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的身子翻了个面，指着其中的一扇小门，“那是试衣间，进去记得锁门。来，我给你比一下，这个号的差不多，去试一下。”

初岚完全是一脸懵的走进了试衣间，在试衣间里面手足无措了半晌之后，门打开了一条缝。

莫泽就在一边站着，看她开门，还以为她换好了，“出来照照镜子？”

“不，不是，我不会穿。”

闻言，莫泽却是一愣，“额，我去问问老板娘。”

“不，你别去，你进来帮我？”初岚抓着自己的衣领，似乎是很为难，“我不习惯不认识的人接触我。”

莫泽显然是被吓到了，微张着嘴，嘴唇抖了抖，有点不太自然，轻了一下嗓子才到，“你是女孩子！清誉重要！哪能让男子随便给你换衣服？这还是在外面！”

初岚一时间僵住，“莫泽，我其实……”

正好男装区有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那露出的一条缝隙，还能看到里面的人，莫泽干脆利落的往前一站，把那门缝挡的严严实实的。

等那几个人走过去，老板却是去招待新的客人了，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安静了一会儿，莫泽叹出来一口气，十分快速的推开门进去了。

初岚揪着身前的衣服，显然是套上了，但不知道怎么穿，穿的歪歪扭扭的，莫泽赶紧移开了视线，“你……穿错了。”

“我知道啊，我要是不穿错，就穿对了。”初岚伸手戳他一下，“你看我啊！”

莫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两个人在这并不宽敞的试衣间里面，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我……”莫泽只能是鼓起勇气看过去，顿时又移开了眼睛。

初岚干脆是伸出一只手，强制把他的头给转过来，“都是男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男……男的？”莫泽终于是转了过来，低头看过去，她依旧是女子的发髻，因为伸出了一只手，只有其中一只手抓着衣服，另一边的衣服已然是从肩头滑了下去。

他皮肤白皙，和女子没有什么两样，现在才看到，他的身量确实是比普通的女孩子要宽一些。他身型很瘦，锁骨很明显，他带着青玉色的耳坠垂坠在肩头，但在那透出的曲线之上，证明……是个男子无疑。

莫泽就这么低头看着，莫名伸出手，却是把他那垂坠下去的衣料，从手臂处给拉回了肩膀上。

初岚看了一眼肩头，不解到，“不是说穿错了？”

莫泽这才猛的一回神，“啊，对不起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

“我从小是被当女孩子养的，所以我从未穿过男装，也没练过拳脚，母亲也从来不让我吃太饱，说身形不够纤弱不好看，我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买过衣服，所以很多东西都不懂。”

莫泽皱着眉，莫名带了丝怒气，“那你还回去！？”

初岚心被狠狠的扣了一下，和他的眼神对在一起，微微长着嘴，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莫泽先是伸手取下了他的耳坠，把他头上的发髻给拆了，那一头青丝垂坠下来，落在腰间。

伸手轻轻的抬起他的脸，用手绢擦去了他脸上的妆容，明艳的妆容下，依旧是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很美。

莫泽伸手去解开他那系的松松垮垮束缚不住衣服的腰带，放到一边，一点一点的把那穿的奇奇怪怪的衣服给脱下来。

本身初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莫泽的动作太轻了，轻的像是……在擦拭一尊玉佛一般，尤其的小心珍视，反而是让他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好在并没有一脱到底，至少里衣还是穿的板板正正，穿对了的，莫泽就再一件一件的给他穿回去，整理完毕之后，从手腕上拆下来自己的绑带，把他的头发给他拢好束起来。

镜子里的人，终于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模样了。

初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点不太敢认，“这是我？”

莫泽抿着唇点点头，“出去走两步试试。如果觉得不那么冗余，买了也行。”

初岚又让莫泽跟着挑了几件，好在他是个聪明的人，看过一次，也就会了，挑了几件自己喜欢样式简单的，最终还是要了那第一次试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衣服看着顺眼。

莫泽自从知道了初岚是男人之后，反而是放不开了，眼神略微呆滞，时不时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对上初岚的眼神之后，然后木僵僵的再把视线移回来。

初岚似乎是感觉到了他那不自然，“怎么？我是男人你很失望？”

莫泽呆愣愣的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会受多少苦，为什么身为一个男子，却被如此养大，这种事情我也知道不该问，但又忍不住想从你身上找答案。”

“……”初岚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你还真是……”

是什么，初岚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有点哽咽，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莫泽咬了咬下唇，“都过去了，超前看吧，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想做的，就是，堂堂正正做人。”初岚低着头，声音并不大，似乎是没有底气。

“你很厉害。”莫泽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无论是你不得已做女孩子，还是想做回男孩子，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可以的。以后的你要灿烂到对得起以前吃过的苦啊！”

初岚微张着唇看他，嚅嗫了一阵，才用细若蚊蝇一般的声音到，“这样的我，还可以？”

莫泽站在一处房廊之下，“不管之前如何，谁的对错，你都不应该因为别人的贪嗔痴怨，来埋葬自己的人生，这就好像，你喝了毒酒，却希望别人理解你的痛苦一样……这不合理。”

初岚的眼睛在那盛午的太阳照射之下，终于是透出来一抹生机，“本来……我以为……这个世界不值得。”

“世界值得，只是你对错了人，你若觉得在一个圈子里生活的很痛苦，那就大胆跳出来，不要害怕失去，就像之前说的，就算这一路陪我们走过的人一般，最终，都是自己陪着自己罢了。

别人不会，别人也不配。生活本就是个流氓，对待流氓，嚣张一点也没什么的。”

初岚听的仿佛是有道理，但又觉得是歪理，“你这话，怎么这么不讲理？”

“小王妃教我的。”

初岚有点诧异，“她还教你什么了？”

“她还说过，生活本就流氓，如果反抗不了，那就躺下享受。能琢磨出来乐趣，也算是自己赢了，简称，苦中作乐。”初岚笑看着他，“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