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张蕊一直强撑着，不敢昏倒，刚刚听完赫连昊的话，她心惊不已。

眼见小桃就要被他利用，张蕊沙哑着声音虚弱开口：“小桃，不要中了他的计。”

“小姨。”小桃转头望向努力要坐起来的张蕊，眼中泛起担忧。

听到小桃对张蕊的称呼，赫连昊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张姨，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内奸。”

张蕊也不辩解，坦然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赫连昊点头：“是我们的失误，错信了你，错用了你。”

“赫连昊，你也不必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难道就一直对皇位没有觊觎吗？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你也不信吧？”张蕊将赫连昊没有说出口的野心，暴露于阳光下。

“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赫连昊不答反问。

张蕊感觉自己生命正加快流逝中，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声音。

她要尽自己最后一分努力，帮小桃保住一条命，至于以后的路会怎样，就由她自己去走吧。

“你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不需要去猜。”张蕊闭了闭眼：“以前你是因为无法炼蛊才被迫成为人臣，如今你也有掌握众人的能力了，你的心愿也可以达到了。”

“张蕊，你说的话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赫连昊抱臂，眼中酝酿着杀气。

“有。”张蕊轻咳了两声，扯动伤口痛得几乎昏过去。

小桃忙蹲到张蕊身边，轻声问：“小姨，你没事吧？你撑着点，一定要撑住。”

杀人如麻的小桃早已见惯生死，然，只有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死亡的可怕。

她不要小姨死，小姨是这世上对她最好，也是唯一一位亲人了，她要小姨好好的，好好的。

调节了呼吸，等剧烈的疼痛缓缓褪去后，张蕊才睁开眼睛，低声对小桃说：“人总有一死，不必害怕。小桃，你的个性太极端了，以后一定要改，不然会吃大亏的。”

“小姨，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要一直陪着我吗？”一股惊恐的酸涩漫过心扉，堵塞得难受，小桃第一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张蕊沉重眨了眨眼：“你一向独立，更是独来独往惯了。小桃，你要像一颗杂草一样，无论处于怎么样的境地，都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小姨……”小桃轻唤着，眼中有一丝迷茫。咽喉像夏怡洋仍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塞了块棉花，堵堵的，涩涩的。

有一丝极度不好的预感漫过心腔，但她不愿意去承认，去相信。

赫连昊有些不耐烦，出声喝斥：“张蕊，你到底说不说？”

艰难扭动着脖子转向赫连昊，张蕊唇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公子，你隐忍了这么久，何必再急于这一时？看来，你是等不及了，连我和小桃说几句话的时间都等不了。好，我就长话短说。”

“有了这本驱蛊秘籍，你就可以摆脱c国皇室男丁不能为主的命运了，你可以大展鸿图，实现你的心愿了。但是，赫连娜活着一天，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改变祖制的。不管于公于私。小桃掌握着全球最大的情报网，她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包括，你不方便出面的那些事，她都可以帮你做，并且不留痕迹，让任何人都觉察不到。有了小桃这把利剑，你以后的路走起来将更加平坦，顺遂。”长长一段话极大消耗了张蕊的精力，她整个人显得更加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赫连吴双手别在身后，缓缓蹲下来，语带嘲弄地说：“说了这么多，你的核心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放桃影一条生路吗？”

“不是。是互惠互利。”张蕊坚持自己的观点。

赫连昊开始重新审视张蕊，她以前只是c国皇室众多密使的一员。

所谓密使就是潜藏在各地替c国皇室做事的人，而张蕊是蓝苑，汉园的管家，属于“比较重要”的岗位。

经过几次暗访，确定她并没有二心，才沿用至今。

随着赫连馨进入蓝家，张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她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

没想到她竟和小桃是这样的关系，并且合力几乎摧毁整个c国皇室。

现在看来，这世上最不可信的还是人心。

所以，c国皇室一直用蛊控制人。

他也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方式，只是，就最近发生的几个事例来看。

人心比蛊更可怕千万倍。

现在张蕊提出互惠互利的观点，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只是，用生命威胁都还有叛变，单纯靠利益怎么能维系一段永旧的忠诚？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再相信桃影吗？”赫连昊问。

张蕊毫不迟疑点头：“当然。公子，你的势力不足以支撑起你的野心，我想你不愿意再等一个三十年吧？所以，现在最快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小桃暗中帮你除掉这些你不方便出手，却挡你道的人。”

“挡我道的人……”赫连昊唇角含笑，咀嚼着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

突然，笑容敛去，戾气乍现，赫连昊伸手掐住张蕊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让我除掉我的至亲？”

“赫连昊，你发什么疯啊？放开我小姨，快点放开她……”小桃伸手要去掰赫连昊的手，却在他一记冰寒的目光下收回了手。

“你快松手啊，我小姨她受了重伤，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小桃声音里带了一丝难以自抑的哭腔，赫连昊却不再相信她的任何言行。

像她这样以靠收集别人秘密，威胁别人替自己做事为生的人，说谎和演戏是她的必修课。

尤其小桃比任何人的狡诈，他已经被骗一次，几乎被毁了一切。

如今要他跟她合作，他等于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你现在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吗？”赫连昊冷冷一瞪，小桃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漫延入心，本能缩回了手。

张蕊表情坦然，不慌不忙地说：“公子是个聪明人，我的话是否对你有利，你心里明镜似的。当然，我不否认我有私心。现在古籍在你手上，并且你也学会了上面的内容。那本秘籍原本就是为男子而写的，有些秘法女子根本修炼不来，更重要的是你手上有了制衡小桃的法宝，她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也不敢背叛你。”

“以前她不是也被女皇下过蛊？现在呢？她反将女皇囚禁了起来，这样的人才，我实在是不敢用，也用不起。”赫连昊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

“小桃。”张蕊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余力，用眼神示意小桃快向赫连昊表忠心。

看懂了张蕊眼神里的意思，小桃立刻双膝跪地，整个人俯在地上给赫连昊磕头：“主人，你给我下生死蛊吧，那样我以后就再也无法背叛你了。”

赫连昊松开张蕊，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睥着地上卑微的两人，心中快速算盘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式。

“你果然是能屈能伸，为了活下去，主动提议我给你下生死蛊。小桃，你越是这样，我越害怕，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此不择手段对自己狠，一旦她有了翻身的机会，绝对不会让别人有喘息的空间。”赫连昊的话如同冰水，狠狠浇向张蕊和小桃。

小桃直起身来，目光透着忠诚：“主人，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哦，是吗？”赫连昊唇角上扬，唇色如同染了血，益发可怕。

看着赫连昊这样的表情，求生欲极强的小桃有些后悔了。

她好像引火烧身，惹到了一个真正的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