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会交给最妥当的丫头,但想不到如今一切成了这样。”
顾绯雪听到这里,微微叹息,她挥挥手,背后出现了一个丫头。
那丫头怯生生跪在了她面前,魏莹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的一只手上了锁链,锁链又被彻底捆绑在了墙上,她唾弃她,“你这家伙,我待你不薄,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如此这般。”
“姑娘是对我不错,这二三年来我被多次毒打,得亏是我命好,就姑娘那那一星半点儿银子真是开玩笑一般,这些银子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耳光一颗糖罢了,姑娘家里人欲行不轨,将来定会巢倾卵覆,我明知如此,焉能送死?”
“所以你……”
“是,所以皇后娘娘入京之前已联络了我,我早是皇后的了,您的字儿,您一撇一捺怎么写,您的口气是什么样的,奴婢一清二楚,那封信是奴婢口述的,咱们这皇宫里会模仿人笔迹的多了去了,您啊,就自求多福。”
那丫头全程蹲在魏莹莹面前,冷嘲热讽完毕,她站了起来。
魏莹莹看向这丫头,一时之间怒火填胸,真是恨不得将这家伙大卸八块。
“姑娘,我就先走了呢。”
“你这贱人,你究竟胡言乱语了一些什么啊,你给我父亲写了什么,回来,回来啊。”
这丫头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就这么直挺挺的离开了,他们主仆之情早一刀两断。
看魏莹莹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顾绯雪没有幸灾乐祸,“你们其实可以大获全胜,但你们却落败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让人写了什么,因为很快你爹爹就到了。”
“至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你拭目以待就好,赛了嘴巴,将她困在内室。”顾绯雪下令。
几个羽林卫上前控制住了她,将哭哭啼啼的魏莹莹囚禁在了内室。
魏莹莹这才知看似一切都把控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实际上漏洞百出。
而魏忠贤呢,他倒沾沾自喜。
他从小就在竭尽全力的培养魏莹莹,尽可能让魏莹莹八面玲珑,这魏莹莹也的确不负众望,她学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且很快就脱颖而出。
她学会了蛇蝎心也学会了绕指柔。
她低估了尉迟朔更轻视了顾绯雪,以至如今进退两难,她被囚禁了起来。
而攸关她的书信已送到了魏忠贤手中,根据原计划,魏忠贤得书信后会出其不意攻进来,如今先帝刚刚驾崩,尉迟朔还没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来,换言之,他还松垮,完全没时间安顿一切。
在这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大获全胜。
而此刻,魏忠贤也已披星戴月到了芙蓉关。
两人见面,几乎一拍即合,“所以,明日本王就能到皇宫了?”
“事不宜迟,明日乃黄道吉日。”魏忠贤涎着脸笑着,两人都居心叵测,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和判断,“相,这多年来你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能为殿下您鞍前马后,我欢喜还来不及呢,这又有什么呢?”
“等本王黄袍加身,依旧安排你出将入相。”
“老臣位极人臣富贵以及,存心不过想要六皇子您做皇帝罢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没有什么的。”
尉迟赦送魏忠贤离开。
魏忠贤进入马车,眼神立即冷峻。
刚刚那谄媚的、卑谄足恭的态度荡然无存,旁边的幕僚问:“大人可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是天衣无缝,明日安排他和他鹬蚌相争,我们坐收渔人之利。”魏忠贤只需明日为尉迟赦大开方便之门就好,明日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他们两虎相斗,”自认聪明绝顶的魏忠贤似乎已看到了希望,“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两败俱伤,换言之,无论谁出现颓势,我这边只要攻一下他,他都倒地不起,我是他们第三种结果,哈哈哈。”
那幕僚也笑了。
而等魏忠贤过来通风报信后,尉迟赦却也冷冷勾唇,“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天衣无缝,哪里知晓我可不会给他任何,明日他就是首当其冲的殉道者。”
