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窗帘,从高空往下俯视,这儿似乎还在池氏大楼,高达几十层的楼下车水马龙,可大楼却一片黑暗。
太高了,她就算呼救也没人听得见,宋若词只能回身,跌跌撞撞的找门。
现在应该也才七八点钟,池氏这个时间应该还有不少部门在加班才对,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她从不知道,池氏什么时候在办公室装床了。
宋若词绕着墙角转了一圈,终于绕出隔断间,在墙壁上摸到了门把手,兴奋的拧开,却被更大的失望冲击。
门外迎接她的,还是一片更沉郁的黑色,像迷雾一样包裹住了她。
宋若词心跳加速,喉头干燥,掌心泌出了大片的汗,像是陷入了无尽噩梦中。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没人告诉她,这座大楼好似被人遗弃了。
“有人吗,有人吗?”宋若词背后贴着墙,一点点摸索着。
她怕黑暗中突然涌出什么来吃了她,瞳孔扩散的厉害,两只手不断因为慌张而撞在桌柜的尖角,疼的嘶声。
宋若词没头苍蝇一样在室内乱转,差点要被茶几绊倒时,一只微冷而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腕子。
“瞎跑什么?鬼都被你吓跑了。”男人冷清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是这黑暗中的唯一温度。
宋若词下意识抱住了他的手臂,“池君寒,是你吗?”
她猛的松了口气,身子软了下来,不小心靠在他肩上,“我以为这儿没人了,我被关在这儿了,吓死我了。”
池君寒沉在暗色中的眼轻轻一闪,复杂的看着身侧绵软的女人。
他在黑暗中长久不动,眼镜已经适应,而宋若词似乎还是看不见,也本能的,将他当成这儿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松开。”池君寒抽出自己的手臂,揉了揉腕骨。
宋若词可怜兮兮的又凑了上来,不敢抱他,只敢贴着他,“能不能带我出去,求求你了,这是什么地方?”
她突然睁大眼睛,手指捏紧了池君寒的西装一角,“我们被绑架了?”
池君寒将她的手指也掰开甩在一边,“是公司停电了。你觉得绑匪不会估价,不知道绑你赔钱?”
宋若词撇撇嘴,“有你一个值钱就够了。”
身边多了个人,还是池君寒,安全感不是一般的足。
宋若词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不敢离开半米以外,时不时往身后打量,防止背后有怪物突袭。
在她回头第五次的时候,池君寒终于沉着一口气,出声道,“过来。”
“什么?”宋若词一怔,“你在哪儿?”
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池君寒坐在椅子上,试探着抬步走过去,忽然被一双大手擒住。
那双手干燥修长,熟悉又陌生,力道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轻缓,宋若词莫名就将所有的恐惧依附在这双手上,握上去的时候,好像黑色都成了白色,一点也不害怕了。
池君寒将她牵到自己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下。”
宋若词应声坐下,却猛的弹了起来,“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池君寒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将她扯进怀里,“这是我的腿!”
宋若词一头栽进他怀里,坐在男人身上,她觉得臀部肌肉都绷紧了,一丝也不敢动。
即便坐着,男人也比她高一些,温热的呼吸浅薄的往肌肤上吹去,撩起一阵酥麻。
宋若词弱弱的问道,“我能不能……不坐?”
池君寒暗色下的眉骨轻轻一僵,借着微光,打量女人的轮廓——看着瘦小纤弱,却总有胆子提些不识好歹的问题。
“这儿没有第二张椅子,让你坐下是怕你打碎东西,你不愿意,就滚到地上坐!”
宋若词被凶的一哆嗦,章鱼一样从他身上退了下去,稳稳的坐在了凉飕飕的地面,“坐就坐……”
坐硬地板也比坐他身上来的安全。
池君寒几乎被气笑,如若不是太暗,他脸上的愠怒与冷笑,能把宋若词刮出几道血痕。
总算相安无事,宋若词在地板上抱腿蹲了会,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进推开门,打开了开关,“大少,刚才是有人蓄意破坏,现在已经解决了。”
突然而至的灯光刺眼明耀,将整个世界都点亮。
宋若词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遭受刺激的生理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一件西装外套,丢盖在了她的脸上,捂住了强光,宋若词这才缓解,摸着头上的衣服一看。
好像,是池君寒今天穿的……
她将衣服轻轻掀开一角,看见池君寒正与贺进谈着什么,一眼都没有朝这里看过来。
那这件西装,应该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吧?
宋若词连忙将西装叠好,放回原位,怕自己弄脏了一分,池君寒就不要了。
这么好的衣服,不能因为她就毁掉。
不过片刻,池君寒就将事情处理好,他起身打算穿衣,瞧见桌上叠的整齐的外套,愣了愣,阴晴不定的朝脚边的女人看去。
她还乖巧的坐在地板上,拢着膝盖,像在等他。
“你的衣服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了,没有弄脏!”宋若词小声解释着,被他的脸色吓的微微一缩。
池君寒用指尖挑起衣角,浅淡的薄唇狠狠往下压去,终是欲言又止,抓起外套,往下丢去。
“只要你碰过,我都不会要。”
宋若词眼中的星光似乎黯淡了下来,她抱着外套,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惹他生气了,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池君寒冷哼一声,越过她大步往门外走去,贺进本想跟着他一起,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少奶奶,该回家了。”贺进提醒道,“末班车已经过了,如果不上少爷的车,可能就得走回去了。”
他知道宋若词是舍不得打计程车的。
虽然贵为宋家千金,却连十几块钱都拮据到要精打细算。
和妹妹宋若熙截然不同……
宋若词掸掸衣角站了起来,因为习以为常,眉眼间没有一丝埋怨,她手里还紧紧团着那件西装外套。
贺进见了,伸手道,“少爷的衣服,让我来拿吧?”
“不用,我自己来。”宋若词摇摇头,将外套,抱的更紧了一些。
池君寒坐的很远,一路无话,二人间几乎能再坐下几个彪形大汉。
回了池家,她照例要回自己那个小房间的时候,遇上了从里面走出的老丁与女仆。
他们手里端着宋若词的行李,女仆将门合上,然后挂了把锁,宋若词见状,连忙走了上去。
“这是我的行李,为什么要搬出来?”
不会是惹怒了池君寒,又要再把她扫地出门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