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 想从我这里要什么东西?上京与缙城,相隔千里,你远道而来, 定是有所求。www.zuowenbolan.com你不用说这样的好听话, 你要什么就说,只要是不伤害子民, 我会都会给你。”绣玉压住厉害的心跳, 怕他误会,说,“毕竟主仆一场。”
邸凉钰摸她的头发, 气笑了,恨不得此刻将她捆起来打一顿。她眨眨眼, 很快低头, 从他怀里退出去, “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 会有金吾卫送你们出境, 你放心,都是我的人,不会亏待你们。”
“我走了,成全你与那小白脸双宿双飞,你凭什么以为本座有那么大度?”邸凉钰大步上前,将她压在墙上, 使得她无路可退, “嗯?”
“说话!”
“云樾不是小白脸。”她辩驳,邸凉钰面色更黑,逼得更近, 两人鼻尖就差之分毫,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绣玉轻声说,“你才是。”
倾城祸水,祸国殃民。
邸凉钰扑哧一声笑了,绣玉也忍俊不禁,轻轻抿唇,看着他。
他背着暖黄的灯光,颊侧的线条被勾勒得很唯美,发尾沾着湿气,散落的刘海微微遮住眼里星光细碎,绣玉别开眼睛,“你别这样看着我。”
那哪里能够呢?
邸凉钰得寸进尺,挑着她耳垂晃动的坠子,逗得她面色发红,差不多将人逼走时,他才问,“你喜欢我吗?我要娶你,你愿意吗?”
“我......”
臭丫头,不仔细想想,就要拒绝。
不等绣玉回答,他就说,“你很好,很棒,很了不起,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想时时刻刻同你在一起,想每天醒来都看见你。我喜欢你,我中意你,我爱你,我想娶你,总之是你,只有你,非你不可!”
绣玉瞪大眼睛,满是浓郁的震惊,眨了眨眼睛,邸凉钰没给她拒绝的时间,搂着绣玉的腰,下巴搁在绣玉的肩颈,“你要拒绝我吗,没关系的,你可以说,我不会放弃,我只是会很难过罢了。你得听好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绣玉没说话,他倒自顾自说下去,若呜咽的小兽,“你怎么能拒绝我呢,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呢?好难过啊,心疼得要死掉了。”
这、这......这要如何是好?
她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依照本能,顺着他的后背,“不是,我的意思是,按照南朝的礼仪,该是我给你下婚书,该是我诚心诚意,求问你。”
“当真?”邸凉钰抬头。
“我不骗你,骗谁也不骗你。”她抬手,整理他的发梢,他也一直弯着腰,迁就她,过了一会儿,绣玉笑着看他,邸凉钰是最受不了她弯着眼睛看他,眼里只有他的样子,径直低头,吻住她,绣玉搂着他的腰,温柔回应。
唇上濡湿,纠缠难分,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爬在绣玉心上,她身子伏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舌尖相触时,她微微颤抖,但是这件事情,她仿佛是无师自通,先是噙着他的舌,然后将自己全权交由他,邸凉钰顿了,接着便是肆无忌惮地侵略,吻至情浓要紧处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绣玉伏在他的肩头,感受他心脏的搏动,他紧紧抱着她,她鼻侧是他身上好闻的瑞脑清冽。
“你心里有我。”邸凉钰微微喘息,亲吻她的发顶。
“是。”她不避讳,低笑,“我心里有你,从那天下午,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开始。”她抿唇,继续说,“不是林嫂带你来的那一天。”
她记得他的声音,知道遥临就是那日潜入她府邸人,假装不知,只是她私心作祟罢了。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一开始是一见钟情,后来是见色起意,这份熟悉的依赖,让她怀疑,他们是不是好早之前就见过。
“臭丫头。”他微怔,轻轻骂了一句。
“是!我心里有你,你很好,特别好,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她望着他,之后望着星光乍泄的夜空,声音放大,笑着说,“我就是喜欢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下一刻,她整个人悬空,邸凉钰抱着她,大步跨进院子里,暗处有黑影好奇探头,邸凉钰也不生气,“叫夫人。”
“夫人!”顿时铺天而来的整齐声音,让绣玉红了脸,邸凉钰看着她,笑着低声说,“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胡同里的百姓探出头来,可万籁俱静,一切都是安静的,祥和的,灯笼暖黄,有打更的敲锣路过。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今夜太平长安。
*
到了屋子里,他才发觉她的裙摆湿了一大片。
“老大伯腿脚不好,不小心泼上去的,不妨事。”绣玉打量着屋子,这里的一切十分精致,外表完完全全就不像一个客栈,比起她的公主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段时间,他在她的府里面,实在是屈待他了,可是到底,他为了什么,才不惜为奴,也要留下来?
