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伤心了,我帮你!”蒋郁脸色一正,“我帮你找,肯定有线索。”
“不用找。”慕轻淡淡的掀眼,“该来的时候不来,那就不用再来了。没见过他的这几十年,我没少吃一顿饭,少睡一场觉,既然如此,要他何用。”
“你这是在说气话,”蒋郁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不想认他,也会想暗中见一面吧。”
慕轻晃了晃手里酒瓶,眯眼:“你知道的太多了。”
蒋郁:“……”嘟囔,“那你准备怎么样?杀人灭口?”
“回去吧,我自己喝。”慕轻拽了一把他的后颈,把人推到楼梯口。
蒋郁觉得自己就差屁股上挨一脚,被暴打出门了,郁闷的挠了挠胳膊。
慕轻夜里喝酒有点儿多,吧台上摆的各类酒,啤酒、烧酒、白酒、黄酒、伏特加,拿到哪瓶是哪瓶,喝的有点儿撑了就跑回房间睡了。
一夜无梦,就是有点儿冷。
睡到了自然醒还是发晕,手机摔在沙发角落里,已经自动关机了,她充上电,脊背靠着墙壁闭眼缓解晕眩。
手里撕开解酒颗粒包,去摸桌上马克杯。
没碰到,却被干燥温暖的一双手握住。
慕轻警惕的睁开眼,片刻后,整个神经松弛了下来,有些不信的揉了下眉眼。
司祁把解酒颗粒倒进杯里,用温水冲泡好,低头交到她手里,“喝了别喝牛奶,会消解药效。”
“司老师,”她缓缓接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的飞机。”司祁偏头看她,注视她将三百毫升的药水全都喝完,才低头拥抱她,“你最近过得不好。”
慕轻放下杯子,说:“没有不好,只是不算好。”
“蒋郁昨晚打你电话不通,我是凌晨五点到的。”司祁弯腰抱她坐在桌子上,优越的下颌线条抵在她肩膀上,像抚摸被淋湿的小猫,温柔耐心的注视她。
“我帮你轻轻,告诉我。”
慕轻有一瞬间的松懈,又陷入了迷茫,没说话,只是攥住他的衬衫,许久才问:“你在国外顺利吗?”
司祁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困顿,她落寞的让他忍不住靠近,于是他甘愿迷失在她唇齿间,温热跟安慰,像一剂镇定,抚平空气里的焦躁。
“也没有太顺利,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心情。”司祁掌心掠过她柔软发梢,“我不会把生活跟工作混淆。你太在乎叶氏集团了轻轻,我希望你——”
“更在乎我一点。”他半句话咬字格外清晰,不卑不亢的神情,跟温润如玉的模样,无一不在入侵她的心。
“只是一点?”慕轻看着他眼睛。
司祁微微一笑,“最好全部。”
“什么时候回去?”慕轻手心放在他下颌上,知道是她的那通电话让他分心了,才会不远万里而来,算一算时间,这个时候在国外应该还是夜里。
“等你让我放心。”司祁视线掠过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宿醉后带着一丝疲倦,“洗澡吗?”
慕轻心安理得的指挥他,“要三十七度泡澡水。”
司祁一分不差的照做了,亲自把人安排好,才躺下眯了一会儿。
九点钟,一旁刚充电没多久的手机响个不停。
司祁睁眼,通知栏上的消息跃然入目,他眉心微紧,转身下楼。
佣人愣了下,惊呼一声。
司祁来的时候是夜里,没惊动叶家人,佣人认出了他曾经被薛曼宁邀请进家里,是东明附中老师。
以为他是学校派来,要求慕轻回学校上课的,“司老师,我们家小姐还在睡觉,你怎么会从楼上?”
司祁听到了,却不予理会,迈步走向别墅大门。
佣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巴巴跟着。
“你过去。”司祁看了眼身边佣人,目光直指紫藤花墙外,停留不动的车辆。
佣人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就听话过去了,“先生,我们别墅门外不许停车,请您打开车门。”
隔着灰褐色玻璃,秦汶眯眼看到叶家佣人,推开了车门。
只是刹那间,锋利的目光直逼眼前,佣人傻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祁走到自己前边的。
秦汶闷哼一声,看着胸口一闪而逝的银光,跟黑色外套上,不辩深浅的血迹。
如果不是手上有湿润的红色,他甚至没察觉,自己中了一刀。
“她该吃早餐了,别放甜食。”司祁回眸看了眼佣人,修长身形完全挡住了,中了一刀后跌回主驾驶座椅的秦汶。
“哦、哦——”佣人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非凡的关系,抓了把身上围裙,转身离开。
空旷的香山路,只剩下一辆车,跟两个人。
司祁打开副驾驶,弯腰坐了进去,凤眸微眯,却并不显攻击性。
但逼仄的空间,顿时被挤压的呼吸都困难。
“我认识你。”他淡淡低眼,看了眼还没熄火的车子,“秦、汶。”
简短而干净的两个字,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秦汶猝不及防中了一刀,脸色隐隐发白,在司祁看向方向盘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妥。
可惜他的反应虽然敏锐,但抵不过身上重伤,只跟对手抗争了两个回合就落入了下风。
“背后偷袭,赢也胜之不武。”他敌视的眼神,片片划过最大的对手。
“我不是来跟你比试的,”司祁缓缓扫过一旁香烟,随手用打火机点燃,在对方凶悍的注视下,将燃烧的烟头丢进后座。
继而用安全带,捆住他的双手,温润的看了眼油门,轻轻弯唇。
“我会告诉她,你死的很突然。”
司祁关上车门,漫不经心的助力,目送失控的车子,直奔下坡路而去。
他回眸看了眼门前摄像头,淡然无波的转身走回别墅,不需要向别人询问,精准的走进监控室,破坏掉了内存条。
佣人刚从楼上送完早餐,看到司祁,点头打招呼:“司先生,刚刚的人是来找小姐的吗?”
