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烈火杏娇疏不甘地跺地，眼睁睁看着绮罗郁金香消失在唐舞麟眉心，“笨蛋，这么快就走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随着谢邂找到了自己的灵物，叶星澜、原恩夜辉和乐正宇三人也在臧鑫和其他几位凶兽的介绍之下四周观察，云漠离则是被烈火杏娇疏亲手拽到火泉和冰泉交接的地方。

“望穿秋水露你都看不上？你眼睛不是还有毛病吗？”烈火杏娇疏恼火地带着云漠离又往后走。

植物们纷纷分开，露出一块漆黑如墨的大石头，在众多灵物之中，这块石头非常醒目。石头上生长着一朵花，洁白的花上面有一片红色，美得哀婉，让人一看之下，不自觉就会被吸引精神。

“这花不介绍一下？”云漠离指了一下。

烈火杏娇疏白了他一眼，道，“它叫相思断肠红。实际上生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万年，应该比绮罗那家伙年份还久远些，但是它却永远也不会化为魂兽，因为它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一直无法走出来。这个的话，如果没有对象还是别想了，就算能摘下来，它也不会提供任何魂环的。”

云漠离没有听完她的话，只在看到那相思断肠红的第二眼就陷入了一个奇妙的精神世界。

依旧是夕阳西下，沙漠被黄昏映照成相同的颜色，云漠离面向那轮落日，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看着季渊，问出了那个本就有答案的问题。

他知道季渊不会走，所以没有等到季渊回过神，他就离开了。

云漠离对季渊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人之间的感情。

他曾经不知道，但现在他不再犹豫了。

那么，假如有一个选择放在面前，把季渊和云漠离的大业放在一起，该怎样选择。

他曾经选择后者，但曾经有无数原因推动着他，云漠离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云漠离知道季渊和自己曾同是一个改变世界的目的，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相比于云漠离选择成为万众之上的领导者揭竿而起，季渊选择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保护家人是云漠离最初选择叛逃的理由之一，他冥冥之中有预感，家人还活着。自我救赎是理由之二，他想要为自己曾杀死的那些无辜异能者做些什么，至少让那些异能者的家人得到起码的人权。他人劝说是第三重，云漠离曾杀死过两个反叛军的领导者，那二位都是老人了，义无反顾地逼迫云漠离用出自己的规则级异能，将一切的事实展现在他的眼前，最后还将烙印在灵魂中的异能赠予了他。

身负重任，所以云漠离迫切地想要改变世界，毫无顾忌地走上了那条道路。

但他失败了。

云漠离攥紧了拳。

言归前题，这个问题如果去问了季渊，季渊会毫不犹豫地将选择后者吧。

他知道季渊对他有感情，但他也知道季渊一定不会感情用事。季渊一向是这样的。

可是明明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能放过季渊，失忆也好，只忘掉他云漠离也好，为什么最后季渊还是回到上一世的路。

他如何回得去？他回去了又如何？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身负重任，还是一样殊途无归，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轮回？

混蛋，你明明知道这根本不是选择题，我根本没得选。

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相思断肠红的花瓣轻晃，像是在安慰云漠离一样，形成了一个纯粹无暇的白色领域将他笼罩。

云漠离一拳落在白色领域的内壁上，强烈的能量顿时震荡开来，却只给了他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然而随着这一拳反卷上来的能量似乎有着千万情绪：悲伤、痛苦、疑惑、迷茫……这些情绪无形地向云漠离流淌，将他记忆深处的画面一幕幕勾起，云漠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攥拳。

他的余生，并不属于他自己，也不再属于季渊，而是属于那些亡魂，那些等着他负起的责任。

“这……”烈火杏娇疏呆了一下。

摘下相思断肠红的情况确实有过，可眼前这种情况她也没有遇到过。

云漠离全身颤抖起来，剧烈的精神波动爆发，英魂武魂瞬间附体，此时的战意却不再锐利，云漠离一掌利落地斩在白色领域的护罩上，强横的魂力迅速侵蚀而入。

“你到底在看什么，看够了没？”云漠离冷冷地道，“这是你的本能吗？没有灵智的植物也懂得偷窥人思想？”