他脱下她的鞋子,替她更衣,这些事情,仿佛都成为了习惯。他屋子里并没有女子的衣服,便也只暂用青云的,“在这里等我。”
“好。”绣玉点头,恰好有些头疼,眯着眼睛。
“头疼了,日后记得要吃药,药不是吃给我看的,是为你自己吃的,可记住了,丫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绣玉就想起来那日他果决地走掉,一句话都不留,他就那么听她的话么,她闭上眼睛,赌气说,“记不住。”
听见他笑,绣玉指着门,“赶紧走!”
“是,公主殿下。”
青云早便料到,拿着一些新衣裳,在外面候着,见千岁爷笑着出来,心也跟着宽慰,“都是些新衣服,应是夫人喜爱的款式。”
邸凉钰摸了摸料子,嗯了声,接过来,随着自如念了几味药,“制成三贴,温汤煨两个时辰,着人送来。”
“是。”青云说,想起小方子的交代,又说,“北朝那边来消息了,紧急需爷的论断,小方子正在整理折子,只消一会儿便送来。”
“不必送来。”
“是。”
“也罢,叫他送进来,一条条当面说与本座听。”邸凉钰说着,轻声开门,进了屋内,青云先是愣了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话里面的意思,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他绕过屏风时,绣玉执酒杯的动作顿住,杯子停在唇上,眼里是迷蒙醉人的水色,她看着来人,一动不动。邸凉钰也立身原地,与她对视。她趁着他出去,自己从柜子里找了一件他的浴袍披上,浅红色的酒滴顺着她白皙的下巴下滑,落进领子里,探入了隐秘的深处。
烛火忽明忽暗,她肤色如雪,被映得,好像坐在那里,发着莹白温和的光亮。
是沉默,沉默里带着细微的呼吸声。
“原来你在我那里那么久,是为了她么我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在你那里,不过是替代品!对,我是独一无二的,是独一无二的替代品!是啊,我卫绣玉在你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世上,怕是谁也找不到与我相比,与她更相似的人了!”
她趁着醉意,发着疯,将方才无意间发现的画轴仍在地上,露出一张妩媚又清纯的面容,除了鬓间的那一处曼殊沙华,其他与她并无不同,哦,那女子眉眼间的娇媚,也是她不曾有的。
她继续闹,扯着那本《六国论》,上面有那个女子的批注,哦,这还是个博学有知识的美人,她更比不上了,她胸无点墨,连最简单的格律都不会。
这时候书里面露出一张纸,她烦躁地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的是外文文字,直接撕了,“这他娘地又是什么啊!”
敢情,他的那个心上人,还博学到懂得外族文字。
这些东西被她作弄毁得都差不多了,他也该......怒火中烧了,也罢,她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哪怕她再喜欢面前这个人,也还没有沦落到给人做替身的地步。
她摇摇晃晃起身,绕过他面前,“走了。”
邸凉钰头疼,把衣服放在一边,无奈地说,“别闹。”
又嫌弃她无理取闹了,果然。
“我不通文论,亦不懂外族文字,我不是她,是你误了。”绣玉咬唇,仰头看着天花板,仿佛这样就能把眼里面的泪水给吸回去,“我是不会道歉的,弄坏了就是弄坏了,若是想要赔偿,尽管来我府中要。”
“我不是非你不可,我还有很多选择,反正明晚我与云樾成亲,大不了假戏真做,我若有心,定然会喜欢上他,我还小,一辈子还很长,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人。”她开门,假装潇潇洒洒说,“走了。”
原来心如刀割,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可霎时间,门关了,灯也熄了,唯有月光落下来,透过窗棂。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邸凉钰咬牙切齿。
“你有本事,不会自己去想啊。”绣玉回道,继续开门,下一刻就被人压在柔软的毯子上,“丫头,不喜欢我这件事情,是随意就能说出口的么?”
