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郁把车开到机场门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袜子都露在了西裤外边，领口歪斜。
慕轻看了眼他，趁着司祁开后备箱。
走过去随口问:“怎么了。”
蒋郁闷着鼻子，浮躁的甩了两下钥匙扣，脸色难看:“我跟司暖吵架了。”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慕轻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就这。”
蒋郁挠了挠耳后头发。
慕轻走回去开车门，偏头这才看到，他脸上好几道口子，眉骨都青了。
“吵架？”慕轻脚步顿住。
蒋郁嫌丢人，这会儿也瞒不住了，眼神颓败:“打架，她打我，打完就走了。”
慕轻拧了拧眉心，“为什么打你？你没追上问问？”
司暖那么喜欢蒋郁，会动手打人，还自己走了，多少有点儿奇怪。
“我……”蒋郁气急败坏，既觉得没面子又后悔:“我脑子有病才追她，追上去她要是再把我打一顿，我丢人都丢大街上了。你不知道她打人有多疼，我脸都青一天了。”
“她跟没跟你联系？”泄了一口气，蒋郁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的。
慕轻摇了摇头，她刚下飞机，顺手关闭了飞行模式看了看通知栏，也没有司暖的消息。
司祁放好行李，踱步走到蒋郁面前，接过来车钥匙。
蒋郁愣了一下，“干嘛？”
“车我开走，你自已打出租。”
蒋郁:“不是……我的车……”
司祁不温不火关上车门，车窗留了一条缝，跟他对视了一眼，“找到司暖再过来取。”
蒋郁脑子一懵，眼看着一条缝的车窗也被关上。
自己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脚上袜子，咬牙随便上了辆出租车。幸亏他带着手机，不然打车费都没。
回到家，把行李箱推进卧室。
慕轻看了眼司祁，“司暖为什么跟蒋哥吵架？”
“不知道。”司祁回眸，“她没给我打电话。”
“蒋哥在电话里没告诉你？”慕轻把行李箱打开，衣服扔进洗衣桶，洗漱用具倒在地上。
司祁摇头。
他眉眼淡淡的，伸手拉她起来，“可能跟过年有关。你去公司吧，我收拾。”
慕轻哦了一声，又把手伸到他面前。
司祁看着面前雪白掌心，出神了一下。
慕轻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食指勾了勾他下巴，轻笑:“起来，司老师。”
司祁攥住她的手，又松开。
“去公司你也要把我送过去才行。新司机我还没挑好，出了两次意外，聘人多少要更谨慎些。”慕轻打开衣柜，熟门熟路选了件外套塞到他怀里，懒懒摆了摆手。
“我去客厅等你。”
司祁低头看了眼手里外套，关上了卧室门。
到公司楼下。
慕轻敲了敲车窗，“什么时候卸任董事长，我找人拟协议。”
松树下，她双手插在杏色外衣口袋，很厚的腰带，在侧面打了个结，低头湿冷的眸子无声，意态慵懒冷冶。
司祁手肘搁在车窗上，缓缓抬了抬头，“明后两天都行，把杨特助叫回来帮你吧。放在花国，他还撑不了大局。”
慕轻略微挑眉，跟他对视一眼:“我今晚把大区总裁拟定，明天就让他过去把杨特助换回来。放心。”
司祁点头，关闭车窗。
慕轻转身走向公司，进了总裁办，跟人事新送来的几个秘书打个照面，接过来名单。
从总公司派到分公司，虽然属于明升暗降，但有如果能力，在分公司干的不错，回来就很有可能连跳两级。
人事名单上的推荐，慕轻都不满意。要么是在公司待的时间还不够的新秀，不足以独当一面。要么是有资历没资本，缺乏引导力。
秘书把名单送还人事部，并转达了慕轻的话，限其十二小时内，重新挑出合适人选。
人事部忙活半天，眼看着下班时间要到，还是没半点儿头绪，只能熬夜加班。
最后有人主动敲响门，毛遂自荐。
人事主管亲自带人走向总裁办，“慕总，这是宣发部的王组长。上次芯片大会就是他设计的。”
慕轻淡淡瞥了他一眼，年纪不算大，“人事部从哪里找的你？我要任命的是花国大区总裁，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就算再升两级，也才是个部门经理。”
见慕轻话说的不客气，人事主管她以为不满意，连忙撇清关系:“不是我糊弄您慕总。是他自己主动找我们，说自己想挑战一下。”
慕轻多看了他一眼，一个组长这么勇？在叶氏这种综合性大公司，倒是很少有这么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了。
毕竟能进叶氏，都是名牌大学毕业，海外留学回来，每个人都履历不凡。坐在这种办公室里，打交道的人太优秀，自己就会开始焦虑，从自我审视到自我怀疑。
刚进公司意气风发，两年浑浑噩噩的例子慕轻见多了。
“你有什么本事？能说服我，给你这么高的职位。”
