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秦无双抬手就是一耳光。www.xiashucom.com
牧斐被打的有些懵, 捂着脸颊茫然地望着秦无双。
秦无双咬着唇, 狠狠地刮了牧斐一眼, 心里那个是急怒交加,——急的是都什么时候了, 他竟然还能对她生出旖旎之心;怒的是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敢对她生出旖旎之心, 竟然一面惦记着司玉琪,一面还勾搭着她,无耻!
她一把推开牧斐, 转身就朝岸边游去,全然忘记自己根本不会水又恐水的,只想彻底远离眼前这个讨厌的人。
看着秦无双毅然转身也要挣扎着离去的背景, 牧斐心里突然一跳, 总觉得秦无双若是这么一走,他好似再也抓不住似的,一股从未有的慌乱油然而生,便急得再也顾不了其他地破口喊道:
“我喜欢你!”
恍如横空飞来一记定身穴似的, 游了一半还在原地扑腾的秦无双忽地定在了水里。
见她无动于衷, 牧斐又在背后喊了声:“秦无双,我喜欢你。”
将深藏在心底里的话喊出来后, 牧斐只觉得积累在胸腔里多日的压抑终于释放出来了,随即而来的便是满腔的欢喜与轻快。
半晌后,秦无双缓缓转身,柳眉倒竖地瞪着牧斐, 咬牙切齿道:“牧斐,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个不上进的纨绔而已,如今却发现,你就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混蛋!”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牧斐一头雾水,下意识反问:“我怎么混蛋了?”
秦无双冲他低吼:“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九公主,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她好不容易克制的平静被他轻而易举地搅乱了;
她好不容尝试着想往他走近一步,却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断了。
他既然心有司玉琪,她随时可以成全他,为何还要表现对她有情有义,让世人以为他牧斐想娶的人是她?她难道在他眼里就是个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笑话?
牧斐气息一滞,狭长的丹凤眼愣是瞪成牛眼一般,半晌才道:“我何时心里有过九公主了?”
“你还不承认?你与九公主在那亭子里相拥的一幕,可是我亲眼所见。”
“我何时与九公主相……”牧斐猛地闭住了嘴,脑海里乱糟糟的线索终于连成了串儿,片刻之后,总算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他快速游到秦无双面前,双手抓住了她的肩头不准她再跑,丹凤眼定定地注视着她,一脸认真地说:“秦无双,你听好了,今晚在亭子里的一幕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那是司玉琪设计的圈套,她是故意对我投怀送抱,死赖着我不放手,就是为了让你误会我好失去防备,。不然你怎么刚好就出现在那里看见那一幕?再者,以你的身手又怎么会轻易载在她手里?”
秦无双一听,心里渐渐回转了几分,她一直在纠结牧斐心里有司玉琪却又来招惹她,却没有冷静地想过这一切背后的真假,“你……”
她刚吐了一个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微微垂下闪烁的眼眸。
是她太在乎牧斐了,所以才会陷入当局者迷,连这么简单的陷阱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牧斐接着一脸郑重道:“我根本不喜欢什么司玉琪,此前答应进宫给她伴读也只是为了气气你,谁叫你总是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抿了抿乌紫的唇,抬手捏住秦无双的下颌抬起,逼着她的眼睛看向他。
四目相对,他眼里认真一清二楚,“秦无双,我牧斐喜欢的人是你,从来只有你。”
闻言,秦无双的眼眸蓦然睁大,颤颤的瞳仁震惊地望着牧斐,湿哒哒的眉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晃得她眼睛花了下,她却眨也不眨。
牧斐双眸炯炯地凝望着她,似两簇火球猝不及防地滚进了她的眼里,一路畅通无阻地烧进了她的心底里去。
她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半句明朗的话也挤不到舌尖上来。
正是寒冬腊月时,湖水冰冷沁骨,之前因全神戒备,并未察觉到冷,待心弦一松,秦无双的腿筋倏地一抽,就像有个水鬼在地下猛地拽了她一把,整个人迅速沉到水下去了。
本来牧斐还在等秦无双回应,谁知人一下子从自己手里溜走消失不见了。
他愣了愣,旋即反应人沉到水里去了,忙潜进水里寻人。
等他把人捞出水面时一瞧,只见秦无双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唇色发乌,半丝气息也没有。
牧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死盯着秦无双的脸,半晌不敢动一下,似乎全身的知觉都与这冰冷的湖水融为一体了。