“我就这么不值一提?”他黑若曜石的眼睛垂下,睫毛颤颤,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你要怎样才会想起,你是很爱我的?”
这句话涵盖巨大的信息量,顿时在绣玉的脑海中砸开,她眸子里面的愤怒,渐渐变成不解,再然后就是茫然,有滚热的泪滴落下,她下意识去安慰,“邸凉钰......”
“混账,臭丫头。”邸凉钰撩开她的衣服,亲吻着她胸前的纹着的花朵,“你记得吗,这是你为我纹的,还有这里的伤,是你为我受的......你以前,不舍得我受一点点委屈。”
“你别哭啊,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绣玉连忙擦着他的泪水,只怨自己喝了那样多的酒,竟然说了这么多混账话,叫他这样伤心,“怪我,是我脑子不清楚,我不该说那些话,不哭不哭啊,我们遥临不哭。”
方才那句话让她的脑袋炸裂,一片混沌,可是那都不重要,现在他的泪珠子,淌得她心都要疼了。
适时,小方子敲门,“千岁爷?”
“有人,我们起来好不好,把灯点了。”
“不好。”
“可是我好困啊,我喝了好多,很想睡觉,你去处理完事情,我们一起睡觉。”绣玉强睁着困顿的眼睛,细声耐心地哄着,好像哄他这件事,她也无师自通。
他没说话,可是一挥手让灯亮起来,小方子在外面踌躇片刻,本来打算要走的,可是看见灯忽然亮了,就顿住脚步。
“进来。”
他连忙进去,站在屏风外面,“千岁爷,咱们那位陛下预备团结师大人,一举端了千岚殿......”
小方子有条不紊,一条一条列着,邸凉钰耐心听着,绣玉端坐在一旁,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也支起来耳朵听着,可是她脑子糊涂得很,听了也听不懂,大约知道这是什么国家机密.....咦,他为何不会防着她偷听,据她所知,卫凤越有些事情,也是会瞒着小言丞相的。
“他想独揽大权啊,可他想抢是一回事,本座不要了扔掉又是另一回事。”邸凉钰嗤笑一声,“他正巧赶上时间了,本座厌了,区区北朝而已,他想要,本座允了,记得松手,松的.....彻底一些。”
他加重最后这几个字,神情悠然且认真,眉宇舒展间,尽是运筹帷幄。
好喜欢......这样的他啊。
忽地手上的力道有些重,他看着绣玉,绣玉也歪头看他,忽地纵身上前,攀着他的肩膀,将他压下去,唇齿间带着酒香,接下来,是一番绵长无声的吻。
小方子未察觉到异常,继续说,“......度七近日回上京,他事务操持一向无误......西厂一向组织严密,撤退很快,可是咱们大批人马,该如何安置?”
等了许久,才听闻那边说,“安置于南朝,并本座一起,归附于卫绣玉。”
“是。”千岁爷的声音微哑,小方子了然,退了下去,轻声关上了房门。
被喂了几口酒,他的眼角眉梢也染上绯色,绣玉压着他,水涟涟的眼睛就瞧着他,他的眼睛很漂亮,点若惊鸿。正是动情时,她亲吻他的眼睛、鼻梁、面颊......一路向下,亲吻纠缠他微凉的唇。
他的衣服繁复,解不开他的腰封,绣玉便恼了,使了蛮力,便径直扯开来。邸凉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也摊开手,随她去,她是爱生气的,此番意趣正浓,不能扰了她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