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无情便出城等着母子俩,一路过来,便提到那些服侍在梅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全被送回宫里,就等着如月去探虚实。
结果如月便说,让她身边这小徒弟莞儿进宫。
话说,那么个瘦瘦小小,看着没几岁的丫头单枪匹马去找一个深藏不露的刺客,无情只觉得是玩笑。
“我说成就成。”如月不耐烦地道。 𝕄.𝙑𝙤𝓓𝓣𝙒.𝙇🄰
无情摸了摸鼻子,正想提醒一句,一个宫女从屋里出来。
先是愣了愣,无情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刚才跟着如月进来的莞儿。
这一打扮,还真是……不起眼。
“就这么说,你现在便跟他走,记住万事小心!”如月照旧是性急的。
“如月姐姐!”天命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把热壶。
“哟,你成了伙夫了?”如月笑了起来。
天命不好意思,“我被姑姑抓了差。”
说话间,天命朝着近处站着的一个小宫女瞧去。
“看什么看,眼睛拔不出来了!”无情有些不痛快,少不得拿天命撒气。
天命撇嘴,看出这是有人受了气。
“她是莞儿,我带大的徒弟。”
如月介绍了一句,“这是天命,同重阳是好兄弟。”
无情冷眼瞧着如月,他瞧出了,如月对谁都能好生说话,唯独对他不成。
莞儿冲着天命抱了抱拳。
瞧见这姿势,天命乐了,“我瞧你,便是练家子。”
“天命哥哥过奖了!”莞儿回道。
“孩子给我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如月说到这儿,不免提点一句,“他不小了,别一天到晚抱着。”
这话在无情听来,满满的奚落。
“来得正好,回头给你一百两,明年我是过不去了。”无情说了一句。
莞儿使劲憋着笑,她可是看过,无情每年扮成乞丐,跑到郡主府撒野的样子。
“你挣的那些小钱,自个儿留着,回头娶一房媳妇儿,多生几个,我这头,便不用你招呼了。”
如月这话一出,无情的脸顿时铁青。
这女人从来就没瞧上过他,所以说话才这么肆无忌惮。
“你怎么不掉钱眼里呢!”无情怼过来一句。
如月都笑起来,“你这就没意思了,可不是嫉妒我比你挣得多吗!不怕告诉你,我儿子日后少不得要当大财主,富甲天下。就你这样抠抠搜搜,我真怕他不敢认你。”
“儿子,这辈子认不认我这爹?”无情转头看向怀里的阿抚。
阿抚回得干脆,“认的!”
“就为你这句,回头老子忍一忍,给你娘一个名分!”无情大
“省省吧!”
“三千两,我买你了!”
“有完没完!”
两人吵到最后,便是杨春和莞儿她娘都跑过来,劝起了架。
赵重阳从晋王府回宫,天色已然黑了。
空荡荡的御书房里,除了杵在四下宫女太监,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御案之后。
面前是厚厚一叠等待批阅的奏折,赵重阳愣了片刻,到底拿了起来。
这便是他日复一日的生活,冷冷清清,却有忙不完的奏折。
“皇上,薛女官求见!”有太监过来禀报。
晋王今日又问到选妃,虽未提名姓,可赵重阳早猜出了意思。
这个女人,赵重阳谈不上喜欢,然而内宫之事牵涉甚广,他已然在考虑,回头问一问姐姐,若是她点了头,便下旨封妃。
轻叹了口气,赵重阳抬抬手。
薛莹领着几名宫女进来,各自手上端着精美至极,却叫人看着都乏味的点心。
“皇上旰衣宵食,对身子总是不好,该要休息一下了。”薛莹笑着道。
“放那儿吧!”赵重阳随口说了一句,又继续忙着自个儿的事。
这几日海防那边又打了几仗,胜少负多。
越国水军是晋王亲自重建,这一两年海防吃紧,多得有这支军队,才不至于让海寇一路猖獗。然而到底规制受限,越打到后头,越是吃力。
离王曾经承诺,待要赵重阳站稳脚跟,会一步步放手。
所以,赵重阳必须要守住海防,不为其他,便为秦军能在三年之内全部撤出。
赵重阳本来想与赫连城谈增强水军兵力之事,却未料离王竟是受了伤。
从一坐上宝座,赵重阳便知道,背后有人讥笑,他是傀儡,是儿皇帝。
这不是赵重阳来到越国的目的,既然走上这个位置,他便要做一番功业。
然而,赵重阳如今面临的,却是内忧外患。
“皇上先喝些粥吧!”薛莹将一只小盏,端到了赵重阳面前。
“下去吧!”赵重阳突然不耐烦。
他想事情之时,最不喜别人打扰。
薛莹愣了愣,退到了旁边。
赵重阳已然回神,看向薛莹,语气尽量和缓,“朕现在不饿,薛女官,下去休息吧!”