“问路。”司祁眉眼清冷。
佣人无端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只是跟他擦肩而过,准备自己出门看看,她记得车里那个人,昨天跟慕轻来过。
刚推开大门,火光跟爆炸声震耳欲聋,隔着五百米远,仍能看到焚烧的车子。
惊呼一声,佣人逃回了别墅,甚至连报警电话都忘了打。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警笛声。
慕轻刚洗完澡,早餐盘端在手里,看向刚刚回来的司祁,“司老师。”
司祁轻轻“嗯”了一声,“好些了吗?”
“困。”慕轻本以为泡完澡会清醒一些,没想到反而被热气熏得更加懒散,肌肉都松软了。
她只吃了水果跟面包片,就把盘子交给了他。
司祁也不挑剔,她剩下什么,就吃什么,安静的清光餐盘,喝了杯不算苦的咖啡。
别墅离大门距离很远,如果不是慕轻耳力过人,根本听不到警铃声。
她眯了眯眼,随手拿起手机翻了一下,看到最新一条,秦汶发来的消息,直接清理了,“这块不怎么过车,竟然也能出交通事故。”
司祁关上了窗户,掩落窗帘,淡淡的看她:“困了就睡,别熬着。”
慕轻拽着他胳膊,问:“你困不困?”
司祁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放在床上,低头吻了吻她的锁骨,声音微沉,“我不困,可以做点事情再睡。”
洗发水混合早晨的草木香,芬芳四溢,从她的肌骨里发散,柔软的接触,细腻的磨合,逐渐激起涟漪。
司祁觉得她像块奶色肥皂,一点点融进他的身体,被热度融化,湿软的,柔滑的,不可分割的,成为他的一部分。
而他,贪心的,渴望的,不可自拔的,成为她的禁脔。
她像是赦他罪恶的神明,又像引他犯罪的火种,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在醉生梦死中走向灭亡。
“你会永远安全。”
司祁轻拍慕轻的后背,温和清淡的语气下,显得如薄雾中的青竹般不可侵犯,却又被她逼得凤眸如魅,像朵妖异的鸢尾花。
错乱的呼吸里,一切都似真似幻。
慕轻困的有些不想睁眼,抱着他的脖子,呢喃:“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她先睡了,抱着他一动不动,像挂在树上的气球,飘飘摇摇就是掉不下来。
司祁索性就做了那棵树,任她倚靠,承受她全部的重量,偶尔摩挲过那消瘦的蝴蝶骨。
……
醒来时到了黄昏,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不是身体里都残存他的气味,慕轻几乎要觉得,一整天都是场无边无际的梦了。
她眯了眯眼,伸腰推了把司祁,咬耳朵:“你今天晚上不会就走了吧司老师?”
司祁揉了揉她的腰窝,安静的坐起来,搂住她:“不走,没有机票。”
“明天呢?”慕轻看他。
“也没有。”司祁摸了摸她的脸。
“后天再走吧。”慕轻笑了笑,趴在他胸膛上,能听到一下下的心脏跳动。
跟有没有机票无关,安德鲁如果知道司祁回国后,急得又骂又跳,包机也好、私人飞机也好,都是一个电话的事。
只是司祁回国直接手机关机,完全切断了跟国外的联系。
跟她在一起他仿佛中毒一样,司祁忍不住喉结微动,指腹用力揉过她饱满下唇,“跟我一起出国吧。”
如果没有这一摊子烂事,慕轻或许会点头,“还有些事……”
“说出来,交我处理。”司祁吻了吻她的脸颊,一向不插手她的公事,即便是叶氏集团董事长,也没说过专横武断的话。
但她越来越让他沉迷,在绝对的贪恋前,理智也在逐步退缩。
慕轻在他温柔而灼热的目光中,险些就失守了,她缓缓眯起了眸子,叹息:“你别管。”
司祁不许她逃避,“我把叶氏集团还给你,不是为了让它成为你的负担轻轻,如果它不能让你过得更加轻松,我带你离开。”
慕轻不说话。
“蒋郁告诉我了,你想找到亲生父亲吗?”司祁柔声问。
“我不想。”慕轻仍然坚持己见,只不过却退缩闭眼。
司祁一点点抚平她的焦躁,眸光似水,定定注视她乌黑睫毛,“如果知道你在叶家过得并不顺心,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慕轻缓缓睁眼,知道他说的是那次九死一生的经历。
“如果留在我身边长大,我不会让你学那些东西,比起天才,我宁愿把你养成废人。”他并非是讲玩笑话,认真抚摸她下巴,“没人要也不怕,我养你一辈子。”
“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我都很喜欢。”慕轻有些闷,舔了舔嘴唇,“但我不喜欢当废物。”
司祁:“你对我永远管用。”
“只对你管用可不行,真成了废物,万一你哪天犯病了,我要怎么保护你。”慕轻缓缓抬眼看他。
“我有一座岛司老师,等到高枕无忧之后,我们可以搬过去,那里除了我,你看不到第二个人。”
“即便是犯了病,你也只能见到我一个,守着我一个,死也会死在我怀里。”
司祁眉眼微蹙:“是个不错的主意……”
慕轻:“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