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盛产药材,随便屁股下坐的小花小草,就可能是味不错的草药。比如草原上常见的柴胡和防风,可以用于治疗伤风感冒和发热,效果非常好。
傅惊梅跟着乌日娜和杨晏学会了不少辨识草药的方法,还让作弊器大虎帮忙,将见到的植物在记忆里搜寻,最终收获颇丰。
不仅在草原上挖到大量的药材,准备晒干后在回去时带上,她还找到不少在其他方面大有用处的植物。
比如常见的蓬蓬草,用它烧灰可以提取出碱,用蓬灰和面,可以让面条更劲道。百里香可以用作调料,可以提炼出精油,既有非常强的抗菌消炎效果,还能用于男士香水。
想着等回到庄子里,又能弄出不少来钱的路子,垂涎已久的化妆品生意也终于能做起来,傅惊梅觉得自己的罪也算是没白遭。
跟着阿木古郎在外面跑得灰扑扑的,洗澡也又不太方便,要不是她用酸模煮水擦身,小心预防,估计疹子早就找上门来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陈弘他们兴冲冲地从远处打马跑过来,说今天运气好,打到了只黄羊,中午可以烤来吃了。
众人忙垒灶生火,剥皮放血地忙活起来。傅惊梅和阿木古郎用刀一片片割下羊腿山的肉,蘸着盐碗吃得很香。
陈弘出来前带了阿舟给的烧烤料,这会也拿出来和铁敕族的兄弟分享,连肥带瘦的黄羊肉,烤得微焦就吱吱冒油,别提多勾人了。
吃着吃着,他们问起傅惊梅和阿木古郎都干了什么。知道两人闲得无聊,就说上午打猎时,老猎人发现了野马群的痕迹,想是就在附近。众人已经打算下午去找找,看能不能套上几匹野马回来。
阿木古郎一听就高兴起来,要带着傅惊梅同去看热闹,还说到时候套回的野马生下小马,可以分给傅惊梅几匹。
傅惊梅听了个一知半解,便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草原部落的人们虽对基因学毫无概念,也知道要时不时地为马群注入新鲜血液,才能生下健壮的小马。所以他们时不时会去抓些野马回来,和自己养的马配种。
但套马是件技术活,好在这次出来的都是老把头,真有好的公马,不怕套不回来。
傅惊梅也来了兴趣。她现在骑的是头脾气温驯的老马,也是阿木古郎小时候的马。
倒不是铁敕族小气,不肯给她良驹,而是阿木古郎念她骑术不精,怕是降不住年轻性烈的马。还不如给她匹通人性,识路途的老马,一旦有个意外,也不至于把她摔出个好歹。
不过,马是草原人的伙伴,自己的马是不能轻易送人的,就算是安达也不行。
族长说,等傅惊梅回中原时,这匹老马就要留下,再送她匹真正的好马。阿木古郎瞄了眼安达的小身板,觉得给她成年马怕是不行,最好是给她匹小马驹,从小养着感情亲厚,也更好驯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那兴致越高,决定吃了饭后就跟着看套马,总好过守在原地发霉。
大虎自从来草原也撒欢了,吃饱了就追着草地里的蝴蝶玩,听见有新鲜事,马上传话说它也要去。傅惊梅觉得反正可以把它装在皮口袋里背在身后,并不碍事,于是就答应了。
吃完饭又喝了奶茶,众人带上箭筒配好马刀,备好用牦牛毛拧的绳子,上马一路跟着马群的足印去了。
跑了不久,远远能望见一大团黑压压的马群,正在悠闲地觅食。几个走在队伍前面的老把头商量了会,似乎是定好了计划,抄起长杆带人分成几拨,慢慢地围拢过去。
傅惊梅和阿木古郎帮不上忙,早就带马避得远远地观看。他们俩为了看得清楚,特意选了个高处。
这野马群极大,其中还零星夹杂着小拨的黄羊。铁敕族汉子们也不敢略其锋芒,只捡着边儿过去。
只见铁敕族人先趴伏在马背上,由着马缓缓靠近,待得离得足够近时,忽地一夹马肚,让马加速向前跑,同时齐齐抬身纵杆向马奔去。
那些野马一见之下,却不惊慌,在头马的带领下,向着那被人特意留出来的缺口冲去。
汉子们紧紧坠在马群后,个个抖索精神,悍勇无比。一时间,草原上热闹非常,呼啦啦惊起无数飞鸟,红狐和野兔也都窜出来没头苍蝇似地奔逃。
傅惊梅看得有趣,和阿木古郎说着话,还不忘跟脑海里的大虎调侃两句。
大虎唱着走调的草原歌曲,大咧咧道:“大爷我还没被封印的时候,也有这等的威风。”
傅惊梅说你可得了吧,上嘴皮碰下嘴皮,还真是吹牛不要钱。大虎不服,正要和她拌几句嘴。就见那远处野马群不知怎么炸了锅,正急速向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牧民们拼命打着马鞭追在后面,杀鸡抹脖子地向他们喊叫着什么,可马蹄声太大,只好拼命挥手。
阿木古郎还没太反应过来,大虎就在傅惊梅脑中惊慌叫到:“不好!野马群受惊了!快跑!”