良久,他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凑到了秦无双的鼻端。
片刻后,煞白的桃花脸终于回转了一些血色。
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十分微弱,看来这水里半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他先在水下将秦无双举上岸去,自己从水里爬了起来,又将秦无双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紧秦无双,虽说也是湿的,心里感觉还是有点用的。然后,抱起秦无双快步离开了知春岛。
如今宫里到处都是禁军在搜人,他们就这幅模样出去万一被撞上了有理也说不清。再者司玉琪明显是在针对秦无双,那庞大一定是她找来侮辱秦无双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但眼下唯有先将秦无双安全的带出宫去方是上策,可是如今他们二人全身湿透,秦无双又昏迷不醒,虽说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放在平日,定无人敢拦,但方才司玉琪放下话,如今宫门守卫定然也接到了司玉琪的指令,必会拦住他们。思来想去,为今之计便只能是想办法先去宝慈殿找太后,太后毕竟是他的亲姑祖母,一定会庇护秦无双的。
打定主意,他立即带着人在宫内东躲西闪,准备去往宝慈宫。谁知,刺客一事竟惊动了官家,官家大怒,命人关闭所有宫门,大肆搜捕刺客。一时大内禁军殿前司,禁军步军司统统出动,吓得景福宫里的一众宾客惶惶不可终日。
牧斐抱着昏迷的秦无双简直举步维艰,一则他方才受了伤,又下了水,此刻是又冷又累,何况还要抱着昏迷的秦无双东躲西藏的;二则目标实在太明显了,他们二人身份不一般,无论哪一路禁军见了一定会带到官家面前盘问,到时候无论如何,秦无双都免不了被人怀疑猜忌。
心下正焦灼无法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牧斐立即回身后退了两步瞪着那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斗篷,此刻头上戴着兜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脸,隐约从身形上判断,是个女子。
“谁?”牧斐警惕地问。
那人揭下兜帽,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一张花容月貌。
“是你?” 牧斐的嗓音里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薛静姝先是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担忧地看了一眼牧斐怀里的秦无双,忙问:“妹妹怎么了?”
因知道秦无双与薛静姝是好姐妹,牧斐便坦言道:“落了水,昏迷着,你怎么……?”
“先别问。”薛静姝打断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才对牧斐勾了一下手,低声道:“快跟我走。”说完,戴上兜帽转身走了。
牧斐不明白薛静姝为何会突然间出现,也不知道薛静姝要做什么,但直觉薛静姝不会害他们,眼下也只能先抱着秦无双一路跟着薛静姝走。他们从后苑僻静的角门沿旧西面夹道向南走,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禁军与其他闲人。
直到西华门时,牧斐见西华门守卫森严,而薛静姝依然带着他们一路往西华门处走。
“我们这个样子出门一定会被盘问的……”
薛静姝头也不回的说:“放心,我都已打理好了。”
牧斐心下惊奇,心中不由得对薛静姝生起了疑,但眼下已经到了此处,又别无其他退路,只能相信薛静姝不会辜负她与秦无双的姐妹情谊了,心里却在飞快思索,万一事有不利又该如何应对。
正在天人交加时,薛静姝回头低声嘱咐了一声:“把双儿的脸遮住,你也低着头,紧跟在我身后不要出声。”
牧斐心下一定,依言用胸膛遮住了秦无双的脸,低头紧跟在薛静姝身后。
不一会儿,来到西华门口,薛静姝也不揭兜帽,只从身上掏出一枚令牌向其中一名守卫展示,那守卫见了点了一下头,便冲其他人挥了一下手,立时有人打开城门放行。
三人急步出了宫门,西华门外停着一辆棕油布蒙着的马车,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细看一时察觉不出来。半夏与绿珠正焦急地等在马车旁,见人出来了,二人急忙上前。
牧斐见了半夏,一颗紧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半夏见秦无双不省人事,又见她浑身狼狈,立马掩嘴含泪,并未多问什么,转身就在前面撩起车帷。
在几人的帮助下,牧斐将秦无双抱上了马车。薛静姝也跟着上了车,半夏与绿珠在车头驱马,迅速驶入夜色中。薛静姝上了车后,立即解下身上的斗篷,又从马车里取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裳递给牧斐,“拿着,我要替双儿换衣裳。”
牧斐将秦无双紧紧护在怀里,却瞅了一眼那套衣裳没有动,又瞅了一眼薛静姝,眼中已经带着几分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