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电话打进楼上,语气呐呐。
“小姐,有警官过来找。”
慕轻踩在地毯上,穿上拖鞋瞥了眼窗外,“知道,让他等等。”
她回眸看向司祁,“我睡之前好像听到有声音,是门外出了车祸吗?”
“应该。”司祁淡若无痕的抬眼,推开门。
慕轻跟他一起下楼,穿上外套去见警方。
本来就是晚饭时间,佣人把饭菜都端了,安静的待在一边,多看了司祁一眼,欲言又止的选择了沉默。
警察局派来的是两名年轻人,例行公事的拿着录音笔,“请问,哪位是家里主人?”
慕轻切了片烤肉,淋了酱汁,淡淡的看过去:“我就是。”
“是这样,今天早上在香山路出了车祸。系是车内抽烟引发的火灾,司机吸入烟雾,晕厥中撞了车。”警官有条不紊的说着,“请问,监控在哪里?我们需要看一下。”
慕轻看了眼熏红的烤肉,缓缓抿了口酒,“出车祸不看公共监控,来我家找,你们警察怎么想的?”
“香山路路段有监控死角,公共监控看不到,请您配合我们调查,这是东国公民应尽的义务。”年轻警官眯起眼。
“出车祸的是谁?香山路不常有车辆经过。”慕轻偏头看了眼司祁,话却是在问警察。
司祁淡淡的颔首。
“是云光集团的总裁,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涉足不正当商业竞争,为了洗脱嫌疑,请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两名警官交换目光,最近的商业头条,经常提及面前这位叶氏集团新董事,现在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十分敏感。
“可以。”慕轻眉心微紧,秦汶出了车祸。
警官松了一口气,“请您带我们去看监控,或者让您家佣人带我们去看也可以。”
一旁佣人突然瑟缩了一下,在警官要投去目光的时候,慕轻恰到时候的站了起来,放下刀叉。
“走吧,我带你去。”
监控室在书房隔壁,慕轻推开金属门,淡淡的瞥了眼身后两名警察,“自己看吧。”
显示屏打开,视频流畅的被打开,却一片空白。
进度条还在走,警察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慕轻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坏了?看来看不成了。”
警察:“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动了手脚?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就算出现在我家门前,又能说明什么呢。”慕轻漫不经心的挑眉,“无端的怀疑,可不应该从公职人员嘴里说出来。”
面对这种指责,如果是普通人,两位警察还有可以争执的余地,但毕竟是身份特殊,他们我不敢不请示就跟对方发生口角。
只能忍了这一口气,无果而返。
慕轻目送两人离开玄关门,回眸看了眼一旁唯唯诺诺的啊佣人,让她去厨房打扫卫生。
转身回到餐厅,她继续切面包:“司老师。”
司祁接过来刀叉,帮她切好用来配烤肉,修长匀称的手指抵在刀背上,意态从容。
“你看到了?”慕轻攥住他手里餐刀,不吃自己盘子里的,非要咬他叉子上的那块,眯了眯眼眼睛,“我没打算见他,你替我去了?”
“嗯。”司祁眉眼恬淡,即便是没开刃的餐刀,也怕她没轻重碰到了,翻了下手背,“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算不上把柄,”慕轻微微后仰,脊背贴在椅背上,“有几页我不知情的股份转让协议,落在他的手里。”
“怎么落的。”司祁抿了口无糖果汁。
“叶熙容,我妈给的。”慕轻缓缓拧眉,不想再想下去,“我本来没准备跟他当敌人,但这些股权都是叶氏投的保密项目。能拿别的东西交易,让他把协议交出来最好,不能……”
她偏头看向司祁,“我不会受他要挟,你做的太快了。”
“是么,”司祁温热手心,握在餐刀上,“我觉得慢了,再快一些,不用我们动手。只要把云光做假账的证据交上去,他来不及生事。”
“我不想要他的命,司老师。”慕轻眉心微动,眼底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当年有些事是我想错了,他走上沈家的不归路,有我一半的责任。”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司祁眉眼温润静和,无悲也无喜,“他如果侥幸不死,我就放他一条活路。”
就凭短信上那些威胁的话,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如果再多点时间准备,他会死的更加彻底。
慕轻略微蹙眉,若有所思的喝了碗甜汤,抬眼看他:“明天出国吧。”
司祁回眸看她。
慕轻:“他要是没死成,送进医院救回来,难保不会说些什么,你离开,更安全。”
司祁缓缓看她:“你呢?”
