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惜想着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下来。而马车外则响起景末宸与北宫文仞交谈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凌惜只觉身躯一震,不曾想再次相见竟是这样一番情景,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还是秋叶在叶凌惜身边轻唤几句,叶凌惜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这才扶着秋叶的手下了马车。
叶凌惜只觉眼睛有些酸涩,便抬头看了看这只留余晖的天空,半是如墨,半是五彩斑斓。这样看去的东篱城,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是否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叶凌惜只觉得此刻双脚发软,她本想以面纱示人,可突然如此,却有些欲盖弥彰之意。
叶凌惜只得慢慢的落身于北宫煜之后,不过寒暄几句的时间,叶凌惜却觉着比来时的路还长。
景末宸自是一眼便瞧见了那无比熟悉的身姿,这是他午夜梦回的人儿,亦是他想要共度一生之人。
可此刻看着他的目前却如此陌生,他不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相识之人。景末宸有些呆滞的看着此刻提着裙摆下马车的女子。若不是身后的南宫墨伸手拽住了他,只怕他此刻已然来到叶凌惜的面前。
还是北宫文仞发觉异常之处,深深看了一眼景末宸,又看了一眼叶凌惜这才笑着说道:“这是我刚回宫不久的五妹妹,小女儿家没什么规矩惯了,还请宸王殿下勿怪罪!”
北宫文仞说罢,便朝叶凌惜招手略带宠溺的说道:“这是一路上睡糊涂了吧,还不快来给宸王殿下见礼!愈发的没规矩了!”北宫文仞虽说着,眼前中却不曾带有一丝的责怪之意。
叶凌惜则在身后给北宫文仞翻了个白眼,过来给景末宸行了个不规不矩的问安礼,便拽着景怜音的袖子说道:“三嫂,这东篱你也算的东道主了,今夜可要带我好好玩玩儿!”
景怜音则笑着说道:“好啊,母后思恋我许久,我也该前去探望,既然五妹妹想去转转,那便一同去吧!”
景怜音说罢,便拽着叶凌惜的手朝宫中而去,叶凌惜则伸手掰开景怜音的手,口子还小声嘀咕道:“好嫂子,你知道我是最不喜这种场合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眼见就要到了宫门口,可景怜音却还不放手,叶凌惜忙喊道:“我……我跟着你去请安于礼不合,晚些时候自会见着太后的!”
景怜音这才似笑非笑的放开叶凌惜的手说若有所思的说道:“嗯,却也还这个礼的,罢了,罢了你便去逛逛吧,只是今晚我会在宫里歇息。你可要早些回来!”
叶凌惜点头如捣蒜般算是应允了,景怜音的话。眼见得了自由,叶凌惜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快速朝大街上走去。
看着秋叶他们身上的衣裙,叶凌惜觉得实在有些素了些,正好她也打算去媛衣阁看看最近如何。只是此刻已是傍晚了,便是成衣店也都早早的落了锁。
叶凌惜只得在街上闲逛着,却见叶雅思和叶玊沫二人正迎面而来。
只见他们身后的侍女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什正要拿到马车上去。
叶凌惜则有意逗逗他们,便加快步伐,朝叶雅思撞了上去。还未进城她便听了许多关于叶府的话,说是叶家的夫人,秦姨娘,如今愈发的不得宠爱,又说叶丞相对新夫人宠爱有家。本是外室之女的叶玊沫却很是得叶丞相的欢心。吃穿用度五一不是按照嫡女的用度给的此等云云。
又说,叶家的三小姐原来是被人调了包,不知何时被人掳了去,如今已然全无音讯了。
可今日看她们二人,关系倒也不如传闻一般差劲儿,叶凌惜便觉着这传言果不可信。
叶凌惜想着便看似无意地朝叶雅思的面前走去。
“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人啊,直往人身上撞!”
听到叶雅思依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知为何叶凌惜很是欣慰。
而此刻一旁的叶玊沫则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们是哪家的,居然这么不懂规矩!还不快给我二姐赔礼道歉!”
