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转境移,空间错动。
黑烟在眼前缥缈萦绕,待她转身之时,又将苏葵推向了另一幕。
火...烈火...火光肆意,热烈而张扬的映在苏葵脸颊。
隐隐可见有一个人被捆在火堆里灼烧,是那个幼童!
雪岭山的村民要烧死他。
可那旁边的那位着装奇异之人是谁?
“道长,这邪物被烧毁后,会不会化成恶鬼来缠着我们村啊?”一位老年妇人,手颤颤巍巍地拉着道长精致的道服,满心满眼担忧问道。
“不用担心他是否真要化成恶鬼,我自会在他骨灰上面散下道内秘制化魂散,定叫他翻身不得。”道长捋了捋短黑的胡须,将拂尘自信一扬,信誓旦旦回道。
有道长这句话,雪岭山的村民,皆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面上浮出放心的笑意。
只有一个小女孩,虽然不懂大人们为什么这么做,可能他们这么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但是还是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被滚烫烈焰焚烧的男孩。
火光映在了众人脸上,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死活。
可她苏葵在乎。
苏葵忍无可忍,一把冲上去,欲拿盆将水浇灭,可那盆怎么拿都拿不到。
在反复尝试几次后,她明白了。苏葵不再去拿水盆,而是站起来走到村民面前晃动,村民们好像看不见她。
她伸手去触摸那位中年妇人,指尖从肩上透过,分散开来。收回手时,指尖又恢复原样。
可是...可是他都快烧死了,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村民们烧化吗?
有没有人可以来帮帮他......
苏葵眼中含泪,心中说不出的无奈与酸涩。在村民群中,静静看着火光如妖对她肆意的嘲笑,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倏忽,天上下起了小雨,似是雨神也不忍他就此灭亡,缓缓降落,一滴一滴熄灭火焰。
柴棍被雨水浇灭,空中生起一阵浓烟。朦胧间,苏葵发现幼童并没有死,只是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画面渐渐模糊不清,镜中动荡不定,一黑一白,苏葵被迫退了出来。
夜幕散去,又是那一眼望去一片的碧草。
苏葵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环视四周,镜象跌落,立即询问道:“水月镜使者,这是怎么了?”
小白烟摇摇欲坠向苏葵这边飞来,如被什么泄了气,淡淡道:“神女,灵气消耗太多,已经匮乏,我快没有灵力了。”
小白烟用尽最后灵力,造出个时空之境的漩涡入口:“神女,时空之境已经开启,还请快快入内。”
“这是做什么?”
“神女,水月镜有能重回过去的能力,我且先将神女移步过往。待魔煞情起之刻,是斩灭他那在世间缕人魂的最好时机。”
“什么?!”苏葵难以置信,他竟是魔煞,那个大魔王——夜玄羽。
水月镜中一道白光闪过,苏葵便不醒人事,昏迷过去。
人界,晏北国,陵安城。
周围是一片哗哗,浓烈的硝烟气味涌入鼻息,她的额头也是一阵剧痛。
在苏葵头晕目眩之时,一位女子轻柔又难过的唤声传来:“小姐,小姐你醒一醒......”
苏葵被晃醒,轻羽般的长睫微微颤了颤,她抬起了眸,清滟的眸中映出一位身穿降纱罗裙的女子。
见她哭咽着,苏葵刚想欲言语,就被她扶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快些走吧。”
苏葵艰难起身,扶额道:“头...好疼。”
心里面很堵,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忆不起来了。
走了两步有些虚,瞬时有人撞过来,行色匆匆,幸好有那位女子扶着,才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这里...是哪儿啊?
朗朗长街却行人杂乱,踵接肩摩,地上还有未烧完的木棍,空气中弥漫着血气与烟火。
这是两军在交战吗?
“啊!”一抹黑暗突袭。
“小姐!唔......”晓疏焦灼唤道,却被一只手给制止。
在这难闻的麻袋中,苏葵隐隐听到了什么不可明说的私语。
“你确定她就是晏北护国大将军的嫡女,月葵?”声音较为宏厚的那人似是心存疑虑向旁人问道。
“应该是吧,”较为年轻音色的人答道,“我们都是按照指示做事的,不会有误。”
三人一路顺遂,少有颠簸,顺着这感觉像是把她带到一个极高之地。
再次睁眼,苏葵微微缓神。浮云微卷,天色湛蓝,可天光明亮刺眼眸,逼得她不得垂下头时,却看见脚下是数十米高的城墙。
苏葵顿时脸色有些苍白,往后一退,转身之间。背后一个有力的手将她定在原地,随后苏葵明显感觉,那人移步上前与她并肩同站。
面对下面浩浩荡荡的说十万大军,他毫不畏惧,甚至苏葵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的气逾霄汉。
那人将苏葵稳住,抽出长剑,冰冷的抵上的颈脖。
低磁有力的声音,贴着耳边传入:“别动,刀剑无眼。”
而后,他以清晰的声音提高音嗓,洪亮道:“速速停下,放下手中兵刃,立即投降!不然...”
