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元钰看着眼前的裳砂,倔犟如她,这时眼角竟有泪珠划过,元钰那些伤人的话终究是看着裳砂这副模样忍了下来,能在如此气急的情况下忍住伤人的话语,元钰倒地还是心疼裳砂。
最终元钰松开扣在裳砂肩膀上的双手,他没有注意自己的力道,竟是只差生生陷入裳砂的骨肉中,裳砂并未躲闪,她宁愿让身体上的疼痛代替她心中疼痛。
元钰起身,背对着裳砂,竟是连再多看一眼裳砂都不愿,“本王知晓你是要雷虎将军的人头,即答应过你的事,绝不食言,自此以后我们便桥路两宽。”
元钰不知晓自己的话是有多冰冷,他终究不会再是裳砂公主的元钰了,他真正成了太雍的常惠王赫连钰。
裳砂只觉当初失去父王母后的无助与痛苦又向她袭了来,那时她还有元钰陪在身旁,如今又该判谁对谁错呢。
裳砂无力躺下,脑中不受控制的想着当初孩子在腹中顽皮的场景,她也会眼里同天下所有母亲一般想着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模样,眼睛鼻子是否会同她一般好看……
最终是几位夫人在门边小心翼翼的敲着门。
“小砂儿,我们给你炖了点乌鸡汤,排骨汤,你要不要尝尝?”
几位夫人守在门边,没听见你们有声音穿出来,二夫人道:“你若是不回答,我们可就进来了。”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后,捧着手中的汤罐子就进门了,要说暗卫人的这种活自然得是温柔细腻的大夫人与二夫人上,要说混水摸鱼,改变气氛的这种活儿,自然是四夫人,于是这三位夫人纷纷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裳砂并没睡,听见几位夫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后匆匆擦点脸上的泪痕。
“来,这是我们特意为你熬的汤,补补身子,你与王爷都年轻的很,还怕没有以后吗?”
这开口说话的是四夫人,她这话要是安慰寻常失去腹中孩子的妇人倒还可以,只是四夫人忘记自家相公说过的话了,这让孩子流掉的药可是裳砂自己喝的,可就不是什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事儿了,这安慰的一点儿也不在点子上。
二夫人接过四夫人手中的汤罐子,大夫人上前取将裳砂扶起来,这才发觉裳砂的身子冰凉的很,惊道:“你的身子怎冻成这副模样?”再一看这屋子,才想起来屋中并未生火。
大夫人这才道:“七妹妹,你去寻人拿些炭火来,是我们疏忽了。”
几位夫人自然看出来裳砂的憔悴,只是此番却不仅仅如同以往看着的生了病的憔悴,真真是连内里都空了。
这几位夫人自然知晓九王爷与九王妃之事,大概是九王妃放不下从前,一时想不通,这才一时糊涂喝了那种虎狼之药。
这从哪里劝也不知晓,可别越说越让人难过了,便只劝裳砂多吃点东西,这么糟蹋身子可怎么办。
裳砂屋中不一会儿便出现了子须与子铭,从前都是得裳砂威逼才会现身的人,如今竟是自己主动出来了。
子铭面无表情,“王爷让我等送王妃回南逸王府!”
裳砂来此无人知晓,既然让她回去,怕是不想节外生枝吧,拿了面前二夫人手中的汤罐子,一仰头都喝了下去,“多谢夫人们的好意,裳砂定不会忘。”
裳砂自己强撑着起身,却是嘀咕了这具身子的虚弱,又靠回了大夫人的肩旁。
四夫人见此道:“回什么回啊,没看到人这么虚弱吗?这女人小产,可得好好养着,你们着让她出去受了风,真以为没人心疼吗?”
裳砂心一抽,四夫人最后那句话虽是说给子须与子铭听的,可真以为没人心疼,可不就是元钰不会再对她多加留意,他如今也会让她小产不过几个时辰就要出门。
子铭依旧只是复述着嘴中的话,“这是王爷的意思!”
几位夫人都是女人,自然要比男人要心疼女人些,见此颇有要卷起袖子同面前的子须与子铭大干一架的架势。
子铭冰冷成性,子须多少还懂得些人情世故,“几位夫人莫恼,是南逸王要见王妃,王妃凭空消失,南逸王多疑,还请几位夫人放行!”
裳砂也不是傻子,不说南逸王自己就是武功非凡,就说那些被南逸王拉去看着浚与院子的护卫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子须与子铭自己或许还可以躲藏一二,可她不信带着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从南逸王府出来,南逸王府的暗卫们会毫无察觉。
裳砂放了手里的汤罐子,“本宫穿上衣裳就随你们一道回去,多谢姐姐们的美意,裳砂自己的身子又怎会不爱惜呢?”
大夫人竟都拧了头,“这小产和生产后一般,甚至更伤元气,你当真决定了?”
裳砂点头。
“罢了,你即要去便去吧,我们去帮你多拿些衣物来。”
大夫人说的多拿些衣物来便是真正真正的多拿些衣物来,让从前从头到脚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裳砂觉得几位夫人或许见过沙特阿拉伯的服装……
回去也是子须抱着裳砂悄悄潜回,夜色渐深,在空中不过见着两个小黑点在滚动着。
子须与子铭一向话少,大抵是今日裳砂脸色过于苍白,子须将裳砂放下后竟看着裳砂,眼中有些许心疼闪过。
子铭见子须的脚步停下,回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子须。
子须的目光都落在裳砂身上,今日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了无生气,抱在怀中于他而言就像没有一般。
“王妃……”子须最终还是开了口。“太过忧虑会伤了身子的。”
裳砂倒没想到子须会主动同她说话,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的乐趣可是逼着他们从暗中出现,若是能再开口说上几句话,裳砂定是要自豪了。
“多谢。”
子须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子铭打断,“子须,你不要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最终子须没有开口,向裳砂行过礼后同子铭一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