二人看也不看,只是低头摆弄着衣裙上已经粘了水的裙摆。
叶凌惜则说道:“实在抱歉,是我急着赶路这才撞了二人姑娘!”
叶凌惜虽说着,言语中却不曾带有一丝的歉意。以前不觉得,如今发现这捉弄人确实有些意思。难怪以前北宫煜这般喜欢捉弄别人。
许是这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叶雅思也顾不得摆弄衣裙,抬头一看正见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她面前,衣裙的款式倒是与东篱的不同,华丽大方的配饰,却不显得多余累赘,云鬓上的流珠随着女子的动作轻轻摇晃着,愈发将人忖得娇美欲滴。
而这女子的脸分明是……
“啊……你……你,你叶凌惜,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没死?”
叶雅思一瞬间被叶凌惜吓得语无伦次,六神无主。
刚才让人将物什放在马车上的叶玊沫听到叶雅思的叫喊声,也跑过来叶雅思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二姐,你们不要紧吧!”
只是这关切之中却带有些幸灾乐祸。虽说她回府不久,叶丞相叶待她如同嫡女一般,可说到底不是嫡女,吃穿用度虽与叶雅思一样,可她却没忘,这叶雅思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罢了。
说罢,叶玊沫也抬头朝叶凌惜看去,看到这张无比熟悉饭脸,叶玊沫亦是一惊,只是她到底是沉得住气的。没有像叶雅思这般大喊大叫。只是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三姐?”
叶凌惜则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似乎并不明白她们二人在说什么。
看着满眼疑惑的叶凌惜,叶雅思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当真认错了人,好在这时候去买浮云糕的,秋叶拿着糕点走了回来。看到叶凌惜在此地,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哎呀我的公主殿下,您可不能乱跑啊,这若是走丢了太子殿下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看着气喘吁吁的秋叶,叶凌惜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拿了一块她手里捧着的糕点放在嘴里。这才含糊不清的说道:“秋叶,你也将糕点给这两位小姐尝尝。不过这东篱的小吃,的确不错。”
叶雅思和叶玊沫听见那侍女对叶凌惜的称呼,这才恍然大悟,可叶玊沫却还是心存疑惑的看着叶凌惜说道:“你……当真不是三姐?”
秋叶则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叶玊沫说道:“什么你啊,我的,这是我们西瑾国的五公主,当真是无礼!”
秋叶此话一出,倒叫叶雅思和叶玊沫一惊,二人堪堪行礼问安,叶凌惜则不在乎的摆手说道:“快些起身吧!”
说罢,又将手里的糕点递到他们二人面前,此刻二人碍于叶凌惜的身份也不得不接过叶凌惜手里的糕点。
叶凌惜看她们二人颤抖着小手,拿起糕点。心中暗道二人胆小如鼠。
叶凌惜越过二人朝前面的摊子走去,要说这个时候已然是到了收摊之时了,这街上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叶凌惜百无聊奈的逛着,却见一熟悉的身影正在前面,这景末宸,此刻不在宫中,却又来这街上做甚。
叶凌惜正想着,却景末宸也正好回头。叶凌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迎面而来的景末宸,叶凌惜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避的冲动。
可景末宸似乎有意寻她,见她要走,便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叶凌惜的面前。看着他眼中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单薄的身躯戳穿无数个窟窿来。叶凌惜被吓得连连后退。
景末宸则顺势抓住叶凌惜的手腕,却给了叶凌惜一种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的错觉。
叶凌惜见挣脱不开,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宸王殿下,不知我哪里得罪了您,您要这般气势汹汹的来街上抓我!”
叶凌惜的声音弱小又无助,倒叫景末宸很是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只是他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凌惜。
叶凌惜见他并不搭话,倒是一旁的秋叶急了。
“还请宸王殿下注意分寸,我家公主虽不在乎这些繁琐饭礼节可到底也是皇家的女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还请宸王殿下自重!”