第二日魏忠贤休班,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的军队分为两股,一股守护在皇城附近,另外一股已进入中枢。
今日,文武百官也都没来。
顾绯雪已穿了戎装,她和尉迟朔并驾齐驱,两人一口气上了城头,从这里望出去, 看到外面那声势浩大的千军万马,“那是六皇子的人。”
城头上,众人的弩箭已瞄准了外面那群人。
但尉迟朔却没下令让他们狙杀。
“等等,等他们靠近。”
这群如狼似虎的赳赳武夫满以为今日会改朝换代,因此一个个生机勃勃。
很快的,这群人已撞开了宣武门的城门,大家一哄而上。
结果进入都城,大家也感觉奇怪,里头空无一人。
寻常时候,老百姓多了去了,但唯独今日那些人销声匿迹了一般,就在尉迟赦百思不解的时候,一群士兵已杀了过来,大家喊声惊天动地,数量不很多,但一看就是精兵强将。
众人对垒。
尉迟赦唯恐错失良机,一面冲杀一面散开一群人准备去和魏忠贤会和。
至于魏忠贤,他的人也安顿的到处都是,看尉迟赦和尉迟朔阻击战打的如火如荼,他沾沾自喜。
但今日让两人感觉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民众,至于官兵,今日的安防似乎和平日里也绝对不同,他们数量很多,几乎每一个城门附近都有埋伏。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按原计划的轨迹在运行。
很快的,尉迟赦就进了皇宫。
至于魏忠贤,她也已和尉迟赦会和,两人势如破竹一般来到了乾坤殿。
乾坤殿。
门闭合,众人过去撞击,里头有个老太监从容不迫将门开启。
吱呀一声,旭日的光已流转在室内。
地上是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她在用力挣扎,但如何能挣扎的开呢,那女子回头一看,发觉殿宇外熠熠生辉的金色光芒里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六皇子,此刻焉能不破防。
旁边的太监上前。
大结局 六宫无妃
那老太监拿掉了塞在她嘴上的抹布。
“爹爹,殿下,救命,救命啊。”
魏莹莹痛哭流涕,死亡的恐惧已笼罩住了她,当魏忠贤看到这里的时候已明白那和自己通风报信的压根就不是魏莹莹。
而尉迟赦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她发觉内室不过就几个太监侍卫罢了,狰狞一笑,黑瞳扫视过众人。
“杀了这贱人!”
尉迟赦下令,冷峻的视线笼罩在那太监身上,“就凭你们这一群虾兵蟹将,想阻挡我虎狼之师吗?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说话之间,他下属的弩箭已瞄准了魏莹莹,此刻,魏忠贤胆战心惊,他明显感觉事情不对头,更让魏忠贤百思不解的是,明明已大军压境,但奇怪的是在这里既没有看到顾绯雪也没看到尉迟朔。
此刻魏忠贤恐慌,但计划还要进行。
“皇上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写了遗诏,六皇子是来登基为帝的,那遗诏如今就在我衣袖中,我且诵读给大家。”
那自然是假冒伪劣了。
室内,一切犹如凝固了一般,那几个太监无所畏惧,而魏莹莹呢,已吓坏了,人家的计划她水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尉迟赦神清气爽,但才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忽而感觉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甲胄摩擦的声音,紧跟着一群金甲神人一般的士兵已从后面冲到了前面,就要这刹那之间,尉迟赦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与危险。
队伍中也不知是谁放出了一枚箭簇。
魏莹莹尖叫一声,再看时胸口血流如注,已死。
很快就要短兵相接。
魏忠贤看着魏莹莹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一时之间情绪犹如翻江倒海,真一言难尽。
两军冲杀起来,殿宇之内顿时血流如注。
而就在此刻,尉迟赦却看到了皇上,他吃惊不已,因为根据与魏忠贤跋来报往送的消息,皇上在七八天之前就已驾崩。
那群虾兵蟹将看到皇上来了,逐渐的退了下来,再也不敢靠前。
“父皇!?”
殿宇内人满为患,她的声音很是空旷,皇上冷漠的垂眸,“朕想不到你如今要弑君了。”
“儿臣也想不到父皇明明已驾崩,但如今却还活得好好的。”
皇上嗤笑,不回答尉迟赦这问题,而是将饶有兴味的视线落在了对面魏忠贤面上,“魏忠贤,你辛苦了,要不是你鞍前马后为朕穿针引线,修桥铺路,朕这里怎么可能这么顺遂呢?你还不快过来吗?”
“皇上啊!”
