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刚到你这当着,你就让人家给买走了?”
在反复确定了好几遍当铺的东西已经被人买走后,花祈歌是九分的震惊和一分的不可置信。
据时小时所说,她刚出了典当的门口就被那个男人缠上了,说是知道时勇在泰和镇的哪里当工。时小时几乎从未和其他人接触过,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药,被人骗了就走。现在想来简直就跟计划好了一样——花祈歌如是判断。
据店家所说,那人给了他相当多的一笔钱。他是不打算卖的,毕竟这违背了经商的道德。但那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卖了没的是玉佩,不卖没的就是他的脑袋。店家一把鼻子一把泪声泪俱下把祖宗八代的老人小孩都扯了一遍,花祈歌也只能暂时放弃。
总不能在人家的地皮上把人家店给砸了——他们又没钱赔。所以最终花祈歌同样给店家提出了个十足通情达理的选择:
“脑袋和钱,要一个。”
店家含泪选择了脑袋,把刚捂热乎的钱全塞到了花祈歌的乾坤袋里。
花祈歌对那玉佩的来历越发好奇,那股气也是怎么都咽不下去。这么没品没素质的人绝对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也没办法。”代明日道,“你又不是官老爷,谁会答理这档子闲事?”
这句话直接给花祈歌点醒了。
花祈歌:“现在我们无权无势可不代表之后我们还是无权无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代明日:“这边建议说人话呢。”
花祈歌:“咱未来的朋友有钱有权,四舍五入等于我们也是官老爷。”
听着花祈歌声情并茂激昂热烈地发表着“抱到好大腿少走十年弯路”,“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的先进观点,代明日非常识相的捧场“对对对”,时小时满脸懵懂但神情非常紧张认真,显然是一副认真学习的乖宝宝样。只有应星迟知道花祈歌的真正含义。
‘又有哪个冤种被她瞧上了。’
时小时选择孤身来到泰和镇不是一时兴起。时父这几日病情忽然加重,时母到处求人不得。别说是给时父治病,就连生活也成了问题。时勇这才起了清早去山间采药填补生计。
“爹爹他……很难受……我在门外听到了,阿娘说……阿娘说爹爹没有多少日子了……”
时小时说话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她用着不大的气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花祈歌的袖口,“可以先回去吗……?我担心爹爹……”
怎么不可以,就算不可以也绝对可以!
花祈歌可以十成十的保证在场不会有哪怕一个人有意见,没有人可以拒绝漂亮妹妹——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让爹活,她花祈歌就绝对不会让爹死:)
“花姑娘,您真的有把握治好俺爹吗?”时勇有着敢于质疑的勇气,“你不会信俺三叔说的那话了吧?俺爹真没那起死回生的神奇灵药啊?”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不严谨吗?我难道还能用你爹的药救你爹吗?”花祈歌不可置信,花祈歌大为反驳,“我的世界里只有成功和不成功两种可能,这只取决于一点。”
花祈歌大话说的信誓旦旦,令时勇不明觉厉:“喔!取决于哪点?”
花祈歌:“取决于你之后叫我花姑娘还是花小姐。”
时勇:“?”
路上的风景走马观花,只记得修的路越来越差劲,周边的建筑也越来越破败。泰和镇与西河村的距离并不算多远,一行人几乎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就直接来到了时勇的家。推门而入,和一脸懵逼的时母用不到一息的时间打了个招呼后,花祈歌就直接提溜着时勇的领子径直去了时父房间。
在进入房门之前,花祈歌又一次地对时小时画下大饼。在心满意足地收下了时小时的绝对信任后,花祈歌飘飘然地把兄妹俩连同应星迟给关在了门外面。
“哪行专业人士都得有点独家秘籍,我这个天才医修能治好病的前提就是‘绝对’不能有人打扰。”花祈歌拍了拍应星迟的肩,“好好和咱时妹交流交流增进友谊,拜托你啦!”
时小时认真点头,时勇似懂非懂,应星迟则是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他若有所感地抬手摸上腰间,无果,低头看去,果不其然剑已经没了,
应星迟:“……”
所以是要拿剑做针灸吗?
