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旅行之铃剩余时间:10s】
【5s】
【3s】
【道具旅行之铃失效,进入冷却。】
“啊啊!!”女孩发出一声清亮的惊呼,于事无补地拼命拍打自己湿漉漉的衣摆,手忙脚乱,“我刚刚怎么了?怎么、洗个手把衣服全弄湿了呀!”
旅行之铃的控制如尘埃,风过无痕,受控者不会察觉半分。
肖媛媛也一副替庄小园着急的模样,揪着裙摆走来走去,腰后的大蝴蝶结不停向下拍打。
她嘴里嘀咕着:“这样可不好,一会儿要让金老师发现,肯定觉得你偷偷玩水……说不定还、还要把你关禁闭!”
“啊?!”一通火上浇油,庄小园更是心焦如焚。
“嗒。”
厚跟的皮鞋一点地,肖媛媛右手握拳,左手平摊,轻轻一敲,“这样吧,你先在这里躲好,免得被老师发现。我去教室里找一找有没有别人备用的衣服!”
禁闭室的威名如雷贯耳,所以当肖媛媛有了主意时,庄小园瞬间找着了主心骨,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这,真的能行吗?”
“能行的!”肖媛媛眼睛睁得圆圆的,黑葡萄般的眼瞳专注地看着对方,牵起庄小园短短的小手,在手背上拍了拍,“你一定要躲好,我这就去帮你找!”
庄小园怯怯地点头,感激道:“谢谢媛媛!”
某位始作俑者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不客气”,转身便朝厕所外跑去。
为防止出声,她脱下皮鞋提在手间,像条粉色龙卷风一般呼啦啦席卷到二楼。
从A205左拐,铁皮门,留了个小口……
啊,有了!
肖媛媛踩着地板跑到那只铁皮跟前,棉织的袜子吸附掉了所有跑动造成的声响。
铁皮爬了些锈迹,挡住了阶梯之上的所有光景,而右下角留出的口子极小,哪怕是小孩也只能弓起腰爬进去。
她双手将花瓣似的裙摆拢到身前,身体下压后,艰难地钻入其中。
…………
【惧本临近尾声,现更新主线剧情如下:】
【请存活的演员们于三月九日,即明日下午17时30分至18时整登上返家校车离开惧本,校车停留仅30分钟,逾期不候。】
【再次强调,请存活的演员们……】
系统反复播报了三次,冰冷的机械音才销声匿迹,但演员们心中掀起的波澜却荡漾不休。
这个耗时整整十天的惧本终于要结束了。
白天夜晚日日夜夜、劳心伤神地与一群小孩反复斡旋、这辈子再也不想和小孩打交道的演员们顿时心神一振。
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青涿阖着的眼皮微颤,掀起一条小缝朝外看。
门口逆光处,两道矮矮的身影逐渐走近。
“庄小园,你过来。”头顶金老师的声音响起。
肖媛媛未被喊到名字,却也往此处看了一眼,目光与青涿短暂相接。但她并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收回视线,回到了自己的床位边。
“你怎么换了件衣服?”金老师语气冰冷,眼镜后的眼珠死死盯住女孩身上那件与其气质极不符的羊毛外套——它应该属于曲医才对,“你们去哪里了?”
从青涿的角度看不清庄小园的模样,只听到她怯懦懦的声音。
“老师,我刚刚觉得有点冷,所以我和媛媛就去教室里借了一下医医的外套。”
可金老师的重心并不在于这是谁的衣服,也不在于她会被这种天气冷到,而是——
“你们一起去的?只去了教室?”
