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边打,心越来越凉。
没想到舅舅把一切都想好了,他算计的不是宋家,而是他。
也怪他蠢,他如果不先找他摊牌,而是先把夏怡洋带走,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
不,他根本带不走夏怡洋。
她是舅舅局里至关重要的一环,没了她,他就控制不了他。
想通一切,欧阳瑞心情烦躁,出拳的力劲越来越重。
保镖毕竟对他有所忌惮,不敢用尽全力。
不一会儿,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名保镖哀号不已。
当欧阳瑞要往主屋而去时,更多的保镖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欧阳瑞知道今天必须得答应白宇哲的条件,否则,他根本走不出这里。
白宇哲布了这样一场惊天大局,他肯定处处谨慎,不留破绽。
此时白宁从后面走来,保镖主动让开一条路:“少爷,先生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这里的保镖都是你的帮手,他们效忠于你。你现在要全心对付的是真正的敌人,请不要再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欧阳瑞唇角上扬,冷冷地问:“谁是亲者?谁是仇者?”
白宁一愣,幽幽一叹:“少爷,你早晚有一天会感激先生的用心良苦。”
“少爷,先生说他不会逼你,你在白园有绝对的自由,是去是留,由你决定。”白宁说完对欧阳瑞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此时,欧阳瑞已经看不到夏怡洋了,保镖们也没有阻拦他的必要了。
纷纷撤离,如白宁所言,欧阳瑞得到了绝对的自由。
他的人是自由了,但心被人牵制着,他根本就离不开。
……
这次自杀醒来,宋晚情渐渐醒悟。
她不该这么自私而懦弱,她一死了之,岂不是便宜了害她的人?
她要报仇,还要好好照顾父母。
只是,这样的坚强只在人前,当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万分悲伤。
她虽然受过西方教育,可她的思想十分传统而保守。
“叩叩叩……”门被敲响,宋晚情立刻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珠,快速武装起自己:“请进。”
“晚情,妈妈给你做了酒酿丸子,你尝尝看。”曲若兰端着托盘进来,他们都刻意在回避那件事。
宋晚情掀起被子坐起来,凑近一闻,夸张地“哇”了一声:“好香啊。”
“妈妈许久没做了,手艺都生疏了。晚情,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曲若兰满眼慈爱。
“妈妈,你偶尔做下就好了,剩下的让厨师去做。不然,我们一年花那么多钱请他们做什么?”宋晚情嘴里含着一颗丸子,声音含糊不清。
“没关系,只要晚情喜欢,妈妈愿意做。”曲若兰这话让宋晚情悄悄红了眼眶,妈妈为了她付出这么多,她却一次次伤他们的心。
她真是太不孝了。
等宋晚情吃完,曲若兰提议:“今天阳光很暖,等下我们到花园走走,好不好?”
“我不去。”宋晚情拒绝得十分干脆,曲若兰神色黯淡。
曲若兰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晚情,你不能一直躲在房间里一辈子啊。”
“妈妈,你不要逼我,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卸下了坚强的面具,宋晚情整个人脆弱不堪。
她并非从心底走出阴霾,只是,强迫自己接受。
然,她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就算伪装也极其有限。
见女儿梨花带雨,曲若兰不忍再逼她,忙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妈妈不逼你,妈妈给你时间。晚情,妈妈带你去外国度假,好不好?”
卸下了伪装的坚强外壳,宋晚情还特别脆弱。
她没有走出阴影,只是,一味强迫自己不能让父母担心。
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人群,她不知道外人会对在背后怎么说她?
但凡想到一点点她就受不了,不要逼她,不要逼她。
宋晚情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只手抓着她的衣袖,语言充满恐慌:“妈妈,我哪都不要去,我就在家里陪着你和爸爸。”
曲若兰心底幽幽叹息,却不敢再逼她。
只要她好好活着,哪怕一辈子不出门也可以。
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发,曲若兰满心焦虑。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在了,晚情该怎么办?
……
一晃三天过去了,欧阳瑞在白园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没有离开,却也见不到夏怡洋。
走到窗边,看着花园里熟悉景致,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茫然。
十五年前妈妈离家出走,丢下他和哥哥。他受不了打击,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小小的壳里,是舅舅解救了他,把他带回f国。
在他的心里,舅舅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从小舅舅就对他极好,极有耐心,小心翼翼呵护着他。
他怎么都想不到舅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想保住白氏这么简单吗?
最亲的亲情如此谋算他,欧阳瑞心寒彻骨。
“叩叩叩……”门响了又响,欧阳瑞一言不发。
白宁提高音量:“少爷,宋夫人在客厅,先生请你去一趟。”
欧阳瑞怒气冲脑,眼中迸发出腥红的光,一把拉开门,两名保镖拦下了他。
欧阳瑞冷冷地问:“不是让我去见客吗?拦着我算什么?”
白宁朝欧阳瑞深深一鞠躬:“少爷,你先消消气,别这么冲动。先生知道你要做什么,让我把这个先给你看。”
说着,白宁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实时监控,双手恭敬递给欧阳瑞。
欧阳瑞只瞥了一眼,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痛不可抑。
监控里的夏怡洋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皆动弹不得,嘴上还贴着黑胶布。
两名保镖拿枪对准她的头,夏怡洋眼里盛满惊恐,慌乱不安。
欧阳瑞仿佛听到她在问,为什么要绑着她?想对她做什么?
这两个也是欧阳瑞的问题,可他知道答案。
白宇哲此时让他看监控,就是要他听话,否则,他就会对夏怡洋下手。
欧阳瑞满心悲凉,这种被至亲威胁算计的感觉,比任何折磨都要让他痛苦。
在欧阳瑞眼中燃起狂怒时,白宁收回了手机,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欧阳瑞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只能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下楼,来到客厅。
白宇哲和曲若兰的谈话刚告一段落,曲若兰眼角还有未擦去的泪珠,不用猜欧阳瑞也知道她是为了宋晚情的事而来。
“阿瑞,过来坐。”白宇哲坐在轮椅上,如常对欧阳瑞招了招手。
依旧温和,依旧慈爱,依旧虚伪。
白宇哲的演技好到欧阳瑞差点儿以为他们没有争执过,白宇哲没有扣押下夏怡洋威胁他。
见欧阳瑞不听话,白宇哲转向曲若兰:“嫂夫人,你先别急,让阿瑞跟你回去看看晚情。说不说他能开导开导她。不过,这件事对晚情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你多给她一些时间,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白宇哲表情真挚,连叹息都让人感到沉重。
越是发现得多,欧阳瑞越惊恐。
一个人不可能一夕改变,之前的他是否也戴着面具?
他对自己的好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利用?
越想越心惊,紧咬着后糟牙,额头青筋暴起。
怕欧阳瑞会对曲若兰说着什么,白宇哲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下。
欧阳瑞懂得他的警告,一颗心更是沉入冰湖深深处。
“宋伯母,你找我什么事?”欧阳瑞面无表情机械式的问,白宇哲垂下眼睑,嘴角弯出满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