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瘸着腿走过去,在雪姨娘耳边嘀咕两句,吓得雪姨娘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看着沈乔。
她竟然知道。
不可能,这件事本就隐蔽,别人不可能知道,沈乔是如何知道的。
她若是知道,早就闹得人尽皆知。
沈乔似笑非笑:“你爱信不信,别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对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说罢坐上软娇,命令轿夫离开。
青雀和青鸾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寻常。
姑娘果真变了。
连雪姨娘都不是姑娘的对手。
雪姨娘盯着沈乔的背影,目露杀意。
沈乔回头,把这杀意尽收眼底,笑着提醒:“别这么看着我,我要是心情不好,别人定会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不怕事情闹大。”
雪姨娘愤恨转身,遮住眸中的戾气。
这二姑娘绝不能留。
雪姨娘回去,便给沈雪传递消息,告知她沈乔知道了她活着,不仅如此,还知道她身在东宫。
沈雪接到消息,诚惶诚恐,心里很是不安,沈乔的性子她最清楚,爱慕穆庭深,而穆庭深对自己情根深种。
她知道后,绝对会把事情闹大,现在没闹出来,只是被父亲暂时压住,等老夫人回来,再无人约束她,她一定会闹出来。
不行,任何人不能知道她在东宫。
若被疯狂的爱慕者知道自己还活着,定会给殿下惹来麻烦。
这一刻,沈雪后悔招惹这么多男人了。
以前她抢沈乔的机缘,从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起来,都是累赘。
沈雪沉思半晌,突然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喊疼。
宫女太监不明所以,一起涌进来,小心翼翼问是怎么了。
有人去找太子袁建文,有人去太医院喊太医来。
东宫某个偏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袁建文回来,就见沈雪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眉心紧促,好似很难受一般。
太医诊脉也是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
袁建文急切问:“太医,良娣这是怎么了?”
太医看了沈雪一眼,心说:还能怎么,装病呗。
可有些话他不能说,不然性命难保,郑重道:“殿下,良娣忧思过重,这才引发心绞痛,此乃心病,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老臣实在无奈。”
此话一出,惹得袁建文大怒:“你是太医,还有你治不好的病,庸医,孤要你何用。”
太医不敢反驳,只能跪地告罪,请求饶恕。
沈雪拉着袁建文的手,出来当好人:“殿下,不怪刘太医,我害怕,是真怕。”旋即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太医心说:做了亏心事,能不怕吗。
袁建文就吃她这一套,挥手让太医离开,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孤在,你怕什么,万事有孤单着,谁敢欺辱你,可是太子侧妃找你麻烦了。”
太子侧妃是她表妹,一个庶女,性子蛮横,是母后做主娶的,他很是不喜。
沈雪摇头:“侧妃娘娘很好,不曾找我麻烦。你别为难侧妃姐姐。”
她的丫鬟趁机道:“良娣就是心善,还替侧妃娘娘隐瞒,她今日来还让你跪了一刻钟呢,怎么不是找麻烦了。”
沈雪喝止住丫鬟:“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下去,太子□□理万日,怎可因为这点小事,给太子哥哥添麻烦。”
丫鬟下去,袁建文更是看重沈雪,在她的唇瓣亲了一口:“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侧妃的事孤知道了,你且等着,孤给你做主。”
沈雪拦住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去,并说了雪姨娘传递消息的事。
眼下不是处理侧妃的时候,侧妃愚蠢,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回头收拾也不急。
闻言,袁建文微微眯起眼,翻到笑出声:“成安侯府二姑娘,竟然聪明了一回,好得很。”
沈雪了解他,这是对沈乔起了杀心。
如此最好。
沈乔浑然不觉。
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有许多人盯着自己,即便自己不出去,也会遇到许多麻烦。
书中有写,原主知道得罪人,不敢出府,整日在自己院中。
然而还是中了毒,脸上身上起了疹子,尤为难看。
为此半个月不曾出门。
疹子未好,闺中遇蛇,虽是无毒的,却吓个半死,胆子都被吓破了。
后来参加宴会,被人推入水中,差点淹死。
跟着京城贵女去狩猎,遇到了狼群,若不是爬到树上,等着人来救,她小命休矣。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书中没有一一详细写出来。
中毒,遇蛇,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发生的。
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现在她是沈乔,必须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沈乔放下书,青雀撩开帘子进来,把一个帖子给沈乔,气呼呼道:“姑娘,有人给您递了帖子,邀请您去赴宴呢。”
“人家请我赴宴,你气什么?”沈乔打开帖子,看了几眼,是孔府大姑娘下的帖子,说自己得了一件首饰,异常华美,让她去看看。
沈乔把帖子扔在一旁,笑着道:“回绝了就是,我腿上有伤,去不了。”
青雀道:“那些人说了,小姐只是腿受了伤,也不碍事,您要是不去,就是不给孔家面子。”
沈乔冷笑:“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要说没猫腻,谁信啊。”
书中,原主赴宴,被人推下水,或许就是这次。
孔家大姑娘也喜欢穆庭深,只是爱而不得,把原主侍卫眼中钉肉中刺。
沈乔死后,孔大姑娘入王府做续弦,不过未能得到穆庭深的爱。
这次穆庭深因自己丢尽脸面,还挨了打,孔大姑娘是想为心上人报仇吗?
