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君闲抬手拂过他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语气温柔。
“没事。”晏序摇摇头，周遭的一切重新变得真实起来，手心的触感温热，脉搏有力地跳动着。
连点灯周围嗡嗡的飞虫，都顺眼了几分。
“你见到了什么？”
这时，一位戴着单边眼镜，嘴里叼着吐司的老先生拄着拐杖走过来，身后跟着穿着一黑一白长袍的使者。
晏序神色复杂地偷偷瞥了顾君闲，却不想被他敏锐地抓住了目光。
“你看到我了？在什么阵法里？”顾君闲有些惊讶，“我最后怎么样了？”
如果说第一个阵法考验的是有无害怕的事物，那么第二个阵法考验的又是什么呢？
晏序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你……”他纠结地看着顾君闲，小心地说，“最后死了。”
顾君闲无辜又委屈，“……你这么恨我吗？”
“他死了？”图斯教授扶了扶镜片，意味深长地盯着晏序。
晏序感觉身后有一阵凉风吹过，他缩了缩身体，看着图斯教授布满沟壑的脸，乖乖地点了点头。
“每年请我写推荐信的学生都有上百个，但是最终能从这间办公室里走出去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能完好无损的就更少了。”图斯教授眼底藏着浅笑，“你能有这样的水平，很不错。”
教授没有再问下去，他慢悠悠地走到办公桌边，徒手扫开缠绕的蛛网，从抽屉中取出一只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
“教授去写写推荐信了。”顾君闲朝晏序挑了挑眉，得意地说，“我说你一定可以的吧。”
晏序还在愣愣地发着呆，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顾君闲无奈，只能给他倒了杯水。
图斯教授的推荐信写得很快，白色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速划过，最后盖上一个红色的印章。
晏序赶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感谢道：“谢谢您。”
“去了希坦亚学院，就好好学点本事。”图斯教授拍了拍晏序的肩膀，“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分心。”
晏序眨眨眼，一时间没听懂教授的话中之意，“我明白。”
“他还有些不舒服，我们再待一会儿可以吗？”顾君闲用手背测了测晏序额头的温度，对图斯教授说。
图斯教授客气地笑笑，“当然可以。”
晏序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听着
突然，一阵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白使者飘过去开了门，只见方才和顾君闲搭话的余寒抱着另一个晕过去的人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垂落的黑发完全遮住了脸，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滴落，软趴趴地被抱着，胸腔没有什么起伏，看上去没了半条命。
黑白使者上前帮忙将他们扶到靠椅边，拿出医药箱为受伤的那人治疗。
“今天的客人还真是特别。”图斯教授摩挲着拐杖，轻笑着说。
似乎是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向这边，余寒疲惫地说：“这是我弟弟余霄，学艺不精，见笑了。”
晏序眯起眼，看向余霄的颈部。
或许是经历了一番缠斗，余霄的上衣被用力撕扯开，露出了脖颈与大片布满抓痕的胸襟。
有意思的是，在他的脖颈处，也有一圈灼烧过的红痕。
是监测器留下的痕迹，与晏序的一模一样。
余寒察觉到晏序那似有似无的探究的视线，脸色沉了沉，脱下外套披到余霄的身上，将红痕遮住。
晏序耸耸肩，正要移开目光，却见余寒侧过脸，阴沉沉地笑了笑，一只手横在脖颈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
“天都亮了，我们回去吧。”顾君闲走过来，挡住余寒的目光，将晏序从椅子上拉起来，“我困死了。”
“嗯。”晏序点点头，离开了这片废弃的大楼。
显然直播间的观众也察觉到暗潮汹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激动。
【那个小男孩也是主播吧】
【就这么掉马了？很难怀疑是在放水】
【突然开始刺激了！兴奋了！】
【有没有先锋队员去打探一下那个主播的直播间】
【报告，我回来了！是个可爱的新人！】
【你的新人我的新人好像不一样，为什么我被他哥凶了QAQ】
顾君闲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车，无视其余等待进入大楼的学生震惊又艳羡的目光，一路载着晏序开往回公寓。
这也倒给他省了很多力气，他干脆躺在后排，无聊地把玩着捡到的珍珠。
他在意识中打开直播界面，发现自己这回一下子涨了五十点经验值。
虽然距离升到R阶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系统提示他很快就可以解锁新的天赋了。
同时，五条反派规则下，竟然显示【探索进度：10%】
他做了什么？晏序回想了一下。
他从当地人口中得知了鲜为人知的“恐怖”传说，又成功通过了图斯教授的考验，拿到了进入希坦亚学院的推荐信。
莫非那个传说有那么多信息量？晏序揉了揉头发，打算回去再旁敲侧击问一下。
“那个余寒，是不是看你不爽？”顾君闲一边开车一边问。
“是嘛，没注意，”晏序模棱两可地说，可能吧，毕竟也不熟。”
顾君闲不满地啧了一声，“那么明显你还没注意，就差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