这几年来,晋王代行摄政,为他最后顺
396刺客居然是个女的(2/2)
利登上皇位,的确立下了汗马功劳。
该感激的,赵重阳自是从心里感激,然而并不代表,赵重阳对晋王全无想法。
晋王或是个忠臣,却也是个喜欢独断专行之人,尤其在做过几年摄政王之后,显然他已不习惯,突然多了一个可以掣肘他的人。
好几回,晋王在朝堂之上,对赵重阳提出的一些政令指指点点。
赵重阳不是听不进意见的君王。若晋王有道理,他自会接受,若没有道理,赵重阳也会据理力争。
只是无论晋王还是些有心人,似乎将这当成了不寻常的信号。 𝓜.𝓥𝕆𝘿🆃𝕎.𝙡🄰
赫连城一直在教他,做君王最该有的手腕便是恩威并施,以此制衡住臣子。
可赵重阳到底资历尚浅,还在慢慢摸索。
薛莹迟疑了一下,到底退了出去。
赵重阳越发觉得无趣,这会儿又看不下去奏折,索性扔下手中的羊毫,准备到宫外头走一走。
刚踏到台阶之下,赵中阳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人,心下厌烦,索性夺过边上太监替他提着的气死风灯,“今日我去长宁宫歇了,都不许跟着!”
众人立刻停住。
长宁宫曾经是云清宁住的地方,而最早更是梅妃的居所。
这座越宫对于赵重阳来说,从来不是他的家。也只有长宁宫,因为是娘和姐姐待过的,反而让他能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
因为皇上时不时会在这儿小住,长宁宫收拾得倒也干净。
赵重阳平常睡的,是旁边一间小厢房。就像在魏都城外的那个农庄,或是在抚州一样,这样会让他觉得,家人还在。
这会儿走到里头,赵重阳重重的躺到床上,想着病中的母亲,千里迢迢而来的姐姐她们。
明日得抽个时辰,去那边看看了。
没一会,赵重阳又想起白天在晋王府。
晋王在他的书房里,为手下水军的一位将军求情。
守卫海防的水军确实不易,便是吃了败仗,赵重阳也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然而这位将军却是明显疏于职守,让海寇钻了空子,若是不罚,实在说不过去。
晋王偏袒,无非那人是他爱将。
赵重阳大不以为然,无论君臣,公私分明乃是紧要,绝不能只管个人好恶。
所以,赵重阳当时打算敷衍过去。可晋王却坚持要他下旨宽赦。直到赵重阳脸都变了,还是边上有人打了圆场,这事才算过去。
赵重阳对晋王不太痛快的,何止这些。晋王这些年在朝中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隐隐已成一股势力,真正的君王,不可能视而不见,不做敬醒。
所以如今最让赵重阳头疼的,恰恰就是当初敬重有加的晋王。
想到最后,赵重阳终于有了困意。
然而冷不丁的,赵重阳睁开了眼。
外面突然有了响动。
赵重阳并不许人跟进长宁宫,不过但凡他过来,四周必定围满了侍卫。
很明显,这宫里除了他,又多了一位。
想了片刻,赵重阳索性坐了起来,推门出去。
屋外没有任何异样,可赵重阳能肯定,这宫里的确来了人。
四处太安静了,安静到,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落入赵重阳耳朵里。
赫连城给他安排的那些师父们绝不是浪得虚名,该学的本事,赵重阳都已然学到了。
竖起耳朵,赵重阳放轻脚步,朝着正殿走去。
没有走门,赵重阳从一扇窗里跳了进去。
果然……有人。
赵重阳暗自吐了口气,这会儿一跃而起,便要从后面抓住那个胆大包天,敢夜探长宁宫之人。
原以为这一下就能将对方给镇住,却没想到,那人先是侧身一躲,随后竟是几路连环脚,大有将赵重阳踢死了事的意思。
于是,空荡荡的宫殿里,含糊的月色之下,两个人打在一块。
对方是个黑衣人,个子矮小,不过手脚极快。
赵重阳自恃武功不算低,却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高手。
“护驾!”外头终于被惊动。
“无事!”赵重阳打得正高兴,最烦那些侍卫进来捣乱,大声骂了一句。
未料那人突然收了拳,往后一退。
赵重阳好不容易有机会撒一回野,如何就此罢休。
索性纵身跃起,赵重阳干脆利落地,将那人扑倒在地。
按照套路,赵重阳先得收缴那人身上兵器。
先是摸了那人腰间,赵重阳随后又往上。
待手掌碰到什么软软,还带着热气的东西的,赵重阳吓到差点蹦起。
他摸的居然是个女人。
“何方刺客?”赵重阳很快回神,便是女的,也是女刺客。
一把软刀,压在黑衣人脖颈。
“你才是刺客,你全家都是刺客!”这话回得全无忌惮。
赵重阳听得耳熟,干脆伸手,揭开黑衣人脸上的蒙巾布。
“让开!”
那个一把推开赵重阳,“我找东西呢!”
“你……”一个名字就在赵重阳的嘴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