她才不去,想了想让青雀准备纸笔。
青雀好奇,就问她做什么。
沈瞧:“你就别管了,准备了就好。”
青雀找出纸笔,摆到小几上。
看到纸笔,原主练字的情景涌入脑中,随后甩了甩头,把脑海中事驱散,在纸上写下一个十几味药材,放下笔拿起纸吹了吹,递给青雀:“把这些药抓来,另外给孔家大姑娘说一声,我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实在不能赴约,还请她见谅。”
青鸾诧异,盯着方子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上面写了什么?”
难道都是药材,姑娘怎么知道药材的。
沈乔:“别问这么多,快去抓药,平时让你们多看书,就是不看,现在知道读书有好处了吧。”
青雀去抓药,青鸾去给孔家姑娘送信。
孔大姑娘在和小姐妹说笑,猛地听见沈乔不来了,脸色沉了下来,问青鸾:“你家姑娘莫非怕了?”
青鸾拱手行礼:“回孔大姑娘的话,我们姑娘真得了风寒,不能应邀而来,还请您赎罪。”
一个女孩冷冷道:“我看她就是不敢来。”
“穆哥哥因她受伤,本想整治她一番,没想到她却聪明了一回,知道当缩头乌龟了。”
青鸾认识这些人,平日里和姑娘交好,撺掇姑娘追求穆小王爷,现在可好,她还没走,就开始说姑娘的坏话了。
这些个人可真坏。
她离开,那些人还在吐槽沈乔,其中不乏奚落之语。
青鸾噘着嘴,这些是什么好友,说的话可真难听。
她是哭着回来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乔劝了一会儿,才知道事情经过,淡笑一声:“这有什么,人心隔肚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的是,我要是因为这事儿生气,日子还过不过的,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堵了人家得罪,由她们去吧。”
说来也可笑,原主嚣张跋扈,是侯府嫡女,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一个个的,都觉得她蠢,想看她的笑话。
不过,她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青雀回来,把抓好的药材给沈乔:“姑娘,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可少了些什么,奴婢按照您说的,跑了三个药铺抓药。”
沈黎打开一包,拿起当归看了看,又闻了闻,赞赏道:“不错,药材很好。”
比后世的药材强了不知多少倍,这才是纯野生的药材呢。
她又让青鸾和青雀找来碾子,筛子和石臼等物,开始处理药材。
沈乔想起蛇的事,拍了拍脑门,让青鸾再跑一趟,买一些雄黄回来,切记,一定要避开人,莫要让人知道了。
青鸾拿了银子,去找和自己相熟的小厮,让小厮跑一趟,小厮问为什么买雄黄。
“这不是要端午了,想给姑娘做雄黄酒,哄姑娘高兴讨个赏。”
小厮不疑有他,掂了掂银子直接揣怀里,笑呵呵离开。
沈乔做了驱蛇的药包,给青鸾、青雀一人一个,让他们挂在身上:“别弄丢了,这玩意儿应该很管用。”
她仍然不放心那些小人,让青鸾青雀机灵些,吃的用的东西,一定要仔细检查。
她如此郑重严肃,令青鸾和青雀惴惴不安,问:“姑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乔摇头,继续做香囊:“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不会让我好过,你们想想啊,外面有人想害我,家里人也有人希望我死,我不得谨慎些。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青鸾道:“要是沈侍卫在就好了?”
“沈侍卫,是谁?”沈乔下意识问出口。
话落,一个人影在脑海中模糊闪现,很快消散,仿佛不留一丝痕迹。
青鸾诧异:“姑娘,你怎么不认识沈侍卫了,他是您是侍卫,是老夫人给的,被您派去了端州,找什么破砚台去了。还说要给穆……”
一言未了,她急忙住了嘴。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姑娘好不容易放弃穆小王爷,她怎么主动提起。
沈乔:“你是说沈昌平吧,还沈侍卫,我以为是谁呢。”
她记起来了,书中原主有个侍卫。
在那次狩猎时,为了救原主,被狼群围攻,身受重伤,回来救治不及时,高热不退,最后魂归黄泉。
为此,原主哭红了眼。
那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晚膳时,沈乔喝汤时发现了问题,鱼头豆腐汤有股清甜的香味,好似加了东西。
她停下筷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或许就是原主起疹子的缘由。
青鸾和青雀道:“姑娘,您怎么不喝了,快喝啊,这是洞庭湖花鲢,尤为难得。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厨娘竟给了我一碗。平时她可舍不得。”
沈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汤有问题。
“去,把厨娘叫来,就说汤很鲜美,深得我心,我有赏。”沈乔盯着那碗汤笑得意味深长,“我亲自赏她,一定让她记忆犹新。”
青鸾打了个哆嗦。
姑娘这是怎么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青雀似乎发现什么,转身去请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