慕轻想了想,屈指勾了勾他的手指,笑:“我处理干净,再过去找你。”
司祁勾住她小拇指,目光微凝,并没有放她抽回。
“还有蒋哥在。我有什么事,他会跟你通风报信的。”慕轻指腹摩挲他的手背,温凉的,却很柔软。
“好,”司祁缓缓松开手,“出国前给我打电话,别坐飞机过去。”
慕轻看他:“为什么?”
“不安全。”司祁。
慕轻第一瞬间想到的是空难,本来并未深思,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动,一掀眼:“机场不安全?”
司祁略微垂眸,浅浅“嗯”了一声,“有些动乱,不会太久。”
慕轻其实对花国的关注并不算多,看国际新闻,也更多的是金融市场,但她隐隐嗅到了政治的味道。
能让公共区域发生动乱的,一定不是简单的经济环境能做到的。
“花国没成立多久……主要是富商移民跟本土贵族,政治上的总统也跟贵族的变迁密不可分。”慕轻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新闻频道,“稳定了这么些年,贵族跟移民是要重新争夺主权了吗?”
司祁缓缓的看了看她,“内乱不会持续太久。”
慕轻略有叹息:“谁拿到主权我不在乎,但国家内乱,肯定会影响经济发展,看来花国分公司可以先关门大吉了。”
“不关也可以,只是赚的不多。”司祁面不改色的思忖,“可以让安德鲁留心一下。”
慕轻点头,起身去厨房泡了杯咖啡,顺便封一下佣人的口。
司祁在客厅,手机刚一开机,争先跳出数十通电话,安德鲁恨不得把他手机打爆了。
司祁去阳台接了电话,信步闲庭,看不出任何紧迫的模样。
安德鲁气的说话都捋不直舌头:“早知道你的合作精神,这么不值钱!我肯定不会上你的贼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往东国跑?我现在恨不得开飞机,带一队武装过去!”
“最好打消这个想法,你前脚带人飞过来,后脚他们就会派人跟上。”司祁始终淡然。
“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干生气。”安德鲁舔了舔牙槽,把手里能量饮料一口灌下肚,捏扁铝盒丢进垃圾桶。
“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在国内偷偷谈了女朋友?”
安德鲁狐疑的皱眉,“东国到底有什么好,你不是早跟司家断绝关系了?”
他想不通,除了司家之外,司祁在东国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不关你事,”深青色窗帘被风吹起,连带他亚麻色外套,司祁关上窗户,幽静眸子清晰倒映在玻璃窗上。
“后天就回去。”
“后天?!”安德鲁气笑了,牙痒痒的说:“你还不如再关机一天,等到后天再开机。”
“做好你该做的,我们责任可不一样,现在还不到我出面的时候。”司祁回国前,提前已经预算过时间,确保两不耽误。
安德鲁粗神经,但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至少这么多年下来,每一句说错的。
“我当然会做好,”他不服软,悻悻道:“我可不像你,公私不分。有了女朋友也是藏着掖着,莫非是口味特殊,找的人上不得台面,才藏在东国。”
司祁凉凉眯眼,打断他的臆测:“我记得郊区有块地方埋了雷,听说你学过。”
好样的,才说了两句,就听不下去,要把他派去排雷了……安德鲁闷哼,“不劳你操心,郊区目前人手充足。我马上还要跟他们开会,每天从凌晨开到晚上,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他们还要拉我喝酒,六十五度烧酒!!!”
内心大吼:我都要胃穿孔了!你有点良心就赶紧回来!!!
司祁却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挂了通话,凝视了眼窗外夜色,去浴室洗了个澡。
……
医院,沈家老爷子带着左膀右臂坐在会诊室里,即便是瞧不上秦汶的沈迦烨也站在窗户边,面色凝重。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秦汶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家别墅的香山路?”沈老爷子不怒自威,冷冷道:“公司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这么多人看一个,都看不住,简直是一群废物!”
在座的,不少都是公司里的熟面孔,无一例外全都是沈老爷子安插在公司里,监视秦汶的眼线。
秦汶现在生死不知,万一抢救不过来,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沈家八年来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