那魏忠贤本是见风使舵之人,此刻听皇上这么说无疑是告诉尉迟赦,是他出来了他,所谓的里应外合不过是他和皇上之间的阴谋诡计罢了。
他准备靠近皇上,但才刚刚迈动脚步,身体已僵住了。
魏忠贤缓慢的低头,他看到心脏位置有什么雪亮的东西,紧跟着心脏抽搐的疼。
背后,尉迟赦眼神狠厉,一把拔掉了长刀,他飞起一脚将魏忠贤踢飞了。
魏忠贤颤颤巍巍,“你们……你们……”
“多行不义必自毙!”尉迟赦冷笑,“我最讨厌吃里扒外之人。”
就在此刻,有人汇报说他队伍尾翼遭遇了突袭,很快,那偷袭他的一群人已登堂入室,尉迟赦一看来人居然是尉迟朔和顾绯雪。
两人并肩而立,很是郎才女貌。
“王弟,你来了。”尉迟朔叹口气,“我们以为你不会来的,你错在轻易相信了魏忠贤,你一误再误,又选择相信父皇,这魏忠贤本准备挑起你我战争,而后渔人之利,哪里知晓不过被父皇一句话就送了命。”
“你……”尉迟赦接受不了这一切。
他看着顾绯雪,“你不是被皇上赶走了吗?”
“那个啊?”顾绯雪嫣然一笑,“那是苦肉计啊,我不走你们怎么可能乘虚而入呢。”
听到这里,尉迟赦只感觉惊悸,又道:“但父皇你也必死无疑。还有你,尉迟朔。”
“殿下的意思是说蛊虫吗?真是不好意思,咱们又比殿下您捷足先登了呢,您那蛊虫已被我们拿出来了,怎么样呢?”
这匪夷所思的回答让尉迟赦完全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这绝不可能。”
“母蛊就在太子体内啊,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顾绯雪吃吃的笑。
看尉迟赦已接近于崩溃,皇上挥了挥手,“六皇子意图谋逆弑君,真是罪无可赦,来呀,就地正法。”
尉迟赦还要做无谓的挣扎,此刻皇上斜睨一下士兵,“诸位何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去,竟要跟他在这里胡作非为,今日有那情愿倒戈的,朕呢赦免你们,免得你们生灵涂炭,大家都是帝京人,何苦刀剑相向短兵相接,朕已给了你们机会,倘若有投降者,丢下武器不杀。”
顷刻之间,一群人已投降。
而尉迟朔呢,自然死于非命。
帝京大获全胜,皇上大喜过望。
“雪儿,你可真是朕的智多星。”
“皇上还要为我家平反昭雪呢。”
皇上自不会忘记这个承诺,他挥挥手,顾朗和顾亭川已从士兵行列中走了出来,众人山呼万岁,磕头行礼,皇上叹息,几乎在忏悔,“朕当初偏听则信,人家构陷你们,朕没调查清楚就流放了你们,你辛苦了,如今官复原职,明日走马上任。”
顾朗深知官场险恶,和顾夫人商量后决定隐居在庐州,开始男耕女织的田园牧歌生活。
至于顾亭川,他被册封为一品骠骑将军。
皇上看看顾绯雪和尉迟朔。
“朕看你们情比金坚,矢志不渝,朕深切的感动,如今就给你们赐婚。”
两人得偿夙愿。
从那以后,帝京迎来了太平盛世,按尉迟朔之前的约定,婚礼推迟到顾绯雪十五岁以后,两人以礼相待。
举案齐眉。
他和她,琴棋书画诗酒花。
她和他,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年后,帝京迎来了最为壮观的婚礼,那时皇上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禅让皇位给尉迟朔。
帝后的传奇妇孺皆知,如今顾绯雪已是皇后了,想起当年那些铁马冰河,倒有点如梦似幻了,如今天下太平,道不拾移夜不闭户,她倒感觉自己没了用武之地。
“娘娘,娘娘,您想什么呢?”
耳边是侍女青玉的提醒,顾绯雪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面前的医官,但见这医官神采飞扬,似乎很欢喜。
“如何?我这是什么病?”
“回娘娘,娘娘怀孕了。”
顾绯雪嘴角漾出了轻柔的笑。
好,真好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