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是个柔弱书生，连拾漪都不知道，他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哪怕现在手脚发软，用来对付姚立橘这样的草包也绰绰有余。

这一拳打得姚立橘猝不及防，他倒退几步，撞到墙根才堪堪停下。

姚立橘满眼都是震惊与疑惑：“你不是喝药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听到房内传来打斗声，站在门口的两名小厮互相对视一眼，虽不明所以，但怕自家主子吃亏，不顾主子没有传唤，破门而入。

姚立橘见来了帮手，忙命令：“给我按住他！”

群青吉量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商逸的肩膀，商逸双拳难敌四手，被压得半弯下腰。

姚立橘从墙根处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挂着凶狠狞笑：“没想到你看着这般瘦弱，身手还挺厉害！不过不打紧，本世子就喜欢野的！”

他挑起商逸的下巴，像豺狼看着即将到嘴的肉：“本公子在你们这一行人身上吃得亏，今晚都要在你身上讨要回来。”

商逸嫌恶地甩开头，一口咬上姚立橘的手指。

“嗷！”

姚立橘使了老大劲才把手抽出来，看着手指上深深两排牙印，怒不可遏：“你特么敢咬我！看老子不抽死你！”

*

“吵吵嚷嚷的都在做什么！”

李奶奶刚踏入书房，便看到这混乱不堪的一幕。眼看姚立橘的巴掌就要抽到商逸脸上，她赶忙出声大喝：“给我住手！”

姚立橘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巴掌骤然停在半空，僵硬回头，大惊：“李奶奶，你怎么来了？”

李奶奶冷哼一声，嘉宁郡主听说姚立橘因上课胡闹被罚，还连累了商逸，怒不可遏。嘉宁担心商逸对付不来这混世魔王，遂派她前来盯着他不许犯浑。

“我若不来，你要把人欺负成什么样？”

李奶奶颇有威胁性地斜瞥了两名小厮一眼，他们两个倏地一下放开商逸。她看商逸面色发红，只以为他是被姚立橘气的，没有往其他方向上想。

商逸也不愿被人知道自己被下了那种药，一直冷着脸，装作气极了的样子。

“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打他。”姚立橘吞了口口水，“您来得不巧，没看到刚才商逸他还咬我呢！”

他将手举到李奶奶面前，李奶奶看着他手上已经慢慢淡去的牙印，冷笑：“他为何咬你？难道不是你欺负他在先？”

她不信一个性情温和素质极高的读书人会无缘无故咬人。

“额……”姚立橘无话可说，他不敢把给商逸和迷情药的事说出来，一时也编不出别的理由来搪塞。

李奶奶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她不能直接处罚这大少爷，便把目光转向群青吉量两个小厮。

前日郡主刚交代过，要好生对待商逸和拾漪这两位贵客。还把全府上下的下人都打点了一遍。尤其是姚立橘身边的人，还让她亲自来嘱咐过。今日这两人却把郡主和她都当耳旁风，跟着主子胡闹。

自从郡主主持中馈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郡主的威信不容破坏，李奶奶对着他俩说：“群青，吉量。你们两个在主子身边侍候多年，不能劝阻主子，反倒跟着主子胡闹，将郡主命令视若无物。去罚堂各领二十大板，扣除半年薪俸。”

“啊？”两个小厮傻了眼，扣钱倒还好说，他们跟着世子时常都会得些赏赐，根本不把那微薄的薪俸放在眼里。但义康王府罚堂里的惩罚非比寻常，那板子是沾了盐水往身上打的，二十大板足够打得他们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至少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群青吉量立即跪下求饶：“奶奶饶命！那盐板子是犯了极大错误的下人才打的啊！我们只是没有规劝好主子，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求奶奶饶命，绕过小的们吧！”

李奶奶毫不留情：“再吵嚷，多加十大板！来人，将这两个小厮拖下去。把他们的嘴捂住，不许叫他们吵到王府其他主子！”

门口走进两个侍卫，捂着两人的嘴把他们带走。

姚立橘见过李奶奶的雷霆手段，她身后又有嘉宁做靠山，他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像畜生一样被拖了出去。

