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一怔，浑身血液逆流。

欧阳瑞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高明。他轻易套出了她的真心，抓住她的弱点。

她之前还有一条命，现在又多了一份牵挂。

原以为她抓住了他的软肋，没想到反被将一军。

夏怡洋情况这么危急了，居然还没有击垮他的理智。

桑桑又惊又惧，看向欧阳瑞的眼底轻蔑不见了，加入了几分敬畏。

他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这一招兵行险招真是高明，一下子就化被动为主动。

“说不说？”欧阳瑞音量不大，却惊痛了桑桑的灵魂。

倔强赌气的话就在唇边，她却说不出口。

欧阳瑞耐心尽失，怡洋等不了那么久了，他不能让桑桑再拖下去了。

盛怒惊恐中的欧阳瑞拖着桑桑来到萧山跟前，举起一把尖刀，毫不迟疑，扎入萧山肩膀。

昏迷中的萧山痛得吼叫着醒来，眼底一片疲惫和惊恐：“欧阳瑞，你个魔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我会一刀一刀将你千刀万剐。”嗜血的话由欧阳瑞口中说出来，竟平淡从容，那股血腥味却飘浮在空中，惊痛着人的灵魂。

“不……”桑桑惊声尖叫，她知道欧阳瑞绝不止是说说而已。他一定说到做到，为了能救夏怡洋，他已经疯了，亮出了底线。

夏怡洋还活着他都这么疯狂了，可想而知若夏怡洋死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们碎尸万段。

想到了这里，桑桑浑身颤抖了一下。

当欧阳瑞再度举起刀要扎入萧山另一边肩膀时，桑桑终于受不住崩溃了：“不要再伤害他了，我说，我说。”

欧阳瑞的刀在离萧山只有一寸之处停住，冷眸比冰霜还寒冷：“快说。”

“给我纸和笔。”桑桑完全妥协了，她知道她斗不过欧阳瑞。

他比她更狠更凶残，她现在不再无畏无惧。

她有软肋在他手上，他绝对会将她整到崩溃。

“你现在拿得动笔吗？”欧阳瑞目光撇向她鲜血淋漓的双手，桑桑凄然一笑：“好，我说，我说。”

蒋南快速拿来纸和笔，桑桑口述，他记录，很快写好了一张解药方子。

欧阳瑞将桑桑重重扔在地上，他现在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处置她。

如果她再给他假的方子，就准备受尽折磨而死吧。

拿到方子，欧阳瑞急跑着回到夏怡洋的病房。

一路狂奔，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回来。

“遥姨，这是桑桑口述的方子，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欧阳瑞喘着气将药方交给庄遥，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直落在庄遥背后夏怡洋的脸上。

“好。”庄遥接过，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问欧阳瑞，桑桑的情况了。

快速浏览了一遍，庄遥很快做出判断：“这方子看起来不假，只是，对火候的要求特别高，我亲自去煎药。阿瑞，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事态紧急，庄遥也顾不得时间对不对的问题了。

“遥姨，你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要桑桑的命。”没等庄遥说，欧阳瑞先一步开口。

庄遥脸上掠过几分尴尬，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过，现在不是表达情绪的时候。

她必须争分夺秒，为夏怡洋熬制出解药。

这是方子看似毒药多，却可以理解成以毒攻毒。

怡洋现在的身子太虚了，经不起再一次尝试。

所以，她一定要确定药效，做到万无一失。

欧阳瑞朝庄遥深深鞠了一躬：“遥姨，怡洋就拜托你了。”

庄遥将欧阳瑞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怡洋可是我的干女儿。”

不再废话，庄遥匆匆而去。

欧阳瑞坐到夏怡洋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用目光传递信念，要夏怡洋坚强点。

夏怡洋伸手轻轻抚上欧阳瑞刚毅俊美的脸庞，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阿瑞，你又为了我沾染鲜血了。”声音里没有惊恐，没有责任，只有浓浓的愧疚和不舍。

欧阳瑞一怔，抓下她的柔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斑斑血迹，这样会吓到怡洋的。

他太着急了，急得不顾一切，也忘了一切。

欧阳瑞忙要起身：“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夏怡洋反手抓住他，与他十指相扣，相互纠缠：“阿瑞，别走，我不怕的。这是你为我而战的痕迹，我很骄傲，我的男人是一名战士。”

听到夏怡洋这样的言论，欧阳瑞有些惊讶。

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到可以坦然面对血腥，这其中竟然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欧阳瑞倾身紧紧抱住夏怡洋，下巴抵在她头顶，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我不走，我陪着你。怡洋，从今以后，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静静依偎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夏怡洋很想回应他，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身体上的变化那么明显，她刚刚差点儿就没命了，她怎么敢如此回应欧阳瑞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着他一身是血，她真的好心疼。

他看起来虽冷酷了些，可他本性善良，一点都不残忍。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他每一次发的脾气，每流的一滴汗，每一次摊向别人的刀子都是为了她。

他甘愿为她黑化成魔，而她除了一直拖累他外，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越想越愧疚，可她知道欧阳瑞不想看到她愧疚，她只能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在心底一遍遍道歉，说着对不起。

欧阳瑞心很慌，乱了节奏。

手无意识地收紧，将她拥得更牢些。

可这样并没有让自己惊恐减少，反而越聚越多，越来越重。

他不敢想像没有了她，他再怎么办？

往后余生，他该怎么过？

一起经历了这么艰难险阻，苦涩折磨，怡洋一直说她拖累了他。

可她不知道，是她将他带出了黑暗的泥沼，让他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他学会了爱，懂得怎么去爱，也享受被爱。

这是他没有遇到她之前所不敢想的，可当一个人知道温暖的滋味后，要他再回到冰冷的世界里，会比之前更痛苦千万倍。

欧阳瑞一遍遍暗暗祈祷，祈祷着桑桑说的解药是真的，庄遥可以尽快熬出来，怡洋可以好起来。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渴望着同一件事，却都极力克制着，不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惊恐，以免加重心理准备，更加难受。

此时此刻相偎相依，却没有一丝浪漫可言，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恐惧和彷徨。为对方担忧而提心吊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到欧阳瑞的身体因担心而紧绷。

夏怡洋自他怀里抬起头来：“阿瑞，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撒娇般的口吻，少女娇嗔的表情，欧阳瑞看得有些痴了。

水眸深处那一片晶莹的璀璨如同星子，一闪一闪照亮了他的心。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目中，她都是最美的，独一无二的。

“好。”他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呢？

哪怕他根本就不会讲故事，可只要是她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她摘下来。

欧阳瑞坐到床上，然后将夏怡洋抱在怀里，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要讲什么故事。

八岁之前，他听的都是童话故事。

八岁以后，再没有人给他讲故事。

靠在欧阳瑞胸前，迟迟听不到他的声音。

夏怡洋抬起头，却见他眉头深锁，仿佛正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

“阿瑞，我给你讲，好不好？”夏怡洋善解人意的开口。

“好。”欧阳瑞吻了下她挺俏的鼻尖，轻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