叶凌惜很是赞许的看着秋叶,因叶凌惜想要出来闲逛,可看秋心和忠喜二人皆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叶凌惜不好勉强,便只带了秋叶来。
不曾想这丫头功夫不低,嘴皮子也是厉害的。
景末宸这才退到叶凌惜的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叶凌惜见他似狗皮膏药一般,粘在自己身边,知晓他不会轻易离开,叶凌惜也只好任由景末宸跟着。
叶凌惜则像是一个不曾出过门的土包子,见到这个也问,见到那个也碰一下。
景末宸则随则叶凌惜的性子,今日他特向景寒说明,夜里不便在宫中停留,景寒倒也是听说了些关于西瑾五公主的言语,也只能随了景末宸。
在景寒看来,若是心中有牵挂便是极好的,只要有在意之人,便有软肋在手。
而景末宸则有意无意的带着叶凌惜朝琼花楼走去。
这酒楼本是叶凌惜在东篱置办的产业,在置办时叶凌惜便说过,即便她不在了,这里也要正常营业,不可因她的离开而关门歇业,这样只会叫人怀疑。
是已叶凌惜不曾在的这段时日,这琼花楼依旧不曾歇业。
待二人来到琼花楼时,掌柜的看是景末宸来酒楼,倒是不曾惊讶,只是当他将目光放在叶凌惜身上时,瞳孔却瞬间放大,而这一切景末宸也都一一看在眼里。
这些酒楼是叶凌惜所有的,他不是今日才知道,只是叶凌惜来此地却依旧一副不曾见过的模样,却不得不叫他怀疑。
若说是失忆,可当她触及这些熟悉的人和物之时,却没有半点不良之处。
景末宸虽疑惑,但还是依照叶凌惜喜欢的口味,点了些菜上了二楼的雅间。
待菜上齐后,叶凌惜则不怎么动筷,因景末宸一直注意着叶凌惜的动向,便及时开口道:“这菜,不合五公主胃口?”
叶凌惜则乖巧的点头说道:“是有些,因不曾吃过这些食物,倒是叫宸王殿下见笑了!”
景末宸则因叶凌惜的话好奇起来。要说这西瑾国的食物与东篱倒是相差不大的。为何她却是吃不惯的。
叶凌惜则小声对景末宸说道:“你是不知道,在我回宫之前,吃的都是什么生兔子啊,生蜗牛,生鱼之物。喝的便是兔子血,晨时的露水,山间的溪水等等!”
景末宸却因叶凌惜的话夹着菜的筷子也戛然而止。看着一脸真诚的叶凌惜,景末宸不由得想起了吃生食时的情景。
叶凌惜见景末宸果然停止了手里夹菜的动作,不时忍不住便笑出了声:“呵……呵,景末宸,你好歹也是王爷,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景末宸见叶凌惜面露笑意,一颗拧着的心也就此放松下来。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见楼下传来争辩的声音。
叶凌惜忍不住好奇,便朝外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苏毓嫣正和掌柜的争论着什么。
叶凌惜只看了一眼,便想起有传言说苏毓嫣入宸王府为妾,又见她已然梳着妇人的发髻。随后只听见掌柜的说道:“苏夫人,实在抱歉,您要的菜今日是没有了,不如您明日请早,或者换些别的菜也可!”
苏毓嫣则蛮横起来:“常掌柜,说来我也是宸王府的内眷,你这样怠慢于我,就不爱怕王爷怪罪吗,这菜可是王爷爱吃的。今日你若是做不出来,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苏毓嫣一副宸王妃的姿态,可她却是不知,琼花楼能生存之今,除了菜色一绝,还是景末宸的庇护。
常掌柜也是个软硬不吃的实诚人,只见他袖子一甩,脸色一沉。
“苏夫人,小人虽做的是小本营生,可小店也有小店的规矩,还请苏夫人明日请早!”
苏毓嫣被气得不清,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只听见她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