他勒了勒苏葵的脖子恐吓对方。
“住手...”一位身披戎装,沾满鲜血的中年男子站出,满目心疼着急,又夹带坚毅不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葵也被他那么一吓,震得眼眶微红,但她尽量保持冷静,有所思虑的看着城下阻拦之人。
刚刚那两人说的护国大将军莫不就是城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
“将军...”离他很近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口,“这可如何是好?小姐还在上面。”
他是护国大将军,也是月葵的父亲,前有亲情,后有国家,进退难舍。
护国将军沈奕驻足,沉吟片刻。
从袖中扯出一条女子所绣的丝帕。
这方蚕丝帕上薄薄一层覆上精美细致的银丝线,绣的是一朵石斛兰,那是女儿对父亲一针一厘的敬爱。
纵使心中有许多不忍,可无大国,何以来小家,如此只能对不住你了我的女儿——月葵。
沈奕心中一沉,将丝帕收回袖中,仰头直面敌军,眸中是愤恨与不舍的交织。
“发射。”他忍痛高声命令。
一声令下,百箭齐发,城下士兵的战火也之触发,两军交汇缠斗一起,厮杀拼搏,血丝如鹅毛飘洒在空中。
晏北士兵后排有弓箭手持续输出,箭如下雨,刷刷向城墙上射去。
许是情况突发太快,苏葵身后之人也没想到,对方竟真是个忠心爱国的猛将,如此要挟,居然还要强攻。
他退回城内,执起手中之剑,挥舞自卫。
就趁现在,苏葵与那人纠缠倒地,苏葵在上那人在下,她一口咬住那人虎口,慌乱逃走。
苏葵在对方痛呼中脱身,可见此混局,她一时有些举足无措。
人群拥乱,箭如雨坠,周围皆是敌军围绕,她能想到的最后唯一的出路,就剩下......
苏葵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微怯的回了回头,往城墙方向往去。
那人却站起来,脸上得意一笑,仿佛在说,你就算挣脱束缚了又怎么样,这里重兵把守,你纵有千般本领也难以逃出。
他眸中生厌,望了望自己虎口处那排淡粉的牙印,更是气愤。
众人步步逼近,苏葵咽了咽喉,可这城墙如此之高。
她被逼到城边,身子抵住墙面。沈奕见状,背着军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顿时再没有一箭向城墙上射去。
苏葵手扶住较厚的墙面,转头再往下探一眼,又收回目光。
最后终于鼓起了勇气。
不管了,横竖都是一死。
在众人眼皮下,她闭眼纵身一跃。
簌簌的风面迎划过苏葵的脸颊,风声呼呼从擦过耳旁,青丝向后被凌空扬起。就连纱裙末尾也被连风带起,红纱袅袅如同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快保护小姐!”
沈奕时刻关注城墙上的动态,一有动静便会立时出动,他只求着有最后的希望。
三三两两个城前的士兵,披荆斩棘从血泊中踏过,穿过混乱的人群,第一时间皆去护她。
苏葵稳稳落入士兵怀中,如受惊的害怕到极点的小兔,小小一只蜷那三人怀中。
她没有死,但她面色煞白,唇畔的血色也几乎褪去,指尖还在袖中微微颤抖。
许是惊吓过度,一时竟昏了过去。
“报,”一位探子持信来报,他将手上密信递于沈奕,“禀报将军,安槐国的援军来了。”
沉奕拆开密信,急速阅完所有情报。神色一凝,以及快之速判断后,贴耳与那位探子窃窃私语几句。
此时,城墙之上的士兵也趁此时悄悄撤离。
随后晏北士兵高喊道:“先将安槐余兵,尽数抓剿,再进行撤离!”
命声令下,军队整齐划一,训练有序的上城墙抓剿安槐遗兵。
如是强攻,敌方援军已至,势力宏大,只怕会败北,先退为进,从长计议为妙。
更何况,月葵已经被救下来了。
香薰萦绕,淡淡花果清香,静心养神。
苏葵隔着纱帐,手放于脉忱静态问诊。
隔了半息,医师起身恭敬回道:“将军,令媛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力竭,加上受惊过度而致。”
“只不过...”医师说到此处时,略微停顿。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沈奕不喜拖拉。
“不过,令媛额上所创的伤,可能会导致她忆不起一些事,”医师思虑半会儿,再道,“此伤只需调养几天,但记忆之事,恕卑职无能。”
话毕,医师便拱手告辞,为月葵开方了。
沈奕看向月葵,眸中是说不出的歉意。他走近月葵,静静看着她,只作为一个父亲对她的关切。
“葵儿...是父亲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水月镜喘气:哎呀~不行了,我要下线了,看情况...三万年都难醒。
(一本正经脸)
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