套马赶马本是草原汉子做惯的勾当,一般都留出个缺口给野马们逃生,为的就是不让它们做困兽之斗,平白伤了人。
可今天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那野马群本也好好地,不知是哪匹马一蹄子踩空了地上的兔子洞,陷进去小半条马腿,后面的马又没刹住闸,当即两匹滚作一团。
老把式们何等经验丰富,见了立刻打起马哨,让所有人避开。可一时没想到傅惊梅和阿木古郎,此时再示警,却是有些迟了。
马性易惊,且一旦受了惊,当即就会发起狂来。一匹马受惊不要紧,要命的是密密匝匝的马群被这么一激,立刻乱了阵脚,不管不顾地四散冲开。
野马群冲撞起来,力踏万钧势不可挡,甭说是他们这几个人,就是狼群来了,也得被踩成狼皮地毯。
急得忘了胡语怎么说,也顾不上再思考解释,傅惊梅不知哪来的血勇冲上头顶,一鞭子抽在阿木古郎的马屁股上,大喊道:“快跑!”
说罢,她自己也拽紧马缰对准一个方向,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傅惊梅虽从没经历过此等场面,但她下意识地觉得,躲避惊马就跟躲雪崩、泥石流差不多。如果顺着马群奔跑的方向逃命,绝无法跑过发了狂的马,只有死路一条。
唯有向着垂直90度的方向跑,才有可能避开马群的袭击范围,争得一线生机。
傅惊梅骑的老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发起四足狂奔起来,阿木古郎的那匹马下意识地跟着老马,紧随其后。
马蹄声越来越近,连大地都被踩得尘烟四起,隆隆巨震,跑红了眼的马群简直如同脱轨的列车,骇得人心发颤。
傅惊梅此时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愣是死死拽着缰绳,硬撑着不去看侧面的情形。旁边的阿木古郎也好不到哪去,咬着牙发狠,马鞭被他抽得啪啪作响。
也不知没头没脑地跑了多久,眼看着终于避开了马群,捡回了小命。两匹马也撑不住了,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卧在草地上。
傅惊梅赶紧在脑海中询问大虎的情况,得到肯定答复后才终于放下心来。但她也已是丁点力气使不出来了,全身打着摆子,阿木古郎稍微强一些,拖着双腿,把傅惊梅半拖半抱弄下马背,两人一同瘫在地上。
缓了好半天,牙关才算不再打颤。傅惊梅哆哆嗦嗦地掏出马背旁的皮水囊,喝了一口,又递给同样口舌冒烟的阿木古郎。
阿木古郎不客气地接过,勉强挤出笑:“安达,这次你救我一命。”
傅惊梅深呼吸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道:“你...你没事吧?”
阿木古郎看她都这样了,还想着问自己,哭笑不得:“没事,你还是先看看自己再说吧。”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奇道:“我们这是跑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