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回忆着同一件事,皆是感慨万千。
“阿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喝着欧阳霞泡的茶,老爷子淡淡开口。
如果不是有事,她岂会在门口站了那么久。
张了张嘴,欧阳霞默默低下头。
她太了解老爷子的睿智了,在他面前说谎不是明智之举。
可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是她最好的应对。
“说吧,我们之前有那么多误会,就在于不够坦诚。阿霞,我已经没有再一个三十年可以等了。”老爷子语气里含着无分无奈和叹息。
欧阳霞心一紧,忙说:“不会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欧阳松淡淡一笑:“我现在已经八十多了,就算长命百岁也剩下没多久了。”
“爸爸,你别这么说。”欧阳霞心剧痛了起来,如同被人生生撕下一块。
都是她不好,让他为自己操心了这么多年。
此时此刻她还未能尽孝,还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欧阳霞不肯说,欧阳松也不再相逼:“你难得回来,就多住几天吧。”
“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在看到欧阳松眼底漫过的希冀时,咽了下去。
留下来也好,她可以慢慢找机会。
她现在心乱如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父亲,伤害哪一方,她都心如刀割。
“你身体虚弱,再去休息一会儿吧。有空就让汪坤带你到处逛逛,大宅的改变还是挺大的。有些东西可以保留的,我都尽可能保留了。”欧阳松说完,按铃唤来看护。
看着老爷子被看护推着渐行渐远,欧阳霞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她喝了欧阳碧玉的蛊血,还服用了不知名的药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撑到几时?还有碧玉的身体,她也经不起太多的折磨。
老爷子走后,汪坤来到茶室。
陷入自我迷思中的欧阳霞没有觉察,汪坤幽幽开口:“小姐,你真的什么都想起了吗?”
欧阳霞一怔,诚实点点头。
“那真的是太好了。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汪伯,你是爸爸最信任的人,我也没有拿你当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欧阳霞抬起头来,眼底没了戾气,恢复她一贯的优雅淡然。
“那我就托大了。”汪坤微微躬身向欧阳霞示意,才直起身来说:“小姐,我想恳求你,不要再伤害老爷子了。”
欧阳霞脸色一白,汪坤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小姐,你的误会是老爷心底最深的痛。这些年,他一直很努力想挽回你,靠近你。可他太在乎你的感受,不敢冒然行动。你知道的,老爷子一直是个果敢睿智的人,可在亲人上,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渴望被关心,害怕失去。”
汪坤的话让欧阳霞感到惭愧,她确实是抱着目的而来,她真的是愧对老爷子,她不配为人女子。
女儿是她生的,她应该自己为她的生死负责,而不是牵扯上更多的人。
“我知道了,汪伯,谢谢你。”欧阳霞诚心实意道谢,感谢他的提醒,感谢他的帮助,更感谢他对自己的包容和体谅。
现在汪坤是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只要他在老爷子面前说一句她的坏话,她的处境将艰难很多。
“小姐,你别这么说。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老爷子这一生过得太艰难了。在这非常时期,如果能得到小姐的悉心照料,将是老爷子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汪坤幽幽叹息着。
欧阳霞惊恐地问:“爸爸的病很严重吗?”
汪坤沉重点点头:“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欧阳霞喃喃自语着,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恐。
她亏待了老爷子那么多,还没找个机会好好弥补。
“小姐,老爷这些年太操劳了,加上容少的意外,老爷表面上如常,可只有我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无奈和凄凉。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汪坤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扎入欧阳霞愧疚自责的内心。
“汪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欧阳霞由衷感激。
……
夜深了,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欧阳霞无法入眠。
拧开床头灯,幽暗的光线下,她的房间散发出公主般的梦幻。
三十年了,依她现在的年纪,早就不适合这种少女梦幻的房间了。
可是,这里有爸爸对她浓浓的爱。
欧阳霞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欧阳霞心头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快要窒息。
掀被下床,来到阳台透透气。
三十年了,这里的景物全变了,变得更加富丽堂皇。夜风吹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突然,花园里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但距离太远了,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就是觉得莫名熟悉。
她已经离开大宅三十年了,昔日的老人退休的退休,过世的过世,剩下的寥寥无几,年纪也都很大了,不应该有如此矫健的身手。
但这种熟悉感,很强烈。
欧阳霞就这么站在阳台注视着他,直到他消失。
她心底泛起浓浓的不安,他是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边可是一片竹林,此时已近凌晨,他鬼鬼祟祟避开巡逻的保镖有那边去做什么?
看样子,他对大宅很熟悉,莫非是内鬼?
想到这里,欧阳霞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看来,有一方势力已经潜进了大宅,老爷子正处于危险之中。
突然,手机铃声在屋里一直响。
欧阳霞忙踅回屋里,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深更半夜接到这样的电话,总令人感觉不安。
最终,欧阳霞还是划开了接听健,里面传来桑桑阴阳怪气的声音:“欧阳小姐,恭喜啊,这么快就打入内部了,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我还没问,不能做得这么明显。”欧阳霞眉头深锁,她一点不想听到桑桑的声音。
“不错,你越来越谨慎了,这是好事。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对桑桑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欧阳霞十分反感。
“派人给我送吃的。”桑桑咬牙切齿,她在这里身份很尴尬,说女佣不算女佣,人质不算人质。欧阳霞这么一走,她只能以零食水果充饥。
可欧阳霞平时好像不怎么吃这些,少得可怜。
她现在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又不能自己打电话去叫吃的,真是郁闷死她了。
“你不是知道酒窖的密道?可以出去吃。而且,你们布了这么久的眼线,让内应给你送吧。”说完,欧阳霞不待桑桑多言,自顾自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桑桑满脸不可思议。
好一个欧阳霞,竟敢挂她的电话?
她真以为回了欧阳大宅就高枕无忧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
容瑞堡里,庄遥来到欧阳瑞的房间。
见庄遥忧心忡忡,欧阳瑞忙问:“遥姨,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妈妈……”
“别担心,书恩没事。她只要保持情绪平稳就不会有大碍。我现在担心欧阳霞,她就这么掳走桑桑,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庄遥说出自己的看法。
欧阳瑞点头:“桑桑应该是萧山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庄遥惊讶。
“基于姚彩玲事件,我对她多留了一份心。她之前一直规规矩矩,我没有抓住把柄,但这次她明显威胁了欧阳霞。欧阳霞受了刺激,却要勒索一个人走,这一点破绽太大,泄露了她的身份。”欧阳瑞说着自己的分析。
“阿瑞,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