李奶奶又把目光转向商逸，不再那么疾言厉色，恭敬道：“商逸公子，今晚都是世子的不是，老身替世子给您道歉。伴读一事嘉宁郡主也会跟宁师傅说清楚，以后绝不会再强迫您来世子书房。天色已不早，您不必再在这里陪着世子受罚，您请回吧。”

商逸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待，清了清已经变得沙哑的嗓子：“多谢嘉宁郡主，多谢李奶奶。”

李奶奶点了点头，商逸转身告辞。

“哎——”

姚立橘不甘心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刚想开口抗议，便被李奶奶厉声打断：“至于世子，您的所作所为老身都会如实向郡主禀报，您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皆交给郡主定夺。在郡主还未想好怎么惩处您之前，请您先在书房老实待着，静候郡主的命令。”

“不是她一个破郡主凭什么敢惩罚本世子！”见商逸走了，姚立橘气愤道。

“世子若不服，可现在就与老身去找郡主当面对质。”李奶奶板着脸，刚正不阿。

“……”姚立橘顿时怂了。跟这个狐假虎威的老太婆耍两句威风已经要了他全部的胆，他可不敢在犯了错后去面对长姐的雷霆之怒。

李奶奶见世子不再有异议，微微福了福身，转身回去复命。

*

商逸步履虚浮，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他的大脑变得混乱，一路都走得十分艰难。

幸好现在夜已深了，没人看到他的窘状。

磕磕绊绊回到瓷梨堂，他不知该如何让这痛苦的症状得以缓解，又怕拾漪回来看到他这副奇怪的样子，只能把自己蜷缩到被子里。

大脑越来越混沌，他眼前疯狂闪过许多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是拾漪，也只有拾漪。

身体越来越热，他无意识地解开衣衫，衣服一件件被扯下，最后身上只挂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轻薄里衣。

“商逸，我回来了！”拾漪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进来，眉飞色舞扬声道，“今天在柔脂堂发生了件好有意思的事！万璐嫣搬架子的时候砸到蒋贸才的脚，两人因这事儿吵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竟是以蒋贸才的道歉收场，可乐死我了！”

屋内一片寂静，见无人回应自己，拾漪有些失落：“已经睡了么？也对啦，毕竟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不甘心朝商逸房间走去，见床上躺着个人，但屋内还亮着灯，有几件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一点都不符合商逸平时一丝不苟的作风。

她带着些疑惑走进去，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被子：“商逸，你怎么睡个觉把脑袋都缩进被子里了？难道不闷吗？”

她把商逸从被子里挖出来。商逸上半身的白色短衫已被他完全蹭开，颇有少年感的身材骤然展现在拾漪面前，不知是何原因，他粗重地喘息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拾漪看着他脖颈上的汗水顺着肌肉的纹路，从胸口缓缓流向小腹，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她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起了色心，看着商逸面色潮红浑身湿透的模样，担忧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今天气温不高啊，你还穿得这么单薄……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抬手去碰商逸的额头。商逸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只有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才稍稍舒服一些。

他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大脑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本能地将少女拥入怀中。

拾漪吓了一跳，双手撑在胸前，轻轻推阻：“商逸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是不是发烧了？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去请大夫？”

怀中少女的话传到耳朵里只变成了嗡嗡的声音，商逸觉得聒噪得很，不耐烦地堵住少女的嘴巴。

带着异常温度的唇突然贴了上来，拾漪毫无防备，嘴巴还没有合上，就被他狠狠吻住。

少女身上的芬兰柔香灌入商逸的鼻腔，商逸只觉得自己汲取到了世界上最清甜的甘泉，喟叹自己何其幸运的同时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

欲望愈陷愈深，商逸急切地伸出舌尖，想要汲取更深的甘甜。

拾漪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他舔了一下，瞬间打了个激灵，像是尾巴被点着般跳起来，脸颊变得通红，无措地看着他：“商逸，你难受咱们就去请大夫，千万别吓我。我、我还是个姑娘，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虽紧张地心如擂鼓，但担心他身体的心情占了上风，伸出手坚持往他额头上探去。

商逸虽然浑身上下的温度都高得吓人，但额头并不烫。拾漪拿手绢擦干净他脸上的汗，手腕却再次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