慕轻看了眼面前青年人，不紧不慢的继续打字。
王狄说话还有些紧张，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但思维逻辑，条理分明:“慕总，我之前在叶氏娱乐工作。”
慕轻可有可无应了一声，瞥他一眼，“你是想告诉我，你是老员工？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不，”王狄摇了摇头，把自己手写的履历表递上去，“我之前是在叶氏娱乐工作，但不是当工作人员，是签约艺人。”
慕轻打量了他，骨相确实还不错，就是年纪大了，加上没做身材管理，有些轻微发福。
“我不追星。你的名字，今天之前我也没听过。”
王狄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个c等签约艺人，后来在公司待久了，自己跟着宣发部学习，就成为了叶氏娱乐的工作人员。前两年，总公司从叶氏娱乐选拔人才，我又被调进了总公司宣发部。”
“我的意思是，我是有能力的慕总。您可能不知道，零基础成为合格的宣发部员工有多难。但我不止成功了，还拿到了从叶氏娱乐提拔进总公司的机会。”
“我已经在总公司又当了一年半的组长，积攒了不少管理经验……所以，我自荐去花国分公司……请您相信我。”
慕轻看了眼人事主管，“把他带走。”
王狄愣了愣，固执不肯走:“那我自荐成功了吗？”
“你觉得呢。”慕轻看了眼笔记本屏幕，随手用触屏笔，勾出了一个圈。
“我可以不拿大区总裁的薪酬。”王狄眼神认真，决心道:“您可以给我设试用期，如果试用期内我的表现，让您不满意，我可以自动辞职。”
“试用期三个月。”慕轻瞥了眼要动手去拖王狄的人事主管，“你带他去签合同，做不到，他自动离职。”
王狄欣喜万分，丝毫不为合同的事担心，“谢谢慕总。”
倒是人事主管有些吃惊，看着目的达成，主动离开的王狄，眼里有些嫉妒，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一个小小的组长，一下成了分区总裁，带王狄过来的时候，人事主管自己也没想到能行。
犹豫了下，她怔怔看向慕轻，眼神里带着询问。
“去吧。”慕轻脸上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看了眼玻璃门，意味深长道:“办不到就辞退他，合同好好订。”
人事主管吃不准，慕轻到底想不想让这个王狄留下，只能秉公办理，点了点头离开。
秘书关上办公室的门。
慕轻扫了一眼桌上震动的手机，要挂掉的手顿了顿，重新拿过来看了一眼名字。
是蒋郁打过来的。
“喂。”
“是我，你跟老七在一起吗？”
慕轻缓缓看了眼办公室，“不在，我在公司。你找到司暖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慕轻眼神微动，觉得有些不对劲，抿了抿唇:“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耽误时间。”
蒋郁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我找到了，但是带不走她。”
“我去了平时经常去的那家酒吧，看到了司暖跟沈迦烨在一起，还动手打了他。”
“我追过去人已经被带走了。他们开着车，等我拦上出租车，连影子都追不到了。”
慕轻眼神微眯，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有些寒凉。
“你告诉老七，让他想办法先找到沈迦烨，我怕司暖有危险。”蒋郁语气着急，虽然他平常嫌弃司暖黏着自己，但也不想看她出意外。
“你来公司找我，我带你去见沈迦烨。”慕轻撂下一句话，挂断了通话。
司祁找沈迦烨，还不如她找沈迦烨来的快，毕竟是老对头，没人比她对沈家人更有吸引力。
就是让沈迦烨知道，她要救司暖，他可能会更加猖獗，坐地起价。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司暖可是动手打了沈迦烨，沈迦烨又不知道司暖的身份。
按照沈迦烨在海市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行事作风，他鲜少在女人手里吃亏，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蒋郁来的倒是挺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外，他外套搭在肩膀上，跑出了一身的汗。
慕轻看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担心司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