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路吗？就这么闷头往前冲。”顾君闲被推着走了几步，转过头笑着问晏序，“还有现在还没拿到合法身份呢。”

晏序停下来，盯着顾君闲，眼神复杂。

“怎么眼神还挺幽怨的？”顾君闲环抱着手臂，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些许，“是想让我帮忙，又不好意思开口吗？”

“先欠着。”

顾君闲不乐意，他一副大爷的样子，仰首阔步往前走，“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话音刚落，一根魔杖戳了戳他的脸，顾君闲嘶了一声，捂着脸接过魔棒。

“我身上没什么钱，先拿这个抵押吧。”

“也行吧。”顾君闲想了想，勉强答应，“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穷的新人，你的身份是什么？”

“一个求学的穷学生。”晏序回答，“其他不方便透露。”

双重身份带来的是双重的挑战。

目前不管是“求学的学生”还是“残暴的反派”的身份，晏序目前都没有掌握太多的信息，需要做什么也未完全了解。

道阻且长。

“那你有观众的打赏吗？”顾君闲又问，“它们的打赏也可以转换为物资。”

晏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自己的直播界面。

他点进【礼物】那一栏，只看到一朵鲜花，附带一句略显苍白的“加油”。

“一朵鲜花，算吗？”晏序

顾君闲：“……看起来，你真的很穷。”

“好像不能用。”晏序皱着眉点了点，发现没什么反应。

顾君闲说：“这是免费礼物，没什么用。”

晏序垂下眼，看上去很失望，“……哦。”

似乎是觉得晏序真的很可怜，两人一起去吃了饭后，顾君闲带着晏序去了一家弥漫着黑雾的地方。

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阳光像是被吞噬了一般，两人走近了一处幽暗的室内。

“是你小子？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鬼老。”顾君闲嘱咐晏序，“记住，待会儿不要说话。”

晏序点点头，跟着顾君闲走进了里屋。

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小兽的头骨，有的被做成了风铃、项链的样式，在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口铁锅，铁锅里装满了绿色的不明液体。

被称为“鬼老”的那只鬼，身着一条拖地的黑色长袍，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看着像个巫师。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然后在摇椅上躺下，“何事？”

“想办张身份证明。”顾君闲上前为鬼老倒了一杯茶。

鬼老接过茶，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锐利的目光落在晏序的身上。

“倒是规矩的很。”

顾君闲从抽屉中拿出一根羽毛笔，“那是当然，我的朋友，你肯定也喜欢。”

“你小子还真自觉。”鬼老从怀中拿出一本暗红的书册，他那尖长指甲点着那褪色的封皮，“为何要办身份证明？”

顾君闲回答：“他想进希坦亚学院。”

“是嘛。”鬼老这一回的目光带了些许探究，他上下打量着晏序，嗤笑道，“这身板，估计最高就R等，进不了那破学校。”

“所以这不来找您了嘛。”顾君闲讨好地笑笑，“这身份证明，稍微有点本事都可以办，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对您马首是瞻，还不是靠您那金闪闪的招牌。”

鬼老朝晏序招招手，示意他用羽毛笔将自己的名字等信息写到书册上。

他听了顾君闲的话，大笑着说：“你小子就喜欢给我戴高帽，我这黑黢黢的地方，哪来什么金闪闪的东西。”

顾君闲毫不客气地摊开手，说：“我可不信，除非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羽毛笔唰唰起落，晏序很快将信息写好。

鬼老撕下那一张羊皮纸，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纸上写下神秘的咒语。

暗红的光芒乍起，顾君闲抽出一张白底的卡片，丢入那阵红光中。

不一会儿，一张身份卡缓缓落在晏序的手心。

上面的照片竟然是直播系统详情页的证件照。

“我在其中施了咒语，就不会被发现是伪造的证件了。”鬼老说。

晏序双手接过，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至于数据库里的公民信息。”鬼老抬眼看了看顾君闲，又躺到摇椅上，一副要赶客的样子，“那小子比我这老家伙懂得多。”

“就这么着急赶我们走啊。”顾君闲也不嫌弃，屋内没有多余的椅子，他直接在地上坐下，朝鬼老伸出手，“好像忘记了什么吧。”

鬼老哼了声，他侧过身，盖上毯子，很快，屋内响起如雷的鼾声。

晏序看向顾君闲，挑了挑眉。

“没事，我们等一会儿。”

