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月扭过头来,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门三扣双手摩擦,眼睛亮晶晶,语气按耐不住的喜悦,慢慢试探着问道:“你们可是要将炼制的丹药卖给学院的商城?”
箫临心中也有些疑问,不过还是轻轻点头道:“正是。”
门三扣一拍双手道:“巧了嘛这是!二位听我说,想必你们也发现了,就好比这益气丹,学院回收的价格是20积分每颗,可是商城中所标的售价却是一颗30积分。没错!其实学院中有抽成,同样的一件物品卖给学院和从学院手里买,一来一回,这二者之间差出来的利益最少有两成,有的则更多。”
门三扣继续娓娓道来:“但如果是学员之间的交易,少了学院的这一环,那么卖者和买者皆同时获利。就像夜市那样,我们人为的避免了学院这一分羹者,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炼丹师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夜市售卖,有那个摆摊的时间还不如多炼点丹药呢。”
箫临细想道:“的确。”
他轻轻敛下目光,道:“所以学长是要与我合作吗?”
“当然。学弟把丹药卖给我,我以每颗25积分的价格收购,即使是增加一点,27积分一颗卖出去,也是双方获利的。”门三扣目不转睛地盯着箫临,企图用诚恳的目光打动他。
继而依依不舍地游说道:“若是一些冷门的物品,低价卖给学院也就算了,可学弟你这是修炼的必需丹药,不愁卖的东西,何必白白让学院分走三分之一的利润,我想想都觉得不值!”
箫临还未开口,只见一道嘲讽的话语远远传来。
“看啊!那土包子又在卖他的垃圾了!”
一高一矮两个学院的学员从商城门口出来,矮学员脸大如盘,横肉堆积,一双绿豆小眼几乎找不到。
他面露讥笑道:“你看是垃圾,说不定在人家眼里可是宝贝。”
门三扣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清妍的娃娃脸瞬间绷紧,带着一丝嫌恶之意。
这两个人也算是修仙家族,家中小有薄底,当然比起他这种普通小镇出来的寒门人士要“高贵富庶”的多。
凭他们的家世,在自己的地盘上尚能作威作福一番,可来到学院,比起那些真正的豪门望族,在那些世家贵公子面前却只能摇尾乞怜,极尽谄媚讨好之举。
在那些人面前,他们卑躬屈膝连跟班都做不了,可一转头,对着他们这些普通凡人百姓中出来的寒门修炼者,却又是另一副趾高气扬的丑恶嘴脸。
高,攀不上;低,肆意奚落欺压。
好像他们在那些世家公子小姐身上受的鸟气,一转头就能在这些更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补回来。
烂泥屈膝讨好不上金玉,扭头依旧憎恶杂草。
门三扣和这两个学员是同一年级同一个班的,都住在五百灵石一间的宿舍区,甚至还在同一楼层,这两个家伙没少对他冷嘲热讽,恶语相加。
若平时他也就把他们当成个屁一样放了,若是哪天忍到头了,就趁夜里找个麻袋一套,将人揍一顿,揍得鼻青脸肿,瞬间心情愉悦。
当然这种事是背地里来的,没人知道是他,这些家伙也只当是招惹了什么自己惹不起的人,第二天也只会更加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面前卑微。
所以在他们这种哈巴狗眼里,自己恐怕一直都是个骂不还口,任人欺凌的受气包吧。
殊不知他们才是自己的出气筒,做生意赔钱了夜里摸过去打一顿,赚钱了夜里摸过去打一顿庆祝庆祝。
门三扣冷冷地笑了,但这时来打扰他谈大生意,妈的,不爽死了。
门三扣双手抱臂,嗤笑一声,扬眉道:“因为长的像头猪,所以干脆不会说人话了吗?”
胖修士脸色涨红,远看去好似一块猪肝,绿豆眼中闪着毒辣的恶意。
一个普通凡人待的偏僻粗恶之地,竟然也能长出来有修炼灵脉的人。
凭什么那样一个下贱之人也能进来学院,凭什么那样一个粗鄙之人资质比他们还要好。
特别是高个子修士看上一位学姐,结果自身相貌一般,那学姐完全不想理会,可对这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笑颜温语。
高个修士狠狠咬碎了一口牙,决心要给这小白脸一个好看。
祁二甜满脸看戏表情:哇偶!是炮灰耶,还一下子来了两个,打脸文没了蹦跶的炮灰活似失去了精髓,现在这味儿才正嘛!爸比我跟你讲讲铜钱精的简介。
这边,挑衅炮灰二人组还在继续:“土包子,还不赶紧带着你那一堆破铜烂铁滚开!”
“不对,他也是一堆‘破铜烂铁’,应该是破铜烂铁带着破铜烂铁滚。”
门三扣杀气腾腾道:“别挡你门爷爷做生意!是我滚,还是你们想夹着尾巴逃?”
