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进熟悉的咖啡馆时,安室透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但是这无伤大雅,因为他本身就答应了津岛奈川一个人情。
“我需要一份日本公安的证人保护计划。”津岛奈川显然没打算多浪费口舌,等安室透一坐下来就提出了条件,“这份计划上面填津岛新月的名字。”
距离轮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津岛奈川相信公安已经把那点陈年往事统统翻了出来。
“……你完全可以要两份。”安室透的指节轻扣着桌面没什么声音,也并不令人生厌,但津岛奈川却有了赶紧结束对话的冲动。
“不需要。更何况我手上已经沾了太多血腥,根本洗不白了,不是吗?”津岛奈川摇头,他清楚的知道,从注射了那支药剂开始,这副躯壳的使用寿命就已经开启了倒计时,“你应该知晓了我的过去,所以说实话,我不信任警察。因为你们中间仍然有组织的卧底,你们的上层仍然有人在争权夺利甚至不惜出卖信仰。”
“对此我很抱歉。”安室透所了解的那个过去中,孩子总是向往着光明的,渴望着成为一名警察的——也许没有当年那场变故,津岛奈川会顺利的成为一名警察。在家族的庇护下,他会无缘见得世界的阴暗面,一生相信这个世界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津岛奈川几乎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安室透的眼神,他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这样的眼神:“我不需要同情。安室君,很多人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无能为力自怨自艾,但是我至少完成了复仇,这已经比太多死在中途或者为此蹉跎的一生的人要好了。”
“你本来应该拥有更加光明的人生,不是吗?”安室透知道津岛奈川不需要同情,只是人在面对苦难的同胞时,到底会有基本的同情的。不过他是个合格的卧底,只片刻就将那些不恰当的情绪收起,“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成为公安的协助人吗?”
“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津岛奈川站起身,难得笑的温柔,“不用在你们的计划中考虑我的下场。我相信命运中的一切都是标码明价的,所以侥幸走到现在,我已经做好了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
“你是教徒吗?”安室透隐约从这话里头读到了点诀别的味道。
“不是,只是委婉一点的说法而已。”津岛奈川的笑容越发灿烂,配上他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诡异的有点儿像是个等人大小的惊悚玩偶,“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我会用我的方法达到我的目的。在这不择手段的过程中,我将撕碎所有敢挡我路的人。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软的。”
没什么是不可牺牲的,为了最后想要达到的结局,即使赔上再多也无所谓了。
周末去轩尼诗那儿复检,经过仪器反复测试和上手实操过后,轩尼诗不得不承认津岛奈川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轩尼诗也不嫌弃津岛奈川到手上满是烧伤愈合后扭曲的伤疤,捧着津岛奈川的右手眼神发亮,看起来很有想把这只手解剖研究一下的味道。
津岛奈川被她炙热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的抽回手:“我就说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轩尼诗依依不舍得收回目光,拽着津岛奈川就往训练场走:“走,打靶去。”
“哈?我今天……”津岛奈川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下意识就想拒绝。
“赢了就告诉你一个情报怎么样?”轩尼诗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笑的狡黠,“输了也告诉你,不过你得借我抽一管血研究一下……是朗姆密谋翻身的计划哦。”
津岛奈川听了有些心动,想了想点头:“行,你说怎么比?”
“就比手/枪吧,十发看谁的环数高怎么样?”轩尼诗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随便你用哪只手都行。”
“右手吧,省的欺负你个研究员。”津岛奈川随口应道。
进了训练场才发现还挺热闹的,不算零星几个津岛奈川不太熟的代号成员在练枪,还有十几个新人在教官的带领下在进行射击测试。
轩尼诗没多看,兴致勃勃的去放武器的架子那拿了两把手/枪,一边走过来,一边隔着老远给津岛奈川扔了一把:“接着。”
津岛奈川接过枪,放在手上颠了颠,随即上膛,对自己的把子开的第一枪。
八环。
“看来即使数据上看完全愈合了,但实际使用上也需要重新适应呢。”轩尼诗若有所思的看向津岛奈川的右手,“你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发抖。”津岛奈川诚实的回答,他把枪换到了了左手,冲轩尼诗摊开了自己右手的掌心,轩尼诗看出他的手确实微微有些颤抖。
尽管津岛奈川坚持声称没问题,但是烧伤到底了留下后遗症,要完全恢复恐怕还要针对这些这只手做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右手再一次握住枪,津岛奈川这一次一口气打完了剩下的九发子弹。
八环,九环,九环,十环,九环,八环,十环,九环,九环。
“八十九环。”津岛奈川放下枪口有些发烫的手/枪看向了轩尼诗,“该你了。”
轩尼诗点头,举枪对着她的靶子射击。
九环,九环,十环,九环,十环,九环,九环,十环,九环,十环。
“九十四环,承让,是我赢了。”轩尼诗放下了枪,耸肩,“这多少有点胜之不武,你的左手才是惯用手。”
注意到周围新人看过来的目光,津岛奈川冲轩尼诗笑了笑,换左手连开了十枪,除了最开始那一枪是九环,剩下的全是十环:“九十九环,现在到你了。”
轩尼诗并不推辞,再次举枪射击,她这一次发挥的要比上一次好:“九十六环。”
“所以最后还是我输了。”津岛奈川抬手勾住轩尼诗的肩,“走吧,先去实验室抽血……米花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想我或许有荣幸邀请你到那边品尝新品?”