“可能是我多看了他弟弟几眼吧。”晏序想起那个脸色苍白的小朋友。
而顾君闲很快就通过他的话分析出来，“他弟弟也和你一样是主播？”
晏序心中微微诧异，没想到顾君闲如此敏锐。
“你怎么不猜余寒是主播呢？”
“他看着等级挺高，明显就是陪着余霄来的。”顾君闲说，“不然谁愿意受这个罪。”
晏序打了个哈欠，闷闷应了声：“嗯。”
顾君闲问：“你不着急吗？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那我只能仰仗你保护我了。”趁着等红灯之际，晏序坐起来，笑着伸手戳了戳顾君闲的肩膀，“毕竟我很柔弱，实在是不堪一击。”
顾君闲：“……”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顺利，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希坦亚学院招生的日子了。
一大早，顾君闲带着晏序，开车去了梦汐。
梦汐临近希坦亚学院，人流量大，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
趁着招生人多，许多摊贩闻风而动，早早地就支好了摊子，搓着手等生意上门。
顾君闲称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正好也让晏序不用找借口溜走，他按照系统标出的地点找到了物资领取处。
发放物资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笑起来很甜。
“欢迎您来到梦汐，请出示主播ID卡，如果没有办理ID卡可以左拐前往ID卡办理处办理。”
晏序点点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去办理ID卡的地方。
为了不暴露主播的身份，办理地点是密闭式的房间，周围还有几家卖饮料小吃的商店混淆视听，因此很难确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普通学生，还是披上了伪装的主播。
然而好巧不巧，晏序遇到了余寒和余霄两兄弟。
“真巧。”晏序礼貌地同两人打招呼，好似并没有把前几日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你好呀！你是那天晚上碰到的哥哥吧。”
余寒笑着和晏序招手，他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白皙的脸泛着点点粉嫩的红，他手里捏着图斯教授写的推荐信，眼神里写满了欢呼雀跃，看着比哥哥单纯可爱了不少。
“我们很有缘，说不定以后还会做同学。”余寒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晏序。
“能和这么可爱的弟弟做同学，我求之不得。”晏序递给余霄一包还未拆开的糖果，“我先进去了，有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商量。”
系统里的人效率很快，不到十分钟，晏序就顺利完成了办理ID和领取物资的事宜。
随后，他拿着推荐信前往专门的招生点。
招生点的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各自分院的学长学姐，他们见到有人来，一边热情地上前迎接，告知进去需要注意的事项，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晏序跟着一个领路的学长，到达了一个房间。
“进去吧，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晏序道了谢，推门走近房间。
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清风拍打着悬挂在窗边的风铃，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教师示意晏序坐下，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试卷。
“请在半个小时内完成。”老师提醒，“必须如实填写，如果以后发现与所填信息不实之处，会记处分哦。”
晏序点头表示了解，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试卷，都是一些简单测试题和问答题，主要检验学生的三观和性格方面有无问题。
答完卷后，学长又带着晏序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像是医院的手术室一般，墙壁被刷成了白色，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让晏序躺在床上，然后将各种监测贴片贴在晏序的身上。
晏序缓缓闭上眼，听着仪器运行时富有规律的声音，意识逐渐变得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将他喊醒，递给他一张单子。
上面的文字晏序看不太懂，只能大概地知道自己的各项指标是合格的。
做完检查，学长带着晏序去参加最后的分院仪式。
这其实没有什么悬念，民间筛选的学生一般都会进入排名最靠后的分院，一切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分院的房间的设计充满欧式风格，在房间的中心，有一座许愿池。
晏序按照指示，爬着梯子到了最上方，然后用针扎进指尖，挤出一滴血，让其滴入许愿池中。
红色的血珠宛如拥有了生命一般，在清澈的水中漂流般到处游动。
渐渐的，血珠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朝一个方向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