顾君闲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拉着晏序坐下，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晏序往一旁挪了挪，顾君闲又厚着脸皮蹭过去。

晏序：“……”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顾君闲坏笑，“那我得抓紧时间欺负你。”

晏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顾君闲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他向后靠在墙壁上，安静地闭上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昏暗且封闭的房间让压抑的情绪疯狂滋长，折磨着人的心神。

挂在墙上的头骨不知随着哪里吹来的阴风，撞击着墙壁。

咚，咚，咚。

随后，墙壁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前后蠕动着，将一块块头骨吞噬。

晏序面无表情地欣赏了一会儿，不明白这是什么奇怪的环节。

他等得有些无聊，便从口袋中拿出纸和笔，曲着腿挡住顾君闲的视线，低头整理接下来的计划，不再理会周遭嘈杂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躺椅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鼾声停止了。

晏序收起纸笔，还未抬头，只见一个袋子飞过来，精准地落在他的怀中。

他拆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着十枚金币。

这些金币的外表与方才他所画的金币无异，但不同的是，它们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鬼老不知何时起身走了过来，他乌黑的指甲勾住耳挂绳，将口罩扯了下来。

他看着晏序的脸，说：“这些金币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同时会有不同的副作用，所以要谨慎使用。”

晏序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说话了。

“我知道了，谢谢鬼老。”

鬼老点点头，颤颤巍巍地走向躺椅，路过正在假寐的顾君闲，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东西给了？”顾君闲晃了晃脑袋。

“嗯，走吧。”晏序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

拿到身份证明，又有了武器，晏序接下来就可以做正事了。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路线记住了，因此不需要领路，很快就走出了鬼市。

顾君闲觉得有意思，双手插兜一路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没想到晏序竟然走了几个小时，最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欧式小别墅前。

不远处的树林中，斑驳错落的树影遮掩住晏序，他正靠着树干休息。

这具身体素质实在是差，短短几个小时，就差不多耗费了他一大半以上的体力。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头发黏在鬓边，咸涩的汗水滑进眼睛，引起微微的刺痛。

双腿像被灌了铅，又像被狠狠捶打过一般，沉重又酸痛。

一旁的顾君闲却神色轻松，他朝晏序抛去一瓶水，“怎么累成这样？”

“属性太差，身体素质太弱。”

晏序轻轻喘着，仰起头猛得喝了一大口水。颈间监测器的绿灯一闪一闪的，除了勒得脖子难受，目前没有太大的麻烦。

顾君闲盯着那点从唇角滑过锁骨，最后没入胸膛的水珠，低声问：“那你打得过？”

“那个金币怎么用？”晏序问。

顾君闲闻言，褪去散漫的神色，沉声问：“你确定现在就要用？”

“不一定，你先教我。”晏序伸手勾了勾顾君闲的衣角，刻意地装出可怜巴巴的语气，“不然我肯定打不过那群小鬼。”

顾君闲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妥协，他凑到晏序的耳边，轻声教了他一句咒语。

“将金币贴在心口，念出咒语，就可以生效。”

“好。”晏序点点头，半个小时后，他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行动。

晏序虽然战斗力不强，但胜在行动敏捷，他猫着腰闪到门口，拿出一根细铁丝，不一会儿就撬开了门。

吱嘎——

大门缓缓打开，如同一只巨兽张开了深渊巨口，将晏序的身影吞噬。

别墅内十分昏暗，只有几抹淡淡的月光，空气中霉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走廊很长，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厚重的红布，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红布下有形状奇怪的凸起。

晏序随手掀开一角，只见一个个透明的展示柜镶嵌在墙壁上，里面装着各种人体组织。

展示柜上挂着的小彩灯，将它们照得很亮。

有长发女孩的头颅，有年轻男孩刚发育生殖器官，更多的，则是类似于手掌、小臂、眼球等零散的部件。

这些人体似乎跑过福尔马林之类的药物，竟然没有一丝腐败的样子，反而新鲜的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每一个展示柜的下面，甚至工整地贴着一张标签，用端正的字体写着每个人体组织的名字。

就像人类对待孩子、宠物一般，为它们赋予独特的含义。疯狂却又细思极恐。

似乎是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线，那颗带血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直直地盯着晏序的脸，兴奋地抖动着。

晏序面无表情地盖上红布，继续往前走，越靠近，越能清楚地听见阵阵尖叫声传来，压抑而痛苦，仿佛带着血的诅咒。

突然，晏序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漆黑的身影朝他这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