“唰——”
床上的老头本来还在猛烈的咳嗽,只听一声门响,霎时脖子上就是一阵凉意。
咳嗽声瞬间止住,老头眼睛瞪大看着脖子上突如其来的长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少女的声音:
“老头,你那个快死了才能吃的灵药放在哪里了?”
时父:“……在、在那边那个抽屉,第一层!”
眼神简单地交汇,代明日非常默契地按照指示找到了那个药材。花祈歌又点了点头,又道:“这玩意吃了就能活是吧,为什么不吃?”
“呃……”
“啊啊墨迹死了……不说就杀了,快点。”
“现、现在还没到吃的时候!得快死了才能吃,现在吃太亏了!……我还能撑啊!!”
老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句话用及其饶舌的语速给说了出来——显得非常有精神有活力,任谁都得把他类比一番当代rapper。甚至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仿佛燃尽了这幅枯瘦身体里的全部生机。
实际上也确实快燃没了。
“喔,原来如此!”花祈歌坐在代明日刚搬过来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越看越满意,“啧,本姑娘真是有先见之明,现在用正正好好一点都不亏——小明,把药拿出去给煎上!”
本来老头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结果花祈歌一个妙手回春,硬生生用一句话把时父的小命给吊回来了。
“啊——!!等、等等!别煎!”
“嗯?原来是直接吃的啊,早说嘛。来小明,给咱爹塞嘴里——”
代明日:“得嘞!”
“等、等一下,咳咳——”
老头又开始咳嗽起来,花祈歌则是抬手制止了代明日,目露不解:“人都快死了还珍惜这点药物做什么?我可是和时妹夸下海口要治好你的,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就算再说出什么理由都没用,想要换钱更是没门,你的命在时妹眼里可比什么都重要,我可是只听时妹的啊。”
“时妹?”时父睁大了眼睛,“等等……你们是土匪?!”
花祈歌:“?”
花祈歌:“你见过那么乖巧可爱柔弱美丽的土匪吗?”
想到自己竟然被漂亮妹妹的家长当成了绑架漂亮妹妹当压寨夫人的土匪,花祈歌忍不住心痛不已。刚准备再心酸地感慨上几句,就听到时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果然是土匪……!时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了?!”
“嗯?她可是我们重要的朋友,我们怎么会伤害……”
时父声音激动,指着她的手指颤抖。忽然想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屋外大喊——
“时妹!跑!!别管我唔唔唔——”
*
应星迟本以为花祈歌总算是放过他了一回,给他安排了个清闲差事。但时间还没过一炷香,所有的感动都荡然无存了。
在里面响起了第一声惨叫的时候,时勇焦急的想要破门而入,他拦下了。
“伯父似乎很震惊。”应星迟道,“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和伯父陈述着治疗方案,本以为已经没救了却又看到了生机,这种激动无可厚非。”
时小时:“嗯!我相信祈歌……!”
时勇:“原、原来是这样吗……”
当响起了第二声惨叫的时候,应星迟又拦下了准备冲进去的时勇。
“治疗的过程或许有些痛苦。”他编着谎话,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但结果会是好的。”
时小时:“呜……爹爹……”
时勇:“俺还是第一次见到医修,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啊,让你见笑了!”
不知道里面的那两位会有多辛苦,但他想,一定不会比他更辛苦。
在听到门里面传来了歇斯底里的“时妹,走,不要管我”的那一刻,应星迟几乎都要相信了花祈歌的“医修”身份。
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恐怕就是他喊出来也得大喘气。
“刚刚说的是……嗯……‘吃没?饱了,不要管我’吧。伯父这是在让他们先去吃饭吗?也太客气了。”在时勇发出焦急质问的前一刻,应星迟先发制人,面不改色,“大概是治疗初见疗效,伯父的精神气也足了不少。”
时勇:“啊,难道是我听错……”
应星迟:“嗯,你听错了。”
应星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脑海中已经构造了不下三种情景与回应方式,他尽力了。
但越是做好准备,事情越不按照他所设想的发展。
‘怎么这么安静。’
应星迟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冷不丁地又是一紧,他不由地开始认真思考起最为严重的后果。
“……”
不会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