“嗯。”庄小园咽了下口水,弱弱应道。
双方又僵持了近五秒,金老师才将将松口,“行了,回去睡觉吧。”
“哒哒哒”
女孩如获大赦地跑开了。
心中石头落下,躺在地铺上的青涿也重新闭上了眼。
午休时间过后,十几个萝卜丁又被赶到了教室上课。
炎热的午后,台上胡老师依旧在讲令人昏昏欲睡的童话,台下江涌鸣和郑山山已经开始小鸡啄米。
青涿的额中连入一只透明的触角,意识和林珂相接,眼睛却看着胡老师走到江涌鸣身边,拿书脊使劲敲了敲他的头。
“嗷!”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门牌写着园长室。她进去后特意注意了一下,里面没看到监控,当然,也不排除有针眼摄像头的可能。】林珂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由于青涿的视野与听闻都会被读取,除了摄魂以外的所有沟通都不能逃过那个背后之人的探查。因此整个计划中,林珂成了必不可少的关键。
【里面东西很多,文件杂乱,还有一个电脑连接的大屏,但是要密码。时间紧迫,她就翻了翻那些没上锁的资料。】
【有一份记载了幼儿园创办史的资料,上面记载着,自创建以来,幼儿园从未有过“园长”这样的职位,始终都是由两位老师掌管着。而现在的园长是在两年前突然上位的,所谓园规也是由他作的规定。最有趣的是——】
【他姓爻。】
林珂话尾上扬,兴致盎然的模样,【没错,就是第一医院里的那位医生,全名爻恶。】
尽管在禁闭室里已经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青涿还是垂下了眼睛。
他对于这位医生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像一个被关在门外的孩童,既希望于门内是自己想要的礼物,又害怕门后是万丈深渊。
如今事已明了,即使爻恶不想要他的性命,也绝对是不怀好意,不会轻松放任他离开。
最精于神经内科和人脑研究的医师么……果然名副其实。
【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林珂眯了眯眼,身后的长发被拨到胸前,由十只细长的指甲细细梳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没控制住你,但以他的能力,想要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所以,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青涿微微垂着头,低敛的目光在课本的字里行间掠过,他轻轻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仿佛对某件事终于释怀般得笑了笑。
【你还记得系统是怎么称呼我们的吗?】
【当然。】林珂答得很快,【它称呼我们为——】
演员。
…………
花朵幼儿园的午休时间长,下午总共也就两节课,下课后,肖媛媛带着揉脑袋的江涌鸣等人走过来。还未走近,便听到江大少愤愤不平的抱怨声。
“这老师下手也忒狠了,这想睡觉能怪我吗?!谁让她把好好的童话讲得那么催眠,我以前上数学课都没这么困。”
肖媛媛略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有时候,单纯也未尝不好。
伙伴们在周身坐下,青涿侧头问小声道:“周繁生那边还保持联络吗?”
肖媛媛点点头,她这两天一直在操心这件事,“保持着。他那边有苞苞傍身,没什么问题。而且,他比我们多了白天的自由行动时间,这两天一直在查找桐桐遗失的那些眼睛的下落。最后发现丢失的方向可能……指向医院。”
说完,却见青涿皱眉摇了摇头,不认可道:“惧本已经快要结束,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对于这件事异常坚持。”她话音顿了顿,仍有些不放心地仔细将青涿扫视几圈,关心道,“……涿哥,那个禁闭室真的没有问题吗?”
青涿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它们一如第一个惧本时那样黑白分明,他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听起来不太合理,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那就好。”肖媛媛稍微松了口气,心下安定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节奏,明天顺利登上返回剧场的校车。”
“嗯。”青涿微微颔首,额间的碎刘海随着动作扫到眼皮上,叫人觉得他的神态似乎模糊了一瞬间。
第二节课也顺利下课后,太阳已经沉到偏西的方向,天色如橘,把停在门口的校车也染上了枫叶的颜色。
暌违了一整天的意志突然出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送过来,清晰得不容置喙。
【和青灵一起到雨山亭来。】
雨山亭,就是他们之前会面常去的那家咖啡厅,距离幼儿园只有步行一分钟的距离。
青涿顺着人流走到校门口,顺着阳光看向校车前高高矮矮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地被车门吞没,忽然就想到了明天的此刻。
这辆造型童趣的校车会眷顾哪些人的命运,又有谁会被它永远留在此地。
夕阳的光色过于强势,将他的皮肤也蒸得暖红。垂在腿边的手忽然被牵起,青灵的声音乍然响起。
“发什么呆?走了,有人请我们喝咖啡。”
青涿说:“小孩最好不要喝咖啡。还有,你捏疼我了。”
攥得死紧的手蓦然一松,青灵的指尖有些尴尬地勾了勾,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牵他似的,干脆撒开手,直接揽过青涿的肩,“现在我是大人,你是小孩。”
“我说的就是我自己。”青涿淡淡道。
咖啡厅靠马路的那面墙采用的是全透明的落地窗,远远就能看到有个穿白衣的人等候在里面。
用手臂顶开推拉门,青灵一只手推搡了青涿一把,“进去吧。”
他自己却并不像之前所说的“一起喝”,而是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仰靠在皮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来。】那道意志说。
青涿最后瞥了眼表现怪异的青灵,脚尖转向朝另一边的爻恶走去。
医师此时并没有穿着白大褂,而是披了件一样颜色的风衣,并替青涿拉开了椅子,“坐吧。”
甫一落座,他便像唠家常一样,清风和煦地问道:“今天上课还好吗?听说你昨晚没有回家。”
“还好。”青涿客气地微微笑,“只是关了一晚上的禁闭,没什么问题的。”
“嗯。听说这家幼儿园确实规定比较严,从禁闭室出来后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吗?”爻恶目间含着淡淡的关切,接着问。
没有不对劲,只是在里面睡……
青涿张嘴,正要吐字之时,却被脑中意志冰冷的指令打断。
【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