相思断肠红的花瓣匆忙抖动起来，蜷缩成一团，竟然是清冷的男声，而且十分熟悉，“我有灵智。”

是季渊的声音？

云漠离的面色也冷了起来，“你用这个声音，信不信我把这根砍掉？”

“我的声音听在每一个人耳中，都是爱人的声音。”那男声语速平缓，十分真诚，让云漠离有点郁闷，“我只是想理解人类的情感。”

“……提供魂环吗？”

“不能。”

“那我不要你，除了让人分心之外还有什么用。”云漠离果断起身离开。

“等等，你要怎样才能带我走？”清冷的声音继续道，声音中满有几分小心翼翼，“主人？”

太像了。

受不了。

云漠离被烫到一般，两步跳出了相思断肠红的领域，匆匆折身往来时的路上而去，“我觉得望穿秋水露就不错，正好治眼睛。”

“转变这么快是怎么回事……”烈火杏娇疏愣一下，随即见到了更加震撼的一幕。

相思断肠红散发出了一圈柔和白光，逐渐化作一个人类的模样，黑色长发，面容冷峻，那一双蓝眸如同映照着天空的海洋，湛蓝色一望无际。

好漂亮的眼睛。

“请带我离开吧，”相思断肠红就这样看着他，眼中满是渴求，声音却仍是季渊的，“我不要永生，也不要其他，我想知道你们为何分离，也想知道其他很多事情，爱也好，爱而不得也好，为什么有些人类明明可以在一起，却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云漠离一把拉过烈火杏娇疏，低声道，“我需要魂环，就算她修为再高，没有魂环的话我也是突破不了的。”

“可她的灵智是你引动的，你至少得负责到底吧？”

云漠离思索片刻，手上的冰龙王龙魂突然浮现，“那等我走时，我把这玩意儿给你们留在冰火两仪眼如何，就当换一个提供魂环的魂灵。”

“……刚要找你谈这事儿。”烈火杏娇疏有点艰难的推开冰龙王的龙魂，大口喘息一口，“龙魂留下，望穿秋水露你可以带走，我们保证不再背叛约定。相思断肠红想要走我们是拦不住的，只求你带上她，她一旦有了灵智就是将近三十万年的修为，不融合的话，马上就会被雷劫找上而亡。这两厢情愿的生意你做了又不亏，她虽然无法提供魂环，但可以和你并肩战斗。”虽然相思断肠红能不能战斗还是个变数。

云漠离思索片刻，转头道，“变成原型，否则免谈。”

相思断肠红点头，已经变化为了一个身穿红纹白裙的长发女子，国色天香，目光温柔似水。

“感谢你们多年照料，”相思断肠红向烈火杏娇疏微微欠身，“待我清楚了这世间万般情感，我自会回来这里。”

“我们才高兴呢，至少你走出来了，对吗。”烈火杏娇疏叹息一声。

“那倒没有，我只是进入了一段新的感情。你知道那只是传说，我并非花仙的仙体，只是那仙女魂亡之处的一朵凡花。”相思断肠红略有遗憾地向冰火两仪眼躁动的药草们挥手告别，“……大家再见了，再见。”

她话落，流光一般钻入云漠离的手中，在手背处化作一个纯白的花印。

随着众人陷入冥想，冰火两仪眼也安静了下来。

这次冰火两仪眼之行收获颇丰，最后一个吸收药草的云漠离是第一个醒来的。望穿秋水露是最有利于精神系武魂的，本来和云漠离就契合，但云漠离专精于体术，本想找个增强防御能力的药草，一圈下来也没有满意的，便拐了回去。

