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拿着手机,一个人走回他的卧室。
蒋北很担心,却不能跟上去。
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久,仿佛要将一段短短的字印刻入心底。透过字,看清萧山的阴谋。
只是,纵然明知萧山有阴谋,他还是会赴约的。
不管刀山火海,只要能救出她,就算要他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天完全黑了下来,沉沉如墨。
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影重重,压在人的心上,令人透不过气来。
欧阳瑞进去了很久,一直没有出来。
蒋北很担心,在外面来回踱步。
他养伤期间,欧阳瑞跟夏怡洋之间发生的种种,他都已经从蒋南口中得知了。
很懊恼,他没有帮上忙。
就在此时,欧阳瑞打开门,一身黑衣黑裤,方便行动又保暖。
欧阳瑞没有招呼任何人,一个人匆匆往外走。
蒋北忙跟上,欧阳瑞转身:“你留下。”
“少爷,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蒋北不似蒋南那样能言善道,短短几个字,已经表达出他的心意。
欧阳瑞看了蒋北一眼,他眼底的恳求,令他动容。
上次为了救他,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医生都说他能康复是个奇迹,但他创造了另一个奇迹,不止行动自如,还做了植皮手术,恢复如初。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其中有多么艰难,欧阳瑞知道,蒋北之所以能这么快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完全是责任感使然,他是为了帮他。
蒋北的目光异常坚定,以至于欧阳瑞话一直徘徊在嘴边,迟迟没有说出口。
四目相对,蒋北仍然坚持,半步不退。
“走吧。”欧阳瑞妥协了。
蒋北难得露出笑容,但也只是极浅淡的一点,宛如昙花。
楼梯拐弯处,庄遥要去吃饭,见欧阳瑞一身外出的打扮,忙问:“阿瑞,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欧阳瑞不想让庄遥担心,说得模棱两可。
和欧阳瑞相处了这么久,庄遥了解他。
他外表看上去很冰冷,却有一颗火热,善良的心。
看得出来他有事,他不肯说,必然是怕她担心。
若在平时,她不会多罗嗦一句,如今非常时期,他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不得不多问一句:“阿瑞,我们现在必须团结一致,才能将怡洋平安救出来。”
在庄遥洞悉人心的目光下,欧阳瑞迟疑着。
庄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有事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做好应对的准备。还有,大宅这么多人和事,我处理不了的。”
“遥姨,你放心吧,我不会冒险的。”欧阳瑞向庄遥保证。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相信欧阳瑞自有判断。
“嗯。”欧阳瑞重重点头。
蒋北开车,欧阳瑞坐在副驾驶座上,眉心紧拧,仿佛压着重重大山。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来到一座废弃的厂房前面停下。
欧阳瑞让蒋北在里面等着,他自己下去。
纵然十分担心,蒋北还是听从命令。他明白少爷能让他跟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他不能得寸进尺。
欧阳瑞下了车,笔直往厂房里走去。
欧阳瑞刚一靠近,漆黑的厂房里亮起一盏灯,仿佛在指引欧阳瑞方向。
他脚步不停,从容不迫。
萧山坐在大班椅上,背对着欧阳瑞。
当欧阳瑞踏入办公室,他才旋转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射。
萧山唇角扬起浅笑的弧度:“瑞少,你这些日子做了不少大事啊。”
“瞒不过你的眼睛就不算大事。”欧阳瑞淡淡反击。
“既然瑞少这么忙,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萧山双手撑着办公桌,慢慢站起来。
欧阳瑞没有回应,静静看着萧山,眼底深藏着戒备。
“上次没有完成交易很是遗憾,希望这次可以合作愉快。”萧山说着场面话,朝欧阳瑞一步步走来。
“我要见怡洋。”欧阳瑞提出要求,以不容人置疑的口吻。
“我要见到东西。”萧山也提出自己的条件。
欧阳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萧山冷冷一喝:“站住!”
高大挺拔的身躯没有停顿一下,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
欧阳瑞敬酒不吃,萧山也不客气,拔出腰间的枪,毫不迟疑朝欧阳瑞开了一枪。
欧阳瑞快速闪身避开这一枪,接着开枪回击。
没料到欧阳瑞敢对自己开枪,萧山躲得有些狼狈。不过,好在没有被击中。
“欧阳瑞,你真的不要夏怡洋的命了吗?”萧山怒吼。
“恰恰相反。”欧阳瑞声音淡定如初,没有听出多大的起伏。
萧山被气得牙痒痒,原本他以为掌握了夏怡洋就捏住了欧阳瑞的命脉,没想到他竟然不顾夏怡洋的危险,朝他开枪。
他究竟是有备而来,还是别有图谋?
那块腰牌,他势在必得。
俩人各据一方,僵持着,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过,这次是萧山主动的,他先输了一半。
“腰牌我可以给你,但我必须先见到怡洋。”欧阳瑞再次强调,这是他的底线。
萧山暗暗咬碎了牙:“好。”
萧山打开手机,用手电筒功能照了一下对面的楼。
原本漆黑的地方渐渐亮起了灯,让欧阳瑞看清楚被吊在半空的人。
隔了几十米,欧阳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是夏怡洋,他的妻子。
他发誓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她是他的怡洋,他灵魂的救赎。
欧阳瑞渐渐从暗处走出来,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夏怡洋身上。
十几天了,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是他没用,害她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太多太多的话,只能化作渴望的目光紧紧攫住她。
他不敢眨眼,他怕,好怕这只是幻觉。
稍一眨眼就会惊醒梦幻,怡洋会消失不见。
“把东西拿出来吧。”萧山阴险的声音响起。
强自镇定,冰眸如刀落在萧山脸上,薄唇轻启:“我怎么知道她是真是假?”
“欧阳瑞,你在耍我吧?那天天那么黑,你可以肯定她不是夏怡洋。今天这个是不是冒牌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萧山夹着怒气。
“看不出来,太远了。”欧阳瑞淡定地说。
萧山唇角上扬:“你只要求见到她,我已经兑现了诺言了。”
欧阳瑞瞳孔一缩,里面有怒气升腾。
“别跟我耍花样,到时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萧山冷冷警告,他能将夏怡洋带来,已经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了,若是欧阳瑞再得寸进尺,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让我跟怡洋说句话,我就把腰牌给你。”欧阳瑞做出最后的让步,萧山眼中掠过一抹杀气。
“好,欧阳瑞,我就答应你最后一个要求,你要是敢再捣鬼,我就杀了她。”萧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欧阳瑞并没有被他的举动吓到。
萧山拿出对讲机,朝那边喊:“让夏怡洋说句话。”
一个对讲机从对面的楼顶垂下,吊在夏怡洋脸颊旁边。
萧山唇角上扬,弯出冷讥,朝欧阳瑞投去一记挑衅的目光。
接着用对讲机说:“夏怡洋,你听好了,欧阳瑞就在你正前方这幢有灯光的房间里,他要跟你说句话。”
“怡洋,你还好吗?”不一会儿,欧阳瑞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夏怡洋浑身一颤。
寻着萧山说的方向望去,可惜离得太远,她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却不能肯定是不是欧阳瑞。
不过,已经够了,能再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安然无恙,她就很开心了。
咽下苦涩,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无忧:“我很好,阿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