祁二甜在袖子里叭叭不停着讲着铜钱精的并不简短的简介。
铜钱精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丢弃,先是被一个老木匠捡到,后来没几年,老木匠没了,他独自一人生活。
是左邻右舍接济,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生活在一个名叫安泰的小镇,安泰镇虽不富裕,却也乐的安泰清宁,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小镇上大多都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铜钱精是小镇中难得有灵脉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还是资质最好,最有潜力的一个。
普通凡人,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进入了大陆第一学院。
乍然一听,还是个努力上进的励志故事呢。
铜钱精的人生愿望就是攒灵石,攒好多好多的灵石,攒数不清的灵石。
帮自己收养的弟弟找亲生父母,至于他自己就算了。
爷爷说,他是被一个红色衣袍的女人丢在门口的,看来是不想要了。
没人要就没人要,万一哪一天他门大爷就发财了,他还不想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爹啊妈啊的去孝敬呢。
但弟弟小闻不一样,他明显是和父母走失的,脖子上还挂着精致华贵的长命锁,一看就是在父母的期许中出生的。
小闻的爹娘肯定很爱他,不像他,爹不疼娘不爱,被扔在爷爷门口中时,脖子上有的只是青紫的掐痕。
嗯……还要送更多的孩子去书塾,不能成为一个个大字不识的泥猴子,特别是王大妈的孙子,整日里招猫逗狗上树掏鸟,必须送他去上学。
再请一个阵法大师改善镇子上的死河,本来小镇上的土地农物灌溉全指望那条河。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条河突然成了死河,水变黑了不说,还散发着恶臭,浇灌的作物全都枯死了。
镇民的收成不好,收入来源大大减少,本来就不富足的生活更清苦了。
可是他听学院老师说,更改一方水土的命格,那必须是宗师级的阵法大家才能做到。
灵石灵石灵石,就是他门三扣的命,妨碍他赚灵石的家伙,好想打的他们爹都不认识。
门三扣死死握紧了拳头。
高个子修士和胖修士神色嚣张,用脚踢飞门三扣摆的整齐的瓶瓶罐罐,高个子修士一边言语嘲讽,一边用脚碾着摊子上的一本残卷。
门三扣脸色骇人。
祁无月挑眉,有些不解:两个资质平庸的七阶,这辈子也就到凝脉了,而铜钱精修为已经是八阶了,收拾这两个玩意不是问题,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
祁二甜想了想:应该是怕学院处罚吧,自由比武切磋要去竞技场,私下斗殴被发现是要罚灵石的。
祁无月:罚多少?
祁二甜:嗯……两百吧。
祁无月有些默然:就为了两百灵石,铜钱精居然忍到了现在,光这幅耐力绝非常人。
祁二甜:他这整个摊子上的假货加起来说不定本钱没有两百灵石呢。
祁无月有些不悦地掀开眼皮,浪费时间。
他慢慢松了捏在手里的泛黄符纸,在那人上前一步要提着铜钱精的衣领时,握住那人的手腕,猛的向后折着那人的手骨。
只闻清脆的一声骨折声。
高个子修士痛叫一声,瞬间被这剧烈疼痛疼的面色入土,冷汗连连滴落,他努力挣扎,惶恐道:
“你……你是什么人?”
从他刚来,就看见这两人在这里,一男一女气质容貌皆不凡,一看就是那些仙门世家出来的人,甚至气度胜过那些公子小姐们。
他本欲今天放过那姓门的那家伙,可见门三扣正滔滔不绝与二人交谈,他又不甘心那家伙得了那些上等人物的青眼。
明明他出言羞辱门三扣的时候,偷偷注意着两人的表情,明明都无动于衷事不关己,怎么这个时候又出手。
那胖子见同伴受困,立刻要出手营救,刚拔出灵剑冲来,就被箫临一脚踢飞撞在旁边的石柱上,登时晕厥过去。
门三扣愣了下,学弟不是个炼丹师吗,什么时候炼丹师都有这样的身手了,虽然那两人很废材,可若是他也做不到一招就解决。
箫临同样讶异了下,因为此人虽然是七阶,可这修为虚浮若空,应该是吃了什么丹药晋升的。
同样是七阶,若那这人与前两天的火原、雷蒙二人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高个子修士见状,心中惶恐愈深,刚要求饶,就被祁无月冷冷打断。
“你踩坏了我刚买的转运符。”
那人低头一看,脚底不知什么时候粘上了一张薄薄的黄符,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祁无月目光平静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嫌弃地丢开刚刚掰折了那人的手腕,轻皱眉头道,
“赔!1988。”
这一声若平地炸雷,将那人惊地不行。
他本来想说“没钱”,可又震骇与祁无月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弄死他的眼神,在那些有权势的世家子弟眼中,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差不了多少。
“怎么?不想赔?那就——”
那人惊恐,只觉得她下一句就是“杀了你”。
明明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连滚带爬地摸出储物袋,拿出灵石,这灵石几乎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灵石。
祁无月诧异挑了挑眉,收回后半句“打一顿得了”,然后头也不抬道:“积分。”
那人肩头一蹋,趴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哭丧道:“杀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积分啊。”
祁无月低下眼皮瞥了他一眼:“拿来。”
那人一愣:“什么?”
祁无月理所应该:“灵石。”
一时,万籁俱寂。
铜钱精那一刻深深反思道:我不配当这个奸商。
他肃穆着一张娃娃脸自我谴责,终究是他不够黑。
最后的结果以祁无月凭借8块灵石的破符纸坑得近两千的灵石,那人抗着自己晕了的同伴逃得飞快结尾。
回归正题,箫临看向祁无月微不可察地向上挑了挑嘴角,然后对门三扣道:“合作的事宜一时半会难以说清,不如明天学长去96号院子,届时我们再详细商谈。”
门三扣见事情八九不离十,立刻道:“好好好!”
箫临向门三扣闻了夜市所在的位置,然后和祁无月准备去那里逛逛,淘些东西。
路上。
祁无月好奇问道:“师兄你看上的那种子,究竟有什么玄机?”
要知道因为凤凰真火的缘故,箫临的身体被彻底淬炼了一遍。
其它地方的改变尚不明显,可唯有一双眼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金睛火炼”。
他那双眼睛,虽然现在还没有到书里说的那般境界,“得一灵眸传承,修习眼术,赌石如观物,一目了然”,堪称最赚钱的金手指。
但现在在鱼目混杂的大量物品中一眼寻到隐藏的宝物确是容易。
箫临弯了弯眉眼,轻声道:
“六品仙花,妖红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