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众人都听到了。
起初大家还以为知顾亭川的家人过来提前哭丧了,但众人回头却大吃一惊,哭啼的是一个二八佳人,那女孩衣衫褴褛。
她那凌乱的衣服被撕破了,一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她的哭声很大,如戏台上的幽怨的青衣一般。
“呜呜呜,呜呜呜,大人啊,您要为民做主啊。”
“什么人啊?”
等众人反应过来,这女孩已靠近了高台。
二楼,顾绯雪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
她已肯定,有人在协助自己,那人兴许就是郑国公。
一想到师父得知他们看遇难,十万八千里就过来驰援,顾绯雪感动极了。
这哭啼的女子已爬上了高台。
秦武御的兵卒看蓦的出现了一个怨妇,急忙过去阻挡,那女子啜泣起来,哽咽道:“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我真是命苦极了,我孩子都六岁了,我夫君却一脚踢了我,如今啊人家看上了醉春楼的花魁娘子,我是不情愿的,老爷啊,您要为民做主啊。”
这女子的出现让紧张的氛围逐渐滑稽。
她扭动着水蛇腰,一面吐气如兰的哭一面介绍她和夫君之间那矢志不移的爱。
今日秦武御负责的是顾亭川的案子,才不情愿理会这个女孩呢。
此刻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几个兵卒才靠近,这泼妇就扭动起来,“非礼啦 !非礼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岂有此理啊,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我,难不成还要幕天席地……老天啊,我是貌美如花,但你们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一点,呜呜呜。”
这女孩荡气回肠的哭着。
她这么一哭,台下立即产生了共鸣。
此时此刻,顾绯雪虽不知道局面还要如何酝酿,但已明白此事后面一定有一双看不到的操盘手。
那人在把控一切,搅动一切,甚至会彻底颠覆改变一切。
目下,她已没办法救助哥哥和容齐,倒乐的作壁上观。
等会局势明朗,情况清白,就到了她顾绯雪下手的机会。
顾绯雪不知,隔壁的客房内尉迟朔已到了。
他面前放着沙盘,他手中是绿豆红豆和白米等东西。
此刻绿豆和红豆已靠近高台。
“殿下,您看这银蕊姬演技怎么样?”叶三抿唇一笑,指了指下面那哭的荡气回肠的女子。
尉迟朔赞许的点点头。
“她拖延的时间越长,咱们给的银子越多,这一段时间就交给她,其余人也要速度去安排,让他们朝北面走。”
说话之间尉迟朔伸手。
叶三摊开手掌,尉迟朔送了一把白米过来。
叶三急忙去安排。
此刻台上台下都吵了起来,有几个婆娘也准备上台,并且说道:“秦大人,您口口声声您是地方官,您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如今咱们这些可怜女孩遇到了问题您就冷眼旁观吗?您这是什么地方官作风啊?”
“是啊,您就让她说一说啊,您要为民做主呢。”
自然也有人唱反调。
“今日是问斩囚犯呢,这群娘们闹什么呢闹?”
很快两拨各执己见之人已唇枪舌战,看到这里顾绯雪更明白就连这一群男女也是群众演员。
有人呐喊,“青天大老爷,这女孩儿可怜,您就行行好问一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有人声浪更高,“咱们老爷允执厥中,秉公执法,很是爱民如子,老爷怎么可能不处理此事呢?”
那秦武御已是骑虎难下。
他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披头散发的小娘子,发觉这小娘仪态万方美丽的很,尤其是那波澜壮阔的……
“咳咳,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秦武御瞅了瞅对面女子。
女子啜泣,“我啊……”
她低徊婉转的声音娇滴滴的,让人一听就魂牵梦萦 。
这么一个天生尤物来告状,不说县太爷了,就是其余人听到这里也想弄清楚情况。
那女子分明在干预他。
她故意将事情说的曲里拐弯驴唇不对马嘴,这知州大人听的云里雾里不住的去询问。
就在此刻,万马齐喑。
时间凝固了一般。
紧跟着,郑延年来了。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尽管已年过半百,但浑身都是力量感。
郑国公胯下的乌骓马毛色雪亮,湿漉漉的,从这汗血宝马的气色就能看出来郑国公是凑近边城一口气狂奔过来的。
马显然是累坏了,但郑延年气度很好,和之前每一次顾绯雪见到他时都一模一样。
“师父!?”
顾绯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师父可真是厉害,居然安排了这一切。
她分外开心,只要师父老人家到了,顾亭川也就安全了。
顾亭川也想不到郑延年会奔赴过来。
至于容齐,他面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看郑延年到了,秦武御急忙靠近,而他面前那刚刚还嘀嘀咕咕的女子意识到了危险,夹起尾巴就逃。
秦武御仅仅是个知州大人,比郑延年官职小了不知多少呢,此刻已跪在了郑延年面前。
“他是好人,你为何污蔑他?”
郑国公盛气凌人的问。
秦武御也不说话,他挥挥手,有随从送了证据过来,他朝那随从点了一下下巴,随从已送了证据到郑延年面前。
“国公爷,您请过目,绿槐里一家七口被灭门了,事发当日,顾亭川人就在人家家里,且浑身血污,手中还有作案凶器,咱们衙门内的仵作比照过了,他手中的凶器的确是杀人的武器,这还不够吗?”
郑延年听也不听,横竖他是不会相信顾亭川会杀人的。
曾几何时,在梁城,他还传授过顾亭川一招半式呢。
虽说顾亭川反应能力远不如顾绯雪,但的确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无论有什么证据,他都不可能被说服。
郑国公瞥了一眼顾亭川,“阿川,人可是你杀的?”
“师父,”因曾被郑国公指点过,所以顾亭川从那以后也和顾绯雪一般亲切的称呼郑国公为师父,称呼完毕,他大摇其头,“弟子未尝杀人,那日绿槐里这一家七口人已死了五口人,只有两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