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空洞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显得有点儿呆。
他盯着郁驰烨看了一会儿，忽的伸出两只手托住了郁驰烨的脸。然后笑了起来，他那双精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罕见的带着点儿傻气。
是他的阿欢，真好。
郁驰烨看明白了，这是酒劲上来了。
可下一刻，沈眠的面色突变，因醉意染上红色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疼。”
郁驰烨揽住他倒下的身子，急道：“怎么了，哪疼？是伤到哪了吗？”
沈眠捂着阵阵绞痛的心脏，艰难的喘息着。
“心脏...”
“可是伤到了？本王看看。”说着郁驰烨就要去拉他的衣领。
沈眠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没、没事，别看。”
虽然人是醉的，但沈眠清楚的记得，阿欢当年是见过他胸口的兰花的。他不能让郁驰烨认出他。
他是必死之人，倘若郁驰烨知道了，等到他死的时候，郁驰烨肯定会伤心。
不能让他知道。
至少现在不能，倘若他真的能活过来，到时候再告诉他。
沈眠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忍着心脏处传来的阵痛。
郁驰烨朝着马车外说了一声：“易川，速回。记得把赵太医唤来...”
沈眠缓了一会儿，疼痛渐消，他将手搭在了郁驰烨的手腕上。
“没事了，没事了。”
沈眠深吸了两口气，心脏尖锐的疼痛减弱了不少。
可能是喝酒喝太多了吧...沈眠动了动因酒意不太灵光的脑袋。
此时，郁驰烨也心有灵犀的问了一句：“可是因为喝酒？”
沈眠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没说话。
郁驰烨见他这番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抿了抿嘴唇，想叹气，却又觉得心尖压着什么。半晌，他嗓音沙哑道：“沈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蹚这趟浑水。
郁驰烨给过沈眠机会的，他要走的路，注定不会太好。韩枫也好，沈眠也好，郁驰烨不希望他们参与进来。
于是他把韩枫赶走了，降了他的职，让他远离皇宫。
可面前这人，他警告过他的，不要接近他。
可沈眠还是靠过来了。
最一开始，郁驰烨是想直接将人抓回来的，但也许是私心作祟，也许是他挣扎太久拒绝不了沈眠朝他伸出来的手。
默许沈眠踏了进来。
“若是要抽身，现在还来得及。”
沈眠被他问的烦，皱着眉头猛的从他怀中坐了起来。
郁驰烨不知道他要干嘛，疑惑道：“怎么了...嘶...”
沈眠张嘴就在郁驰烨脸上咬了一口，用了力气，怪疼的。
“沈眠！”郁驰烨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到了。
他一只手扶着他的腰防止他倒下去，另一只手捏着他的后脖颈将人拉开。
“你真属兔子的？怎么说着说着还咬人呢？”
沈眠被他拎的不太舒服，双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皱着眉头看着郁驰烨。
“烦。”
？？？郁驰烨懵逼。
不是，小祖宗，我哪句话惹到你了吗？
郁驰烨这一愣神，便让沈眠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朝着他扑了过来。
郁驰烨心尖一跳。
还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抹柔软的温热。
？？？这是，什么情况？
郁驰烨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好像都集中在了沈眠的唇触碰的那块皮肤，鼻尖是沈眠身上的酒气，香甜腻人。
他放在沈眠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两分力气，将沈眠的衣服压出了几道褶皱。
这一吻不带任何情/欲，倒像是将郁驰烨当成了这世间珍宝，是布满虔诚的喜爱。
因为是你，所以我甘愿踏进去。
沈眠微微抬头，又在郁驰烨的右眼处落下一吻，然后是右脸，鼻尖...
就在沈眠要亲到郁驰烨的嘴唇的时候，郁驰烨终于回过神来，他伸出手挡住了沈眠。
这是喝懵了？
他和沈眠什么时候是这种关系了？
见过喝醉酒耍酒疯的，喝醉酒亲人的郁驰烨还是第一次见。
沈眠的呼吸撒在他的掌心，有点儿痒。忽的，郁驰烨的手心触碰到一抹温热，他触电一般的将手收了回去。
沈眠收回舌尖，眨着眼看他。
郁驰烨更懵了：“不是，这是谁教你的？”
到底是谁把孩子带歪了的！
沈眠不理他，只是靠了过去，用双手捧住了郁驰烨的脸。
眼看沈眠又要亲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让郁驰烨都能感受到沈眠的呼吸。
郁驰烨的心头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让他不那么开心的可能性。
他嘴唇微启，冷声道：“沈眠，我是谁？”
沈眠动作一停，眨了眨眼睛：“阿欢。”
郁驰烨面色冷了下来，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果然。
“沈眠，好好看清楚本王是谁。”郁驰烨握住了沈眠的手腕。
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沈眠歪了歪头，随后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郁驰烨的脸又黑了一层。但是再生气也不妨碍他将人揽进怀里，防止他磕到碰到。
郁驰烨越想越气。
既气沈眠认错了人，又气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他看着沈眠被自己抓着的手，手指修长，比他的还要白上了一些，指尖因着酒意泛着粉，好看的紧。
脑子一抽，他将沈眠的手拉到嘴边泄愤似的朝着中指关节咬了上去。
他咬人也没下重口，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牙印泛着红。
郁驰烨又觉得有点儿可怜，安抚似的轻轻舔了一下。
沈眠的指尖不舒服的动了动。
郁驰烨猛然回神，松开了沈眠的手。沈眠的手指落在了他黑色的衣袍上，白的刺眼。
郁驰烨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羞耻。他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耳朵尖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沈眠是喝醉了，他可没喝醉。
这叫什么事啊...
半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要疯了...