实际上，他吸收望穿秋水露提升武魂，也能达到强化武魂从而强化自身的效果，毕竟他这精神系武魂还有本体特征的。

再者，望穿秋水露对眼睛的疗效绝对一流的，此时云漠离的视力已经恢复得完全，睁开眼睛也被冰火两仪眼的景色吸引住。

“等等，相思的本体怎么消失了？不应该啊，就算是被摘下来了一朵，她的本体应该还在……”之前被云漠离吓到的那黑发青年一反社恐常态，面色微红地往相思断肠红生长的那块石头上飞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石头旁边。

他是已经修炼了十九万年的墨玉神竹，也是整个冰火两仪眼唯一的墨玉神竹。

“她要跟着那个收服冰龙魂的人类出去了……”八角玄冰草指了指准备开始修炼的云漠离。

“可是外面那么危险，那个人类怎么能保护她？”墨玉神竹满脸难以置信，“她灵智刚出，走那么快你都不劝一下？”

烈火杏娇疏看他一眼，冷哼道，“你劝了几千年，她不是连灵智都没出？这次她铁了心要走，有本事你去拦啊。”

无疑，相思断肠红的性子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倔强，这一点在近三万年相处的岁月之中早就有所体现。

可他舍不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墨玉神竹咬咬牙，大声喊住云漠离，“人类，可否……带上我离开？”

烈火杏娇疏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急道，“墨玉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的下一次雷劫不是不成问题吗，完全可以撑过去再活一万年……”

“我要走。”墨玉神竹坚定道。

唉唉，他连季渊都见不到，还要听两株草谈恋爱不成。

“不用了。”云漠离拒绝。

“你先带上我，我把分身魂灵留在冰火两仪眼，暂时可以提供给你红色魂环。而我在未来十年内突破到二十万年，还可以由红色升级为橙色魂环。”墨玉神竹忙道，“你放心，我的能力就是防御，很有信心面对第二次雷劫的。十万年望穿秋水露只能提供一个魂环，而且没有魂灵，你迟早还得再去寻找魂灵。”

正常的二十万年魂兽如果自愿成为魂灵的话，是能够提供四个魂环的，但他云漠离已经是七环了，也不在乎最后到底能提供多少个魂环了。

云漠离没有犹豫，“可以。我精神之海禁止谈恋爱，你们自己注意。”

墨玉神竹愣了一下，伸出一半的手也悬在了那里，“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一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好单纯的草。

云漠离迟疑了一下，“……就是聊天。”

墨玉神竹用力地点头，“我们用神念交流，不会影响到你，请放心。”

于是那朵白色花印旁又多了个像伞一样的竹子纹路。

“小子，有你的。下次的魂灵都不用找了。”多情斗罗笑得合不拢嘴，“相思断肠红本体出现灵智，这可是植物界的大新闻。你做了什么？她怎么还变成了季渊的模样？”

“不清楚……她好像有话对你说。”

下一刻，云漠离手背的那朵小白花散发出灵光，相思断肠红又叹息道。

“爱，不该被世俗限制。”随着曹德智出现在臧鑫面前，臧鑫的神色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幻听，这确确实实是曹德智的声音，

是幻象？为什么自己看不破区区仙草的幻象？

“武魂不是离开的理由，请勇敢面对感情，你爱他。”曹德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点严肃的意味，相思断肠红直视着臧鑫的双眼，认真道，“我感觉到，他也爱你。”

为防止这位多情斗罗恼羞成怒，云漠离十分识相的让相思断肠红快跑。

这能力有意思。

曹德智的虚影瞬间飘散，臧鑫这会儿的脸色别提多复杂了，半笑不笑地看了云漠离一眼，“能力还不错。”

多情斗罗和无情斗罗，他们俩这可是百年前的秘辛。

许小言忍住尖叫的冲动，装作刚醒。

她，是从臧鑫说第一句话就醒了的，只不过抱着好奇心害死猫但我是最六星光使者的心理听了下去。

猛料！百年前的大猛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