“当然没问题。”轩尼诗笑着拍拍津岛奈川的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男女授受不清,把你的手给我拿远点。”
“知道了阿sir,我下回注意。”津岛奈川收回手,顺势将右手塞进了风衣口袋。
嘴上说着不在乎,但看着永远无法褪去的伤疤,依旧会有些难过。
面对面坐在甜品店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茶的时间。轩尼诗要了一份店里推荐的特色甜品又点了一杯奶茶,然后把菜单推到了津岛奈川面前。津岛奈川没看菜单,点了特色甜品又要了一杯摩卡咖啡,在服务员离开以后,两个人就开始了谈话。
“朗姆打算调动在警视厅的内应联合库拉索联手窃取公安在组织的卧底名单。”轩尼诗从手机里头调出了库拉索的照片推给津岛奈川看。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头银发和一双异色瞳,扎着高马尾,显得干练而又沉默。津岛奈川记住了她的外貌特征,将手机推回给轩尼诗,在对上后者略微带点询问味道的目光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派笑容:“东西是谁拿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由谁献给BOSS。”
轩尼诗收回手机:“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个女人有超忆症,资料带回方式是由她大脑记忆。”
“如果在她被追捕的时候帮助她摆脱追捕回到组织,未尝不能分上一块蛋糕。”说话的间隙服务员送来了甜品和饮品,津岛奈川等他走远又不慌不忙补充道,“废掉了埋伏多年的钉子,功劳却要被瓜分,想想就能知道那位二把手的脸色会有多好看。”
“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斯皮图亚特大人的。”轩尼诗用吸管搅了搅奶茶,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话题。
在轩尼诗把津岛奈川的那份甜品也吃掉之后,两个人结账离开了甜品店。
将轩尼诗送上车之后,津岛奈川边走边拨通了斯皮图亚特的电话。
斯皮图亚特耐心的听他讲了事情的始末,温和的问:“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津岛奈川前生对库索拉的事情略有耳闻,只是他当时不在米花,了解的不多。思索片刻之后,他答道:“让故事按原剧情来吧,不过我得蹭个出场。”
“好。”斯皮图亚特没犹豫就应了下来,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给你寄了东西,记得去固定的寄存点拿。”
“嗯,好。”津岛奈川应声挂断电话,下一刻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斯皮图亚特的邮件。
[盯住库拉索,必要的时候可以下杀手。
——斯皮图亚特]
“是剧场版。”音冷不丁的出声提醒,“你要看一看论坛吗?”
“嗯。”津岛奈川借着手机的掩饰,停下脚步看起了论坛。
顺着论坛的链接爬到预告,几分钟的短片结尾是长发的青年停下脚步打开手机,赫然是斯皮图亚特发出的短信,接着屏幕一黑,短片戛然而止。
“斯皮图亚特幕后黑手的那种味道一下就上来了。”津岛奈川收起手机,点燃了一支纸烟,“……说起来我现在的权重拿到了多少?”
“50%,你和主角团的接触并不多,能达到现在这个比例是作为黑方重要成员以及目前酒名三选一的主人公。”音统计了一下数据。
也就是说身为酒厂员工并不能逃避剧情杀。
神谷奈良就是死在了这上面,一直跟在诸伏景光身边并不能为他增加权重,他们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主角。
他们拯救的是这本书的白月光,但是漫画并不仅仅是记录者,在津岛奈川的故事中,主角仍然是江户川柯南。
津岛奈川按灭了烟头,走在人群中,久违的感觉有些冷。
——他自始至终只是别人灿烂人生的一员配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